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际洲
昨天中午刚上班,人事主管来到他面前,说是下班时到陈总的办公室。他一想坏事了,看来还真把她的天捅穿了,连天老爷子也下起大雨来。心想,要怪也不怪别的,就只能怪爱情惹了大祸,说不准她一生气,非把自己赶出厂门不可,瞧这腊月天,哪个厂还在招人,再要人也得等春节后再说,自己又哪儿找工去。
思来想去,是不是来个脚底抹油,他觉得这有损男人的尊严。好汉做事好汉当,自己做了就得承担。她毕竟是个女人,总得有找老公的一天,至于自己这一炮能不能奏效,早就表明了观点和立场。话在她嘴里,要她发话才算数。不就一封求爱信,说起来是好事而不是坏事,谁让她三十多岁还不嫁人。
再仔细掂量,说一声老板娘可爱,值得男人追求,说明她在一个成熟男人的心中有些分量。要是像以前电影放的一些老板娘,心狠手毒,就是一名打工仔,再瞎眼也不会找那样的女人做老婆。爱上她,一是出于对她在生意场拼杀的一种敬仰,也是对她人格魅力的一种炽爱,再错也错不到哪儿去。
别的不说,他来她厂里打工三四年,从没听到她骂下面打工的人一声,换了别的厂看看,他时常听到一些老乡和好友谈自己的老板,对咱们这些打工仔是如何地苛求,动不动就开除扣发工资。自己全厂上下一千多号人,工资按时发,加班费、奖金一分不少。员工生病,她多次驾小车送工友就医。
就说自己,他本身就有点孤傲,自恃有能力。去年同来南方打工的小妹出了车祸,需要输血,就是把自己的身上的血抽干了,也交不起那笔用血费用。一听到工友说,她马上把他叫到办公室,只叫他慢慢来还,就把五万块现金交给他。他说你不怕我跑了不还,她只淡淡说一句,你跑了就算义务捐中国红十字会,一定不会通过法律程序来追你。
于是,他更加兢兢业业地工作,一个月不到,他就自主设计、改装了两条生产线,提高工艺水平,既节省成本,又提高了效益,争取让老板娘多赚钱。他还打听到,她现在还是一个人生活,说是被以前的男友骗了,卷走了一大笔钱,很是伤心,决心不再找男友嫁人。他一想自己,除了一脑子的知识,一副身体,就再也找不到报答她的方式。
老板娘是本地人,而并不像别的小说中描绘的广东老板娘一样,不是黑妞,就是丑婆娘。老板娘长得不算美丽绝伦、有沉鱼落雁之貌,至少赶得上他老家的姑娘,个儿还算高挑,眼睛也大,不像高粱秆儿,倒像是一棵南国的芙蓉,优雅不乏妩媚,秀丽透出晶莹,他在情书中把她比喻成家乡的梨花。
本来,他想用信笺写一封信交给她,但不敢亲自送总经理室,又怕让她的助理当成公司函件撕开,给她带来更多的烦恼,就找到她助理要了一张老板娘的名片,说是有时工作需要直接与她联系。下班后就一个人躲进宿舍里,花了两小时,完成了他有生以来的处女作,一封洋洋洒洒三千多字的情书,字字句句都是他发自内心的情愫。他不加细想,一股脑儿发到她的邮箱。
下班时候,他忐忑不安地来到总经理室前,轻轻地敲了两下。以前进这道门要等到她说“请进”才能进入,这次敲后过了好一阵子还没听到请进的声音,心想她是不是有要事出去还未赶回来,正欲转身走开,门开了,还是她亲自过来开门,并叫他进来。待他进去后,她关上门,叫他坐下来,说是有事要与他谈谈。
至于谈什么,他自个心中还是有底数,不就是谈那情书之事吗。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有让她发话,自己想说的情书上写得明明白白,没有一个造作之词,就是一位有血有肉的男人发自内心的声音,没有一丝隐藏的痕迹。
刚刚落座在她办公桌前的沙发,她将一杯开水放到他面前,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整理办公台面的文件资料。以前,他也到过这里,喝水都是她叫他们自己动手,今天是第一次,她为自己的员工倒开水。望着她收拾资料,他有些心神不宁,胸口嗵嗵直跳,脸上有些发烧的感觉,看来自己是为爱情感冒了。
过了好阵子,她才坐下来,也是开门见山地说。你写给我的情书收到了,文笔不错。我叫人通知你来我这儿,既然情书写了,就空着一双手来,花也不买一束。不过,我作为一个女人,你作为一名男人,都想有一个美好和睦的家庭,无可厚非。老板和员工相处,本来就是一种缘分,希望我们把这一条缘线维系好,至于爱情和家庭,靠共同的造化。
他站起来说,我对你是真心的,并不是看到你是老板娘,有钱有事业,并不是要依附于你,而是觉得你有别的有钱女人不具备的一种美,我也说不出来叫什么美。我喜欢你,爱上你,我会更加努力,开创自己的人生和事业。别的现在说多了没有用,只有一条自己可以保证,跟随你一生,相扶你一生。
她说,我知道你是真心才叫你来,同时我也欣赏你的工作能力和人品,更不要介意我帮过你什么。你高兴在我公司干,工薪符合你的要求,你乐意留下来工作就留下。之所以我不回答你,缘分本在你我的手中,要相互尊重,靠共同努力。我也没什么谢你,今晚我在外面一家大排档订了座,请你吃一餐饭,算是感谢。
跟着出来,他上了她的那辆别克,准备坐后座,她叫他坐前面。他刚一坐好,她驾着别克驶出厂区,直往市中心急驶。行到一段僻静地方,她一脚刹住车,仔细地把他打量一番说,难得你一番真情,爱就亲一个吧!
待她一转头,他就捧起她的脸,把自己的嘴唇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