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寒风紧促,释厄在金钟寺后院的草屋中居住,时不时能听到不远处的房屋里传来莲姑和碧洗的声音,她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等到深夜时分,释厄的忐忑之心仍然不能平复,这一天的经历仿佛做梦一般,摩诃罗竟然阴差阳错帮了自己一把,成了帮助自己进入“黑孔雀”的恩人。只看他的眼睛,似乎是全盲了,看来并没有认出自己。
还有那个名为“莲姑”的女子,看上去温柔婉约,样貌秀美,武艺远高于自己,说不准又是个什么妖精变的。还有那个名为“碧洗”的侍女,多半也是妖精,毕竟世间还是丑女多,美女少,自己哪有这么好运,一时间碰上这么多美女?
可说世间的事真是难以预料,释厄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入教后的第一个任务,竟是去进攻方寸山,不知到了山上,会碰上哪个师兄,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帮着莲姑她们和师兄大打出手吗?真是想想就头疼。
大风将草屋吹得吱嘎吱嘎响个不停,似乎随时会房倒屋塌,释厄正心烦意乱之时,却忽觉窗外一阵寒风卷进来,竟有极大的吸力,“噌”一声将释厄从窗口中吸了出去。
释厄只觉得浑身一阵凉意,身体似乎不受自己控制,眨眼之间,不知飞出多远,竟来到一片荒芜的雪地上。
他一骨碌翻起身子来,连忙将木剑掌在手中,作防御之态。却忽听有人说道:“别紧张,是我。”
这声音听来有些耳熟,释厄定睛一看,黑漆漆的不远处,一个蓝衣人矗立在寒月之下,正是摩诃罗。
“是他!”释厄心里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大半夜的,摩诃罗把自己揪到这荒无人烟之地,必定没什么好事。
“智......智上!”释厄极不自然地给摩诃罗打了个招呼,故意把声音装得极其沙哑。
“嗯。”摩诃罗微微一笑,一边慢慢地踱步,一边缓声说道:“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加入‘黑孔雀’?”
释厄心里止不住地砰砰狂跳,忽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摩诃罗如此问,莫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怀疑?这家伙到底是瞎了还是没瞎?
“我......我素来仰慕‘黑孔雀’,听闻组织内部俱是法力高强的大仙,因此......”
“你不必说这种话来敷衍我,你的目的,本尊心知肚明。”摩诃罗说着,几步走到释厄跟前,令他心惊胆战。
“我的目的......”释厄吞吞吐吐说不出话,觉得事情多半已经败露,情急之下,随时准备遁形逃走。
“三界之中,有投靠天庭的,有占山为王的,也有信仰佛教的,其多半是为了自身之利益。正如天庭有王母娘娘的仙桃,地下有镇元大仙的人参果,能给神仙们延年益寿,佛教有佛法,道家有道术,能增进修为,而投靠咱们‘黑孔雀’的,多半是为了‘黑孔雀大法’而来。”
“是!是!”释厄一本正经地答应着,心中悬着的石头落地,原来摩诃罗说的是这件事。
“你既然前来投诚,必然也是为了‘黑孔雀大法’,且不要说什么崇拜组织之类的空话,如今你既已入教,‘黑孔雀大法’自然要传授与你。”
“喔!”释厄一愣,或许别人是如此,但他却从没想过要学什么“黑孔雀大法”。
摩诃罗缓步走到释厄的身后,伸手在他脖颈后方一摸,一朵黑色的孔雀翎毛缓缓出现在他的颈后。
释厄觉得脑后一凉,感觉似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骨头里。
“加入‘黑孔雀’,必要走一步‘破除迷津’,方才本尊已助你完成,如今你是‘一翎智身,是组织内部的人了。”
“多谢智上!多谢智上!”释厄答应着,看到那抹寒冷且明亮的月光映照在摩诃罗的脸上,凸显出他的阴柔之美。
“今日那个女子名为‘莲姑’,鬼脸是他的情郎。”
“啊!”释厄如梦初醒,“怪不得她多番为难我!”
“为难?”摩诃罗冷笑一声,“她恨不得扒你的皮!不过如今你可以放心,‘黑孔雀’最大的忌讳便是内部人自相残杀,如今你是组织中人,莲姑即便是四大长老,也不会伤害你。”
“原来如此,多谢智上。”释厄此时倒真有些感谢摩诃罗的意思。
“眼下还没有工夫传授你‘黑孔雀大法’,等你回来之后,本尊再传你。”
“多谢智上!”释厄假惺惺地答应着,心想今次出去,我还回得来吗?若是在方寸山碰到我师父,被他知道我擅自离开天庭,加入了“黑孔雀”,多半会一掌劈死我。
“你是本尊引入教的,日后本尊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本尊绝不会亏待你的。”摩诃罗说着,从袖中掏出一粒白色丹药,一手送到释厄口中,笑道:“这是孔雀丹,能助你法力大增!本尊既然瞎了,你日后便要做本尊的眼睛,替本尊监视莲姑二人,她们两个并不太听话,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释厄心里自然是明白的,既然龙寅与莲姑是相好,那么莲姑与摩诃罗自然也是不合的。而他来得正巧,成了这两股势力的的权衡点,摩诃罗这是明摆着要收买自己。
不过想来倒也奇怪,这摩诃罗在组织里待了这么久,难不成就连个心腹都没有,还指望他一个新入教的?
释厄心中虽然忐忑,但既然摩诃罗有意收买,不如干脆问出自己的疑问,“智上,我们此去什么......什么方寸山,寻找那什么燃灯古佛的舍利,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岂料摩诃罗竟十分谨慎,一正声色,说道:“这些事眼下你还无须知道,你只要跟着莲姑和碧洗一同去便可,不过我要叮嘱你,方寸山上有一位,或者几位法力强大的高人,或许莲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倘若有危险的话,你自顾自逃走便可,没有必要犯险。”
释厄听得心中有所触动,明知摩诃罗虚情假意,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感激之情的。
之后,释厄便试图问一些关于“黑孔雀”的事情,然而摩诃罗嘴严得很,一丝一毫也不透露。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释厄回到寺庙后的卧房中,一夜无眠。他望着窗外那一盘寒月出神,觉得它一会儿变成摩诃罗的脸,一会儿变成莲姑的脸,一会儿又变成了师父的脸,师父的样子,竟然有些模糊了。
翌日天色快亮时,释厄才迷迷糊糊睡着,没睡半个时辰,便被人唤醒。
释厄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勉强爬起身来,竟是昨日跟随莲姑的那个小沙弥。
他给释厄拿来一套崭新的黑衫,另外还有一些青菜稀粥。释厄胡乱吃了几口,便换上新衣,整装出发。
刚刚走出草房大门,那寺庙院落里竟有一只巨大的白色孔雀,身上伏着一个粉衣女子,正是莲姑,一个蓝衣女子,正是碧洗。
“才起床啊,快上来吧,咱们启程了。”碧洗不怀好意地笑着,示意释厄过去。
“要骑这东西去吗?”释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摸着滑溜溜的孔雀羽毛,登上孔雀后背。未等他坐稳,那白孔雀便一振翅膀,往南赡部洲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