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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回忆会消散

临近春节,怀海市气温越来越高,阳光下紫外线格外强烈,付晞泽这几日忙得不见人影,夏竹连续几天将自己关在房间,码字存稿,争取早日存完稿,便于春节期间休息。

今天,她叔给她打来电话,让她去帮忙,这几天店里异常忙碌,她婶想她,好些天没见着,也不说给他们发个消息问候。

夏竹微笑听着他的抱怨,连连点头答应,马上过去,对方在那头哈哈大笑,夏竹哄长辈开心很有一手,她叔被她哄开心后,也没多问,只是叮嘱她今日一定要去,一块吃个饭。

当初母亲父母不喜欢夏竹生父,认为他周围太多莺莺燕燕,女儿嫁过去会吃亏受累,死活不答应,父亲多次上门求见,被母亲父母扫地出门。

而父亲先将母亲哄骗到手,即使被拒绝,依旧坚定不决,每日带着水果拜会。母亲在自己父母面前态度坚决,执意要嫁给他,甚至与父母断绝关系。

母亲父母因为这件事,对父亲成见很深,两人结婚后双方僵持不下,母亲不愿回家,父亲思想觉悟很高,每当她在父母那边受气,他首先安慰她不要往心里去,同她讲道理父母也是为她好,将一切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纵然母亲对她又打又骂,他依旧笑嘻嘻贴上去哄她。

后来,知道夏竹出生,她父亲隔几日便将她抱去外婆家,老人家虽然不喜欢这女婿,但对小.外孙女很是欢喜,恨不得她天天来,夏竹一天天长大,会说话后,父亲每次在去外婆家前,特地交代她该怎么说话讨老人家欢心。

夏竹特别乖,外婆外公心肝宝贝喊着,虽对她父母依旧冷言冷语,但态度却有所缓和。在他们来后,备上水果好菜,偶尔还让他们多待些时间。

后来外婆外公相继去世,外婆临走前悄悄告诉母亲,她早原谅他们,只是一直端着态度,就是希望她父亲能始终如一,让他明白能娶到她,是多么来之不易,珍惜爱护她一辈子。

母亲那时才明白,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幸而父亲从中周旋,她与父母关系才不至于这么僵,那之后她无比后悔当初与父母对着干,还责怪她们不通情达理。心里埋怨多年,猛然发现全因自己不懂事,错怪他们,没尽到为人子女责任。

父亲似乎意料到会有那么一天,做足思想准备工作,才不至于让母亲太过自责。见母亲那些天,整日以泪洗面,父亲便教她如何哄母亲开心。

可父亲走后,夏竹即使用尽全身解数,再也无法将母亲哄开心,大概是最懂她的人离开了,她失去这辈子的最爱,便再也没有能让她开心的事情,而再也没有人教夏竹,说话这门艺术。

……

夏竹撑着太阳伞出门,伸出手感受来自阳光的温度,长期未见到太阳,手部皮肤苍白毫无血色、冰凉。不一会儿暖意渗透肌肤,流进心底,整个人暖洋洋,舒适惬意。

她看向太阳所在位置,眼睛半眯,没过多久,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低下头,刷刷掉下来,夏竹莞尔一笑。

父母普通又平凡的爱情故事,随着他们的离去,而渐渐被这世界遗忘,若某一天连她自己也记不清时,那父亲母亲生活过的痕迹可能就此消失,谁又会记得他们曾来过这世界。

南道大街某巷,夏竹隔老远便闻到老板拿手菜香味,她收起太阳伞,巷子里人群摩肩接踵,进店一看却空无一人,门口蒸笼堆放整整齐齐,锅里干干净净,既没烧热水也没做早点,连食材也未准备。

她不觉退出店外,看了眼招牌,没换。同时门外也没竖什么提示牌,夏竹不禁略感诧异,电话里不是说今天人很多,忙不过来,忙到不做了?

