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锳,谁在外面喊叫呢?”凌冰累的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两片嘴皮子还能跳动,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紫锳一面给主子捶腿,一面探了探脑袋,细细的听了会儿后说道:“回主子的话,是二郡主。”
凌冰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我都还没有喊呢,她喊什么。”
紫锳凑到主子身边小声的说:“听小婉姐姐说,今儿个一早,瓒稘世子就进了宫,跟皇上说希望在主子出嫁的同一天娶二郡主过门。”
凌冰轻笑了两声,“这个瓒稘倒也真会,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想娶凌净过门。”她又扭过头问紫锳,“王爷怎么说?”想起前几日父王和彻辰相见的场景,凌冰认为瓒稘也会遭受同样的待遇。谁叫父亲都疼女儿呢,一下子嫁出去两个,父王说什么都是舍不得。
“王爷真的好奇怪,之前说到主子的婚事,王爷就生气,见到彻辰哥哥也没个好脸色。可是今儿个早上,王爷一听见瓒稘世子求亲的消息,高兴地竟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还拍巴掌呢。”
“啊?”凌冰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怎么态度差这么多啊。难道凌净不是父王亲生的?
于是,从那天开始,王府里真真正正的多了一个镇日里吼叫的人。凌净也被拉去学各种礼仪了,谁叫她天生是个野丫头,除了男孩子玩的东西,其他的一样不会,当然得从头教了。
春夏交替的日子里,夜风总是有那么一丝丝凉意,却不寒人心。
凌冰站在窗前,感受着阵阵微风吹上面颊。同样是春夏之交,同样是晴空万里的夜晚,只是一年前与一年后,心境大不同。
一年前,站在这个院子里,她决定和彻辰分道扬镳,一年后在这间屋子里,她已经准备要嫁给彻辰。时间真是奇怪的东西,改变了人,改变了事,改变了能够改变的一切。
“凌冰。”低低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听得出是个男人的声音。
凌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就在外面,来人是个高手。她竖起耳朵警觉的问道:“谁?”
外面没有了声音,可是气息仍在。凌冰忙吹熄了屋内的烛火,轻盈的躲到了窗后,观察着屋外的动静。
听了好一会儿,可是却连半点声音也没听见。凌冰有些泄气,刚想汇聚双目再扫视一遍,一个黑影已经落在了她的面前。
“啊……”她刚刚喊出一点点声音,嘴巴已经被人捂了个严严实实。
她用一双惊恐又仇视的双目对上那人,却意外地发现,那是个熟人,也是个仇人。
“别出声,不然我就点你的哑穴。”来人说道。
凌冰看得出他不是在开玩笑,虽然担心自己的生命有危险,但只要她还在这府中,就一切都有希望,而且自己绝对不能被点了哑穴,不然以他的功夫,就半点逃走的机会都没了。不得已,她只能点头。
对方似乎也很相信她,见她点头,便松了手。
凌冰冷冷的看着那个人,“慕容老板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慕容洵看着她说道:“是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凌冰当然不肯让他进来,女子的闺房岂是男子随意进出的。她想也没想就说:“我出去。”
慕容洵早就看出凌冰眼中的敌意,“为什么用那种仇恨的眼神看着我?你对师父就是这种态度吗?”
“不然呢?慕容老板以为我会怎样?恭恭敬敬的给你磕个头?”凌冰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带着刺。她恨慕容洵,恨他是皇上派来的眼线,恨他毁了她父兄的仕途,但她最恨的还是自己,竟没看清这人的本来面目。
慕容洵心寒不已,眼中布满了伤悲。“一年不见,你竟变成了这样,到底这一年发生了什么?”
“没发生什么,只不过我看清了一些人的真面目。”
“你这话什么意思?”
凌冰冷眼看着他,“慕容老板听不懂吗?是不是坏事做得太多了,连自己都记不得了。没事,回去好好想想,说不定做梦被吓醒的时候就记得起来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有话就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我讨厌话里有话。”慕容洵真是既悲伤又气恼。才不过一年的功夫,本来一个好好的徒弟,此时见了他就跟见了仇人没两样。虽然他这个师父是很没责任心,记起来就来教她点东西,记不起来连人影都见不到,可是他毕竟还算是个称职的师父,该教的一样也没少教。所以他更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
“慕容老板大概是上了年纪了,记性不好了,不过凌冰可记得清清楚楚,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唉,夜深了,慕容老板还是请回吧。凌冰怕天黑,这一会儿万一吓坏了嚷叫起来,只怕慕容老板就难脱干系了。”凌冰一摆手一扭身就回了房,根本不理慕容洵气成什么样子。
重重的将房门甩上,她几步走到床榻前,将外袍狠狠地丢在床榻上,“慕容洵,你敢找上门,我就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
太后和皇后着人看了黄历,一个月后就是个极好的日子,宜婚嫁。而彻辰也不可能在京城逗留的太久,所以就选了一个月后作为姐妹二人出嫁的日子。
不死心的凌净一门心思想让瓒稘退婚,可是她怎么就没想到她的父母可是巴不得她能早点嫁出去,要是被人家退货了,唉,还真担心她要在家里啃一辈子老呢。难得有瓒稘这样一个脑子不知被什么踢了的傻乎乎的小子肯娶她,恭亲王夫妇才不可能轻言放弃呢。
“哇……”
“哇……”
哭声一个比一个大。
凌净抱着还没满月的小侄子肖德宗清坐在花园里嚎啕大哭。
“呜……我好命苦,我不要嫁给那个大坏蛋啦……呜,我要退婚……”
“哇……”宗清明显是被凌净的哭声吓哭的,可怜的孩子。
循着哭声赶来的锦麟一把抢过儿子,护在怀中,小心翼翼的抱着,“乖,不哭了,父亲在,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