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凌净都不曾知晓究竟是因为什么事使得彻辰要同凌冰道歉。
夜里,将母亲安顿好的彻辰也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他细细的想着从遇见大郡主直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自己该怪她吗?
从一开始见面她就隐瞒了身份,其实那时隐瞒他也不会怪她,毕竟第一次见面,谁都不了解谁,她也不可能信任他。但是第二次见面又该怎么说呢?当时她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他也将名字告诉她了,可见他有多么信任她。只是这份信任换来的不是对等的信任,而是另一份隐瞒。如果不是这次巧遇,他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她是郡主,也可能一辈子不知道她的名字。
彻辰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这个年纪的男孩难免更好面子些,任何时候都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男子汉,对于凌冰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瞒他是很难释怀的。
也不知辗转了多久,总之他觉得是久到可以烙熟一锅饼,而且这锅饼足够他和娘亲吃上一个月的。望着窗外依稀消逝的点点星辰,他的困意渐渐袭来,终于抵挡不住,眼皮悄悄滑落。
“姐姐,你起来了吗?”隔天的清晨,凌净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在凌冰房外大叫。
“主子。”望了一眼坐在梳妆台前发呆的主子,絮儿轻声唤道。
凌冰回过神,轻叹了口气,吩咐道:“让二郡主进来吧。”自己也起身整理衣装。
絮儿开了门让凌净进来,只见凌净穿了一身利落的便装,看的出她对习武真的很期待。反观凌冰,依旧是平日里的装扮,简单但绝对典雅,只是,她脸上的神情很漠然。
注意到姐姐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凌净走过去轻扯凌冰的衣角:“姐姐你怎么不换身衣服呢,习武穿这件会很不便的。”
凌冰挤出一抹笑容:“我实在是不想习武,怕是没什么耐性,既然你喜欢,就好好学吧。”
“姐姐。”凌净欲言又止,今天的凌冰看起来实在怪得很。
“主子,已经五更天了,再不去练武场会迟的。”小婉在身旁小声的提醒着,今天的大郡主看起来格外阴沉,她也不敢大声说话。
“啊?难得我起了个大早,咱们快过去吧。”凌净扭头就往外跑。
望着凌净远去的背影,凌冰犹豫再三,最终提起裙摆迈出屋外。
“彻辰见过两位郡主。”远远的他就看见了凌冰的身影,心里不禁一个激灵,虽然早已设想过她会来,但是这样见面仍然让他不知所措。
凌冰仅是点了下头,而凌净则兴致勃勃的从架子上挑了一柄剑。
“你会剑法吗?”凌净拖着那柄沉沉的剑,抑制不住一脸的兴奋。
彻辰答道:“彻辰略懂一些。”
“那就好,今日你便教我剑法,如何?”尽管手上的剑有如千斤重,凌净仍是满心期待。
“不知二郡主可曾练过基本功法?”彻辰看着这个上蹿下跳的小女孩,看样子实在不像练过基本功的,而且也听总管提起过,二郡主比较淘气,王爷和王妃总是限制她的活动,尤其是能让她更为淘气的活动,不用说,这其中自然包括武功。
“啊?”凌净当时就傻在那了,难道剑法不是拿着剑一顿挥舞就可以了吗,基本功,基本功是什么啊?
凌冰站在练武场的边缘,看见凌净呆呆的站在练武场中心,嘴巴张得大大的,双手还拖着一柄剑。
“二郡主应该是未曾练过吧。”彻辰替她回答了。
彻辰的目光始终不曾落在凌冰身上,凌冰想,他一定是因为自己隐瞒身份的事情在生气吧,有些自责,还有些难过,凌冰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了下来,将自己随身带来的绣花样子取了出来,低着头绣了起来。
彻辰趁凌净练得来劲的时候偷偷瞄了凌冰一眼,见她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绣花,反倒是自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如果那天她说了自己就是恭亲王府的大郡主的话,他也很难保证自己是否会依然如在草原上一般同她微笑,也许会躲得远远的吧。
在军营的日子里,他总会想到那个在草原上脸红的少年,以及在昏暗的王府里帮他摆脱家丁的小姑娘。因为自幼失去了父亲,同母亲相依为命的他,总是被同龄人欺负嘲笑,笑他是个没有爹的野孩子。从小他就没有朋友,曾经他也很真心的想同别人交朋友,可是都失败了,从那时起,他便决定再不期望与任何人成为朋友。直到那天他上山采药,一道白影跃入他的眼帘。那个被摔下马背的少年冲他发火,向他道谢,那份真挚他能够看到,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
回到家中他偶尔会想起站在草原上的骑马少年,更不可思议的是当他夜闯亲王府的时候,竟然又遇见了他,那时他已变成了她。
得到她的帮助,他顺利的参了军,上了战场,本想回来同她做朋友,他长到这么大以来第一个朋友,哪知再见面时竟是两种身份,一个自己不能逾矩的身份,更不可能做朋友的身份。
“师父,师父。”凌净终于练完马步,站起身舒展筋骨,想叫彻辰再教她其他什么的,可是见到的就是一个陷入沉思的彻辰静静的站在一边。
凌净拾起一个小石子丢到彻辰脚边,出于一个习武者的敏感,他快速闪开,在看清那只是一个小石子时,立刻四处巡视究竟是何人所为,发现是凌净,他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
“师父,你在发什么呆啊?”凌净踢了踢刚被彻辰闪开的小石头,不怀好意的笑道。
“彻辰只是在想下一步该教二郡主什么功夫。”他的借口编的极好。
“快说说,下一步我该学什么?”凌净毕竟还是个孩子,不会去想太多,只要有好玩的就会开心。
“基本剑法。”
“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待到学成时,我就可以游历江湖,行侠仗义。”凌净一边畅想着自己的未来,一边拿剑比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