见事情有所不对,大伯母忙张口准备说些什么阻止穆笙,她可不甘心让先前大好的局势就此朝自己不利的一面转变,但穆笙并没有给她机会。
“其实大多数的时间,我都只能在你们面前装的很轻松,但实际上,我的痔疮带给我很大的痛苦,经常还会因此流血,所以我为了这个而使用姨妈巾,这难道是很有违道德的事情吗!”
穆笙话到最后,甚至都吼了出来,他痛苦的表情让吃瓜群众几乎都深信不疑,所有的人顿时一句话也不敢说。
虽然还是很震惊,但纪小优迅速明白了穆笙的打算,包括刚刚就一直不理自己做的很尴尬的表情,如果拖到现在再开口承认“事实”,给其他人带来的联想就会对穆笙只是因为痔疮而不敢说实话的情况笃定不疑。
纪小优暗自苦笑着想:“看来连退出的机会也不给我啊,还要继续演下去!”
于是状态便来了,纪小优一下拽住穆笙的胳膊,略带悲伤,带着有苦说不出的眼神,甚至闪着盈盈的泪光,委屈的说:“阿笙,对不起,我在最后,差点就要自己说出这个事情了……”
穆笙转向纪小优,温柔的一笑,“这不怪你,应该怪的是,明明无理取闹,却一直抓着人不依不挠,完全不把穆家放在眼里的人!”说着面露恨意的看向大伯母。
心想:这姑娘反映还挺快,知道临机应变。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一对无辜的夫妇,丈夫还有着难言之隐,瞬间把众人的同情成功地拉了过来。
大伯母一惊,紧张的砸了咂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就在刚刚明明还是自己掌握主动权的,就差一点,差一点就把纪小优扫地出门了!
穆笙松开纪小优,边说着边走过每个人的身旁,义正言辞地说道:“在座的诸位,你们平日里口口声声说着教养教养,而现在,一个杜家的人,一个外人啊,她的一席话就让你们不分黑白颠三倒四的,从你们的嘴里都冒出那些市井大妈才说的出来的碎词,哪里还像什么有教养的人,你们的素质都到哪里去了!”
穆笙还是没忍住,发了一通脾气,终于替多日来饱受大伯母百般折腾的纪小优出了口气,让纪小优默默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几句话句句在理,却也十分沉重。见到跟平时比完全不同的大少爷,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声,而他所说出的刻薄的话,也是直击核心。
可以强调杜家和外人,这让刚刚还满面得意的大伯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杜珍妮更不用说,自己这个高贵的大小姐所代表的家族被如此贬低,而她甚至都没有理由还口,更重要的是,这还都是为了纪小优那个女人,无疑更加使自己对她厌恶至极。
“阿笙,冷静一下。”穆老爷开口了,似乎是连他也不常看到穆笙发火的样子,这个平日威严的老爷这时候也平和了许多,觉得自己错怪了穆笙,想借此让失控的场面重回正轨。
不过这次,穆笙也没有理会穆老爷,接着吼道:“从我第一天带来小优开始,你们就一个个的在针对她,各种各样的方法层出不穷,甚至让她几次遇到生命危险,你们就这么看轻人命么?还有,你们一句句说三道四,一口一个穆家的颜面,可谁知道你们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是每天能往口袋里装多少钱,还是考虑怎么才能把多吃的食物吐出来好继续吃?”
说到这,人群中有些人开始窘迫地低着头看向地面了,穆笙冷笑着看着这些人,继续说:“无论是平日生活,还是为了祭祀干活,你们都是各种排挤小优,为她添各种麻烦,而她曾这么对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吗?”
一些人面面相觑,纪小优确实没有过,的确为难她了。
“她毫无怨言的为穆家做各种工作,忍受你们的排挤,睡佣人的房间,承受你们的诬陷,接受你们的流言碎语,现在,就连她肚子里穆家的孩子,你们也要一起迫害!那这样吧,这个少爷我也不当了,这个穆家,你们一人一块分掉好了!”
