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大地,星星点点的雪花悠然飘下,缓缓地,不断地覆盖在三座大山上。
那被山环绕,十分寂寞的金钟寺里,一个小沙弥奋力敲响寺钟。
咚——咚——咚——
小沙弥抬起了头,呆呆望着天空,这天似乎永远被灰色的阴云遮着,即便外界是晴朗的,这里也永远是阴云密布,飘着小雪。若说是要隐藏什么,那只能是隐藏这座金钟寺了。
旁边的空地上,一个身着灰衫的男童手里拿着一根木枝,左扫右劈,似在练习什么招式,然而动作却有些笨拙,相同一招,怎么练也练不到位。
“石芽是笨鸟儿,练来练去练出个鸟毛,顶不上大用!你这剑法,狗都不怕!”小沙弥取笑道。
“我练不练成与你何干,再说,怎就见得鸟毛无用,说不准哪天称霸三界啰!再说,我练的不是剑法,而是刀法!”
“哈哈!你人不大,志向倒是不小,如今你师父都死了,还敢口出狂言!”
男童不屑说道:“有朝一日,我会替师父报仇的!”
二人正斗着嘴,天空上却传来一声高亢的嘶鸣,他们不约而同地扬起了脑袋,正见一只硕大的黑色天鹅破空而来,抖一抖布满黑羽的巨翅,从天而降,落在了二人眼前。
天鹅背上,莲姑与妙音天女一同将身负重伤的梵天扶了下来。
身高九尺的梵天却早没了先前的风采,不仅浑身是伤,脸色铁青,就连说话走路都十分困难。
三人下来之后,那天鹅后背上又滑下来一个半死不活的躯体,“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浑身的蓝衣破烂不堪,半边脸血肉模糊,正是摩诃罗。
“莲姑姐姐,你也真是的,饶这废物在婆娑湖自生自灭得了,还非要带着他回来!”
莲姑叹道:“摩诃罗毕竟为组织立下过功劳,虽然被天庭算计了,也绝非他所情愿,叫他孤零零死在外头,叫组织里其他人知道了,岂不寒心?再者说来,你们婆娑湖素来干净,想必大梵天王智上也不愿留具死尸在那里!”
妙音天女闻言,却有些哭笑不得,“姐姐你想得倒是周到,不过婆娑湖如今已成一片废墟了,何谈干不干净呢!”
经过那一场恶战,梵天那与世无争的地盘已经暴露,他们不得不在莲姑的帮助下转移到“黑孔雀”的“老家”——金钟寺。
二人一面说着,一面把生命垂危的梵天扶到了寺庙之中。莲姑瞥了小沙弥一眼,昂声道:“去把寺里的草药取一些来!”
小沙弥对莲姑做了个鬼脸,目送他们缓缓进入寺庙,回头对男童说道:“石芽,还愣着?过来帮我一把!”
石芽点了点头,丢下手中的木枝,与小沙弥一起走到摩诃罗身边,只见摩诃罗双目紧闭,半张脸几乎成了焦炭,满嘴的牙齿一个不剩,若不是鼻孔还能微微出气,谁也看不出这是个活人。
“怎成了这副模样,也不知是被谁打了。”小沙弥叹了口气,将摩诃罗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笑道:“阿弥陀佛,看到了吗?武艺再高,也终落不得好下场,这摩诃罗先前那样风光,在咱们寺庙耀武扬威,不过是一场大梦而已,如今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何苦来!我劝你呀,也别练什么剑法了,就此出家,拜我为师,如何?”
“我练的是刀法!”石芽正强调着,却见寺院里忽然又落下了一男一女。
那女子身着蓝色罗裙,面貌清秀,正是碧洗。男子一身布衫,身后背着一刀一剑,正是释厄。
“碧洗姐姐!”小沙弥见了碧洗,登时丢下重伤的摩诃罗,手舞足蹈跑了过去。
石芽却一脸怒色,看见释厄,如同看见仇敌,尤其是看到他背后那柄寒光宝刀,心中更是恨不得把释厄碎尸万段。自那日龙寅将他们爷孙两个带到金钟寺之后,石芽一心希望学成刀法,成为龙寅那样的高手。谁知龙寅只教了他一点点皮毛之后,便在东海一战中被释厄砍了脑袋。
俗语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可石芽这命苦的徒弟什么也没学到,师父却先死了,叫他怎能不恨?
“走开,姐姐今日可没工夫陪你玩,先给我们弄些吃的来,饿一天了!”碧洗对内小沙弥说道。
“你不同我玩,我也不给你找吃的,怯!”小沙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理碧洗,又与石芽一起把摩诃罗扛了起来,送到寺庙后房去了。
碧洗看着奄奄一息的摩诃罗被送走,跺脚叹道:“姐姐就是心软,摩诃罗那样害她,却还救他回来!”随后拉着释厄的胳膊说道:“咱们去斋堂看看,有没有剩什么吃的!可是饿坏了!”
“还要吃饭?咱们不赶快进去看看?”释厄问道。
碧洗瞥了释厄一眼,把他拉到一旁,悄声道:“你心急什么?他们刚回来,咱们就跟进去,岂不令人怀疑?”
“正是!正是!”释厄连忙止住步子,觉得碧洗这话确实不错,他们一直藏着行迹,没叫梵天和妙音天女发现,此时跟了进去,倒有些冒失了。
“咱们先去吃些东西,祭祭五脏庙!”
释厄点了点头,心想如今一切皆按菩提祖师的计划进行,比自己预料得还要顺利,其实大可不必心急。此时梵天重伤在身,必定要寻求保命之法,按照祖师锦囊妙计的第三条,众人无可奈何,都救不了梵天的时候,便是释厄抛头露面,博取信任的时机。
放下心后,释厄的肚子竟也咕噜噜叫了起来,于是与碧洗一起去到寺庙里的斋堂,吃些和尚们的剩斋。
莲姑与妙音天女将只剩半条命的梵天扶到寺庙后院的草房中,吩咐庙中小和尚去取一些汤药,煮好了喂给梵天吃,然而人间的草药,又怎能治仙家的伤?
妙音天女见梵天身上数道重要伤口越发严重起来,眼中不禁滚下泪水来,“那天边飞来的剑光到底是何人所放,为何如此厉害,竟连大王也经受不住!”
莲姑叹道:“听闻道家真气有续命疗伤的功效,我马上传唤几个组织内的道仙来,替大梵天王智上疗伤。”
“这么重的伤,怕是道家的祖师爷也难以医治了。”妙音天女垂泪说道,“不如我去找南海观世音,问她借玉净瓶中的水来试试。”
话音刚落,梵天却挣扎着摆了摆手,干裂的嘴唇中吐出几个字:“不可!不可去求观音!本座与如来势不两立,叫他知道了,哪里还有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