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静被子一抱,翻身滚进了床内侧,似乎并不在想和对方争执下去。
权易真看着那抹背对着自己的白色影子,无奈的笑了笑,跟着也躺下了身子,伸手将与自己生闷气的人拉近了怀里。
屋子里,两个人都睡不着,但都没有说话,只有烛火摇曳的噼啪声。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雅静就有半夜忽然醒过来的习惯。然后辗转难眠,有时会睁着眼睛一直到天明。
感觉到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传来熟悉的安全感,雅静睁大了双眼默默地看着床内侧黑洞洞的一片默然出神。
原先她起身只是为了去找权易真,毕竟大半夜的,离开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心里头总归还是放心不下的。
可来到那间专门为历代帝王准备随时批阅奏章的与寝殿只有一室之隔的书房时,听到那样的谈话,雅静的心真的已经不能再平平稳稳下来安心睡觉了。
说实在的,她真的很担心权易真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事后让她后悔的想要以头撞墙。
可是现在就算是问了,这家伙也不会如实的告诉自己。就算最后耐不过,也大抵是用什么骗鬼的谎话来搪塞。
对于这种招式的出现,雅静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
搭在腰间的手一弯,成功的让正在出神的雅静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权易真低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雅静闭上眼,懒懒的回了一声:“在想明天无师天晓回帝都的事情到底是让你去安排比较好呢,还是让司徒去安排。”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司徒比较好,毕竟那两个家伙难得见一次面,八成又会凑在一起说长道短。我可不想跑过去被这两个家伙减缓我耳朵的寿命。”权易真调侃着说道。
雅静挑眉:“你倒是对这两个家伙很了解啊!”
权易真轻笑:“无师和我的关系,司徒和我的关系,你不是最清楚的一个吗?”
雅静冷笑一声,声音中无不藏满讥讽:“是啊!蛇鼠一窝,一丘之貉嘛,曾今我也不是被你们三个玩得团团转?哦,不。不光是我,还有第五白易。”
权易真无辜的叹了口气:“您怎么到现在还记恨那些事情!”
“我从来不是你想得那么大度!”雅静说得有点咬牙切齿,闭着眼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神情。
透过玻璃,依旧是那风姿摇曳的彼岸花海。火红的一片,妖娆的想要烧尽世间万物。
一壶香茶,是几乎每一次来这里都会喝上一杯的特有饮品。
“陛下似乎有什么烦心事啊!”木祭司依旧穿着第一次看见的那身白色的祭司袍,不落灰尘的样子看上去还真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人。
那一双饱含温柔之色的眼,更胜了春风拂面,明察秋毫的可以在瞬间洞悉他人的心思。
雅静自知所有的心思瞒不过这双眼睛,所以对于心中所想的事情也不做隐瞒。不过也好在十年的时间早已习惯把对方当作自己的唯一知己,经常乘着权易真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偷偷溜过来。
来见这个唯一的知己,雅静可不敢明目张胆的告诉权易真。
若让他知道了,只怕第二天木祭司这个人都会找不见。
虽然说朝堂上的人不干涉神庙,但雅静相信权易真绝对会有这个手段办到这一切的。
而如今日,雅静乘着权易真去找那些老家伙们谈判的时间独自一人溜到了这里,顺带排解一下心中的抑郁。
对于这个像亲人一样的木祭司,十年的时间不觉让雅静产生了一种依赖。
好似他就是活在这个世间,雅静唯一的亲人。这种感觉,有的时候真的让人和安心。
“哎……朝廷里的事情就没一件是让人省心的!”雅静长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天下刚刚安定了下来,百姓也过上了好日子,那群家伙又开始给我出难题了!”
木祭司笑着放下了茶盏,在雅静不觉诧异的前提下道出了雅静来的目的:“是因为群臣进贡美男的事情?”
看木祭司已经说了出来,雅静只是斜了一眼,然后继续看着眼前燃烧着的彼岸花:“是啊!就是这件事情,棘手又很难办!现在,我都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给我造成什么难以挽回的后果了。”
木祭司轻笑:“陛下把这件事情交给平阳公大人了,我想平阳公大人了一定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他也是这么说啊!”雅静叹了口气:“可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突突的再跳,很难安心啊!”
“所以陛下就到我这里喝一杯凉茶,好好的痒痒心神,至于这些烦人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去打点好了。”木祭司说着,又笑着给雅静倒了一杯花茶。
雅静端起茶盏,看着浮在水面上的花瓣,因为开水滚烫过而变黄的茶水,有着淡淡的清香:“这里放的是什么花?”
“是桃花。”木祭司放下茶壶,跟着也掀开了自己的茶盏:“每年春季桃花盛开的时候,神庙弟子都会在山后的桃花林采集大量的桃花。有的可入药,有的拿来泡茶。桃花疏通脉络,润泽肌肤,与女子而言最好不过。”
雅静点了点头,看着茶盏中悬浮的花瓣:“我也曾听闻有女子每日吃食桃花,异常美丽。但自己,却终没有试过。”
木祭司轻笑:“那今日陛下大可好好试试。”
雅静莞尔,低头啜饮杯中的茶水。
待雅静喝完了杯中的茶水,木祭司再次拿起茶壶为雅静倒上:“昨日我夜观星象,发现陛下近日会有大难出现。”
雅静眉梢一挑:“是跟进贡的事情有关?”
“若真计较起来,进贡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起点罢了。”木祭司放下茶壶,凝视着雅静平静的眼:“所有事情都是命中注定,若倒时真的发生事情,只希望陛下能够好自面对,切莫乘一时之气。”
雅静轻笑:“我已非十年前的我了,许多事情或许都能够放得下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