穆笙的吼声在正堂内回转,别说穆老爷在内的众人,就连纪小优本人都深受感染,他的气场简直太强大了!没有一个人不被他所震慑。
他竟然站出来为自己说了这么多,为自己不惜与众人据理力争,这些天的事他都看在眼里。要不是提前知道是演戏,她自己都要感动的哭出来了,
“他,还挺可靠的……”纪小优看着穆笙的背影,双手摸着脸颊,悄悄的说。
“那个,阿笙,你别太激动,我也就是这么一个怀疑……”大伯母鼓起勇气,弱弱的说道。她由之前气势凛人的刻薄,一下子转变像泄了气的气球,有气无力,试图辩白着。
“怀疑?你的怀疑还少吗?薛忍是我的兄弟,你们在对他说三道四、疑神疑鬼的时候,也就是这么一个怀疑?”穆笙毫不客气的说道,这时,脸穆老爷子都有点坐立不安了,这个自己口口声声说当孙子的薛忍,自己刚刚竟然也在怀疑他,这就是人的本性使然嘛。
“纪小优,她是我认定的女人,我不会允许你们在这儿再三的加害于她,更不允许你们这些听风便是雨跟渣滓一样的人来怀疑我的孩子!我再说一遍,这孩子是我和小优的至亲骨肉!你们最好不要再质疑来质疑去!你要检查吗,可以,我现在就给你们好好检查,我的痔疮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这么紧追不放的!”说着,身着汉服的穆笙便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纪小优瞅准时机,在他抽出腰带后,赶忙拉住了穆笙的手,柔柔地说:“阿笙,你这又是何苦呢?”
“可以了,阿笙!”穆老爷终于忍不住喝道,“大家确实有些过分了,我相信你们,纪小姐,你为了阿笙的颜面,忍辱负重到这个地步,我很欣赏你。”
突然被夸奖的纪小优吓了一跳,有些受宠若惊,她赶忙回道:“没什么的爷爷,阿笙是我的男人,我当然要为了他做些什么。”她一副自己作为他的女人义不容辞,却又大义凛然的就应该保护穆笙的样子。
看到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穆笙有些想笑,但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需要她为自己挺身而出,她还会像今天这般吗。穆笙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到了。
穆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又对薛忍说道:“小忍,也委屈你了。”
薛忍摇摇头,“这件事如果能好好的平息下来,我怎么样无所谓的。”毕竟薛忍是真心希望纪小优能够安然无恙。
穆老爷嗯了一声,“说的是,我穆家,确实不该任由外人的三言两语就自己起内讧,自乱阵脚,不成体统。我们可是香江首屈一指的家族,今天的脸,丢的够大了。”穆老爷开始反省总结着。
众人皆羞愧的点了点头,自发的向纪小优和穆笙行了个礼以示歉意。穆笙重新将腰带系好,脸上重新挂上了那招牌般邪魅的微笑,仿佛刚刚那慷慨激昂的喊话都没发生过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纪小优感觉此刻的他整个人都在散发着光芒,仿佛胜利女神天生偏爱他一样。今天的事还好没有牵连到薛忍,真是好在有惊无险。纪小优吐了吐舌头,偷偷瞄了薛忍一眼。
唯独大伯母和杜珍妮二人脸色极为难看,如此一来,她们就如被穆家所孤立了一般,落到了千夫所指的境地。
“可是老爷……”大伯母负隅顽抗般再次开口道。
“你不要说了,”穆老爷子打断道,大伯母的声音仿佛被贴上了“厌弃”的标签,“时间上差不多了,祭祀也快开始了,这件事就不要再追究下去了。”说完便起身,整理下仪容,示意众人可以开始准备前往祭祀了。
经过刚刚的事,穆家的众人对纪小优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虽然没有谁主动套近乎,但明显感到大家的态度已经温和了太多。
这让纪小优感到舒心许多,穆笙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很乐意看到如今的变化的。
除了大伯母依然愤恨不已,每次见到纪小优恨不得立马就把她发配到边疆,当然如果自己有这个权力的话。
“等着,要是让我找到证据,再让你连着今天的份一起偿还!我可不是好惹的!我都记着了!”大伯母恶毒的想。
穆家的祭祀仪式是严格按照从秦朝流传下来,并在西汉发展成熟的三献礼,从地区规划,到香烛台焰,再到祭品乐器,一样都不少。
从迎神礼开始,所有人驻步目视,随着执事者一声击鼓,所有人就位,申鼓,鸣鞭,古乐古词齐鸣,千人注目,场面极为壮观。
纪小优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整个人都如呆掉了一般,看着穆笙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生怕做错一步破坏了整个场面的庄严肃穆,同时也享受着这个宏伟的仪式。
到最后安位礼,所有人鞠躬送酒,礼炮齐鸣中,这份仪式才算完毕。结束后良久,纪小优才从震撼中回复过来,重重了舒了口气,总算是结束了,谢天谢地,还好没出什么岔子。
原先她一直以为祭祀就是走走坟上上香再烧烧纸,没想到这整个仪式千人同台,古曲钟鸣诗词样样不少,如同电影般的情节,恢弘壮观,在脑海中迟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