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步步逼近的权易真,权亚楠忽而仰天哈哈大笑,任由雨水打落在自己脸上生疼生疼。转而又低下头看着权易真,怜悯的说道:“其实在强势的平阳公,哪怕是手握兵权,掌管整个天下,也害怕有比你更优秀的人把雅静抢走吧!”
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但步子明显的顿了一下。由于雨势太大,众人也没有看清权易真此刻的神情。只知他在笑,笑得依旧,丝毫未变。
“你这样处心积虑的将她推上高位,将她与世人完全隔阂,让所有人敬仰她、尊敬她、爱护她,但越来越远离她。你这样不让任何人接近她的举动只能说明你在心虚,你在害怕!你在害怕有人将她带走,你害怕她走的毫不留恋,你更害怕她走了之后你再也找不到她。说起来,你才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人,最可悲的。哈哈……明明得到了,实际上什么也没得到。明明就在眼前,但好似抓不牢。所以你担心有人接近你的珍宝,所以你迫不及待的要杀了我。哈哈……权易真,你真是可怜!真可怜啊!”
没有人看得清楚那张微变笑容背后的表情,但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漫无边际的冷意。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司徒流筝,也因为权亚楠的这一番话,而担忧的看着权易真,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也变成了刀下亡魂。
而且是被连累,被无辜杀害的“冤魂”。
“是呀!的确,我也觉得自己很可怜。”雨中,权易真如是说道,轻松的语气与这即将冻结起来的空间似乎是个极大的反差:“不过,就算这样又如何?陪在她身边的,始终是活下去的人,而不是一具尸体。去见阎王的了人,早已经失去和我争夺的资格了。”
雨,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大过。
而原本已经停止的雷,似乎也被那一闪而过的银光给刺到了眼。
伴随着巨大的响声,紫色的闪电几乎照亮了整一片天空,也找亮了雷雨之下每一个人的脸孔。
司徒流筝从未见过权易真嘴角噙着如此优雅而邪魅的笑容。
纵然以前权易真总是挂着这样的笑容蒙骗世人,但司徒流筝知道那只不过是一张面具。只是惊雷之下的那张脸,在雨水之中,饶是有些狼狈了,但那嘴角的笑就像是刺骨的阴暗,是来自世界最可的黑暗深处,如同鬼魅,但却优雅高贵。
刺目的红,就像是这阴沉世界里面唯一的亮色,随着雨水的流动不停的扩大,流淌。
司徒流筝不敢看倒下去的人怎样的场景。
就算是陪着权易真久经沙场,但这样的场景看了,他想他一定会在噩梦中吓醒过来。
就算他的双手沾满了别人的血,但也从未像权易真那样,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的亲子。
那一声巨雷,只怕老天都震怒了吧!
将刀扔在地上,权易真不禁嗤笑:“就算是要在我面前夸夸其谈、大放厥词,也是要有资本和能耐的,否则只有去地狱里好好磨练磨练了。”
司徒流筝看见这样的场景,不住呆愣愣地问道:“平阳公,那就不怕那孩子死不瞑目来找你吗?”
权易真转头,穿过雨幕朝他走来,脸上是一层不变的笑意:“司徒,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懂得如何自保,如何进退。没想到也有被感情冲昏头的一天。你觉得在这个时候激怒我,对你有何好处呢?”
面对权易真的质问,司徒流筝愣然,继而苦笑:“确实没有好处。”
不仅没有好处,还有大大的坏处。
看着自己周围一圈的士兵,手握着兵器,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再看见那个已经浑身湿透的黑衣男子如同魔魅一般的走到自己面前,司徒流筝暗自感叹自己何时也这般感情用事了?明哲保身,这种浅显易懂的道理,对于在官场上摸滚跌怕多年的他来说是最清楚不过的。只是不知为何,在看见权易真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孩子的时候,他的心没有来得震了一下:
为了雅静,这个魔鬼还真的是什么都肯做呢!
权易真来到司徒流筝身边,转身,看着还在雨幕中的尸身,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做人的时候我都不怕,更何况是做鬼?他若有这个胆子再来找我,我只有麻烦一点再杀他一次。”
司徒流筝倒吸了口冷气,觉得所谓的杀手和眼前这个家伙比起来,差的不止一个档次了。
世间,好像就此平静了。
没有雷声,也没有人说话,就像整个世界都在沉睡。只有这硕大的雨滴哗哗下着,似乎告诉所有人,时间还是在流逝的。
直到,一阵马嘶声传来,将所有人的视线都牵引了过去。
禁军统领不知道来者何人,立即让人冲上去包围。
但只有司徒流筝明白,来的人是谁。
只不过,来晚了。
或许早来半盏茶的时间,事情都不会变成这副模样的。
雨,逐渐开始变小,已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雨倾盆。
士兵们虽然并不是每一个都知道雅静长的是什么摸样,但是一看那玄黑色的金线九龙图文的龙袍就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了。
禁军统领完全没有想到原本正赶往清凉寺的雅静,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许是心虚的缘故,手中的大刀都已经拿不住落到了地上,颤抖的跪倒:“叩见陛下。”
越过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禁军,视线落在那倒在地上还就血流不止的身躯。努力想要勾起嘴角,告诉自己一切都是梦。可是浑身湿透的冰冷,却无时不可不在提醒她眼前的都是现实。
残酷的现实。
在来时的路上,雅静的心里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在面对这样的情景时,内心依旧平复不了翻滚的怒火和酸涩,只觉一股腥热急于从喉头涌出,但却被她强行咽了回去。
没有人知道此刻雅静的变化,只知许是淋了雨的缘故,雅静的脸色显得有些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