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到近处,才发现前方有一团混沌白光,光圈中央有一具苍老的干尸坐在那里,身前放着一张棋盘。
那干尸虽然没了生命,干枯的双目却仍然死死盯着棋盘,似作思考之态,明显是他死前状态的缩影。
后方紧追不舍的苍牙鬼王扯着嗓子喊道:“奉劝你们不要去前方,否则万劫不复,再也出不来了!倒不如叫我吃了好!”
释厄三人哪里肯相信他的鬼话,当下不由分说,飞速逃进那光圈去了。
然而苍牙鬼王却不是危言耸听,这废墟中独立出的一片光亮之地,绝不是正常现象。三人前脚刚一踏入,一团白光扑面而来,刺得三人连连眨眼。
释厄心里一紧,觉得此地有些蹊跷,连忙把碧洗和唐心护在身后。再向四周看去,发现此地光晕阵阵,空气稀薄,与外面世界大不相同,头顶上的天空更像是一个琉璃罩子,三人此时倒像是困在蒸笼里的馒头。
奇怪的是,半空之中飘荡着许许多多黑色和白色的圆状物体,像是一颗颗星辰围绕在周边。
这样一个所在,令三人顿时迷失了方向感,回头看时,竟也看不到来时的路了,想原路返回是绝不可能了。
正摸不着头脑时,却听碧玺一声哀叫,登时昏倒在地上。
唐心连忙将她扶在身上,叹道:“看来是此地空气稀薄,她支撑不住了。”
释厄连忙看她的伤势,却忽然发现地上竟然有许多横竖交错的线条。
霎时间,半空中飞来一个黑色圆珠,直向三人砸了过来,释厄连忙用剑去迎,却一下子被拍出了三丈开外。
那黑色圆珠落在地上,上面浮现出一只黑色冤鬼,对着释厄张牙舞爪。
“这……这东西是什么?”释厄惊叫道。
唐心厉声道:“快避到上方去!”说时已抱着碧洗逃到了半空之中,眉头紧蹙道:“不要费力去打它!我知道了,这是一个棋局,那黑色的是黑子,白色的是白子,咱们脚下便是棋盘。”
释厄同样躲避到了半空,见那黑色冤鬼没有追来,却返回到了黑色棋子之中。“有这种事?还真是头一次见!”
“看来咱们想要出去,就要破这个局,设法用白子赢黑子。”
“可我根本不懂得棋术,如何能破?”
“放心罢,我懂。”唐心一面说着,一面细细观望脚下的整个棋盘。
原先她做水兵之前,曾跟随师父学艺多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纵观全局,白子虽然不占优势,却也未到穷途末路的境地。唐心蹙眉沉思了一会儿,对释厄说道:“你照我所说的,把这些漂浮着的白子打到棋盘上。”
释厄擎起木剑,说道:“有把握么?若是输了会怎样?”
“不知道,我只知道不设法赢它,咱们是出不去的!”
释厄点了点头,飞到一颗白子旁边,“你叫我打到哪里,我便打到那里!”
唐心遥指棋盘,说道:“先尝试拆它的布局,往天元东边置一子!”
“天元是什么东西?”释厄皱着眉问道。
唐心无奈叹了口气,跟不懂棋的人讲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她捡来一块碎石,掰成数瓣,说道:“我打哪里,你就打哪里!”
释厄笑着点了点头,“这样便明白多了!”
“咚”一声,唐心将一颗石子打在棋盘正中心东侧的一点,释厄便用木剑把一颗悬在空中的白珠打了过去。以他的剑法,自然是不偏不倚,恰好打中。
白子落下之后,那半空中忽有一颗黑珠鬼使神差地飞向棋盘,落在白子旁边。
“它也走了!”释厄高声喝道。
“这是当然,该咱们了!”唐心看了看棋盘,又把一颗石子丢向棋盘。
释厄便依葫画瓢,又把一颗白珠打了过去,如此你来我往下了十几个回合。一片白棋已将几颗黑棋围住,那白色棋子上放出白光,映射到黑子之上,顷刻间只听一阵哀叫,那黑子上的数只冤魂已被白光射死,而后黑子竟不见了。
“果然是这样的打法!”释厄心中大喜,再一看唐心,却见她神色凝重,眉头紧促,眼睛死死盯着下方的棋盘。“你怎么了?”
唐心叹了口气,道:“适才虽然去了它几个子,但是纵观大局,似乎并没讨到便宜,反而落入了敌人的设计中。”
“咦?那可怎么办?”
“别急,容我想想。”唐心凝神静气,目光在棋盘上游走,手里掰下一块石子,“朝这里打!”说罢便将石子丢到棋盘一角。
释厄照她的吩咐,把白子打到那位置,却又听她说道:“糟了糟了,不该走这一步!”
“啊?能重来吗?”
唐心不答他话,只是一心专注地盯着棋盘看。半晌之后,又令释厄打下几颗白子,却是一步错,步步错。唐心手掌心里已沁满了汗水,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白子被黑子吞噬,心里突突地跳,每下一子都拿不定主意。
“小姑娘,你这样下法,五步之内必死无疑。”
忽然之间,却不知哪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把释厄和唐心唬了一跳。
“还有人?”二人惊异之下,左顾右盼去寻找那声音来源。
“往哪看呢?上面!”
二人不约而同地往上方看去,正见一个老者懒洋洋地伏在上方的一颗白子上。其外貌十分有趣,头发疏在脑后一丝不乱,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白色,一挂胡须垂在胸前,同样是半黑半白。就连身上的长袍也是如此。
“你......你是什么人?何时来的?”释厄瞪着眼睛问道。
“傻瓜,老道我一直在这里看着你们两个呐!”那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一把枯草塞到嘴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你......你吃草?”释厄看着他吃草的样子,嘴里不禁生出一丝苦涩的感觉。
“这里什么都没有,不吃草吃什么?”那老者一边吃着手里的草,一边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不过嘛,待会儿我便有肉吃了。”
“肉?哪来的肉?”
“待会儿你俩死了,我便烧你们的肉来吃!”那老者笑道。
释厄与唐心互相看了看对方,直感莫名其妙。释厄又问道:“如此说来,你也是被困在这里的?”
“干你个屁事!”
唐心拉了拉释厄的袖子,十分恭敬地对那老者说道:“老人家,你方才说我这么下法,五步之内必死无疑,难道是已经看破了这盘棋局?”
那老者盯着唐心看了看,而后缓缓点了点头,“你这小姑娘倒是很讨人喜欢。老道我就告诉你,你一心想要求胜,反而步步被对方算计,落到万劫不复之境地!想要谋胜,必须跳脱出来,打破原本的思路!”
唐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老者道:“老人家能否给晚辈指点迷津?”
“慢着!”释厄忽然打断了唐心的话,挑着眉毛道:“这老头若能破这棋局,何故他自己还被困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