这家早餐店很收上班族喜欢,多数经过巷口的人,会为吃上一口特地进来,而近日,店家突然不营业,来店门口的顾客失望而归。

这时老板娘端着菜,从厨房走出,看到夏竹站在门口发呆,赶忙叫她进来。

“婶,有什么喜事?这么高兴,都不营业了,刚刚好几个来买早餐的,朝里望了眼,什么都没有,很是失落。”

夏竹更加疑惑,瞧老板娘气色精神极佳,往日风吹雨打都要营业,今日歇业,事必有因,何况电话里骗她来这,应该是需要吩咐什么。

老板娘看见她满心欢喜,笑得合不拢嘴放下盘子,拉她进来坐着,握住夏竹双手,关切询问。

“最近怎么样,吃得好不好,白天虽然温度高,毕竟还是冬天,多穿点防止着凉。”

夏竹嫣然一笑,狂点头,“我都好,您不用担心我,您和叔怎么样,还忙得过来吗?若缺人,你就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不必跟我客气。”

“你怎么还不进来,汤都要炖干了。”老板此时走出来,妻子出来久久未现身,本想叫她帮忙,发现夏竹已经到了,瞬间表情变换,乐道:“小夏来了,最后一个菜,马上就好,你先坐会儿。”

夏竹点头,让他不用着急,慢慢来,她今天时间充足,能待很久。老板笑呵呵答应,转身进厨房,急急忙忙双手齐上。

老板娘告诉她,她叔这几天一直念叨,很久没见着夏竹了,也不来看看,生闷气抱怨好几天,这一来反而什么都没说,只记得高兴,瞬间忘记自己说过的气话。

听到这,夏竹暗暗自责,自己考虑不够周全。其实这与她父母对她的教育有关,父亲经常说的一句话,我们终有一天会突然离去你终将自力更生。

夏父重言传身教,夏竹向来听话乖巧,父母很几乎没有责骂过她。现在想来,可能知道能陪女儿的时间少之又少,想到她未来日子就心疼,恨不得把自己所有都给她。但为了让她学会独立,尽量让自己表现出很需要她陪在身边,反而经常劝她出去走走。

“小夏啊。”老板端着汤小心翼翼走出来,打断她的沉思,夏竹立即移动菜盘,给他腾出地方。

“今天做的全是你爱吃的,多吃点啊,怎么感觉你又瘦了不少。”

老板娘仔细打量她,衣服空空荡荡,脸颊处已经凹陷进去,较之以往,消瘦许多。

夏竹摇头,喜笑颜开,“婶,我最近称,还重了几斤,怎么可能瘦了。”

她这几日为了赶稿,并未按时吃饭睡觉,自己也察觉瘦了些。

“好啦好啦,准备吃饭。”老板见状,阻止妻子继续追问。

老板娘起身离开,到厨房盛饭端来,递给他们。夏竹缓缓接过,并致谢。

突然想起,“叔,今天有什么事吗?怎么没有营业。”

老板放下筷子,看了眼老板娘,笑着对夏竹说:“这不快过年了吗,我和你婶准备回老家看看。”出门打拼多年,刚开始几年偶尔还会回去看看,自从女儿走后,便再也没有过回老家这念头。

直到今日,无意想到这件事,似乎释然了不少。不管怎么家始终是家,是无法摆脱的羁绊。

“小夏啊,人这一辈子,越往后越懂,回忆是多么奢侈的东西,年纪一大就记不住咯。”

夏竹有些动容,是啊,那个小屋见证了一家人所有喜怒哀乐,陪她长大,接纳她所有好的坏的。如今更多的是害怕面对吧,害怕过去记忆太美好。

老板想明白,女儿留给自己的东西并不多,且行且珍惜。

“叔,你们还来吗?什么时候走?”夏竹不舍,还想着今年春节拜访他们,结果突然告知要离别,心情有些沉重。

“明天就走,还来过完年再来,来了通知你,过来吃饭,带上你男朋友。哈哈哈。”老板爽朗地笑声,安抚了她怅然若失地内心。

夏竹嫣然一笑,疼快答应,等他们回来后,她一定带着过来男朋友一起吃饭,还让她叔多做些大菜,招待他。

……

吃完饭,几人闲聊许久,夏竹帮他们收拾店里,关上门后,她帮夫妇二人贴了告示,避免老顾客以为他们店不开了。

告别后,夏竹来到市中心,发信息询问付晞泽想置办些过年用品,允许她在房间乱贴吗?不过她保证,以后一定给他清理干净,跟她刚进来时一模一样。

良久,付晞泽回复:好。

她立即列清单,需要购置哪些物品,突然小九打来电话,问她来不来YUE动,最近酒吧有点冷清,夏竹说自己在市中心没时间过去,对方立即问她具体位置,他也要来。

最近赶上春节,怀海市多是外来人口,每年临近春节,多数人都会回老家,春节期间怀海市各街道商城人流少一半不止,有时候甚至出现仅零星几人。

小九待在店里,其他么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主唱也很少来酒吧,打电话询问没说两句就挂了,他顿时想到还有一个‘闲人’,猜测她肯定不忙,还真让他猜中。

他二话不说,挂掉电话,驾着车,飞快赶过来。夏竹无奈,她并不需要人陪,但对方硬要来她也不反对。

她不敢走远,目前市中心人流量一日既往多,商场周围车无法进入,稍有不慎,寻到对方都要耗费很长时间,可从YUE动过来,最快也要两个小时左右时间,那她岂不是一直在原地等候。

夏竹几番犹豫,最终决定一个半小时候回到这,说不定等他到达目的地时间,自己早已购买完所有物品,与其死等还不如节约时间。

小九似乎料到她的想法,恰巧在她欲走时,再次打来电话警告她,若他来时见不到她,或是他没到她便离开,后果自负。

夏竹不禁怀疑周围是否有他安排的眼线,她四处张望,猜测他是否就在此处,故意考验她。

没过多久,小九继续道:“我是过来玩的,不是专程给你当司机,负责接送。”

“…”我又没叫你,怎么那么自觉,夏竹在心里小声嘀咕,口中却连连答应,避免纠缠不清。

一个半小时后,小九匆忙前来,根据她发送图片消息,找到她所处位置。

等他期间,夏竹随意找了能坐下休息的地方,放空大脑。不到半小时她便感觉到无聊,此刻她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告诉小九自己一人逛商场,她为什么要接他的电话。

由于她每天都要面对读者留言,质疑声鼓励声褒贬各有,编辑告诉她读者的意见要听取。夏竹看了很多评论,真正提出建议的占少数,甚至部分人无端责骂她。所以导致,夏竹不怎么喜欢玩手机。

每当无事可做,精神亢奋,她只得来回踱步打发时间。小九还未到的这段时间,坐她旁边的人,目不转睛盯着她,担心她会不会想不开。

终于,夏竹看见他犹如看到救星般,加速朝他跑去,激动不已,“你终于来了,我快要耗尽最后的耐心。”

小九一巴掌拍她脑门上,恨恨道:“这才哪跟哪,还朋友,这点时间不能等。”

“对了,你打算买什么?”

夏竹打开手机,递给他,小九看了眼,诧异道:“你打算在这种地方买这些东西?”

“嗯?”这些东西为什么不能在这买,“这么大的商场这些小东西反而没有,怎么可能。”

小九忍不住眼珠外翻,拉着她转身就走,无奈道:“大姐,你这是年货,正因为是大商场反而小东西没有,而且贵划不来。”

“我…只是想先看看,还没决定买不买。”夏竹嘴硬。

“…”

他眼神带着笑意,无视她所有狡辩,替付晞泽将来捏一把汗。他深深看了眼夏竹,幸而她身后有付晞泽。

……

小九带她来到小型集市,近些天集市里贩卖各种年画蜡烛,夏竹东挑西选。

小时候只见过父母喜欢弄些字画贴门窗上,却不知有如此的选择,她选了几副对联,询问小九如何。

小九一路跟着她,贩卖的东西着实新鲜,他只在电视里见过。家里人从不允许他乱来。

他之所以知道这里,还是从酒吧客人那听到的。

夏竹见他一问三不知,无比失望,最终自己买了些字画,小九见着心痒痒,挑了与她一模一样字画。

两人心满意足,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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