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钺铖早注意到,叶宸虽然一直坐在旁边,眼睛,或者说他的心绝对不在这边的。
相比起夏媛的热情,他甚至正眼没看过夏媛一眼。
白钺铖不禁要替夏媛惋惜。对于叶宸这样的身份家世来说,夏媛该是个理想的选择。漂亮,知性又带着点骄傲,重点是两人都是海归,还是半个同行。只是,有时人就是这么奇怪,还是说爱情本来就如此微妙?叶宸看上的是个跟他有天壤之别的女人。
像现在,当发现尹楚依离席后,叶宸再也坐不住了。
夏媛自然想把人留住,可白钺铖没想再像之前那样帮她。这已经够了,机会已经给她争取了,这人最终还是执意要走,那还不够明白的吗?
白钺铖突然觉得自己这总经理做得挺苦逼的,竟然为了签约,为了讨好一个人,跑去给他徒弟当拉郎配。如果尹楚依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先不说叶宸,韩嘉睿和奈奈估计会先把自己给削死吧。
“好了,夏小姐,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跟您师傅的合作细节了?”白钺铖像变戏法一般,从外套里抽了几张纸出来。
夏媛的师傅正是业内赫赫有名的室内设计师司徒雄,人称“雄爷”,大牌得很。夏媛是他的得意门生,深得老人欢心,基本上只要夏媛点头,合作就算是定下来了。
可夏媛比司徒雄更高傲难搞。初次接触时,白钺铖是碰了一鼻子灰。直到后来夏媛得知跟自己有个共同的朋友叫奈奈,且是叶宸半个兄弟,夏媛的态度才好些。而夏媛在自己面前,也毫不掩饰对叶宸的好感。而彼时,叶宸和尹楚依正在莫名其妙的冷战中……白钺铖深知叶宸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只是“无利不起早”乃商人之本色不是吗?
夏媛咬着嘴唇,死死盯着叶宸。她看见叶宸问了奈奈一句什么,没一会儿就快步走出去了。
夏媛把头发往后拨了拨,转过头来时,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傲然,她一把夺过白钺铖手里的合作方案,靠着椅背竟认认真真地看起来。
白钺铖见状不禁要给她竖个大拇指。
叶宸到了一楼,并没有找到尹楚依。
他让一个女服务生进女洗手间找,出来却被告知里头没有一个人。
走了?
叶宸第一个反应。可尹楚依的包还在楼上,不可能是回家了。
方才在奈奈那边耽误了一下,怎么人就不见了?
叶宸在那个未完工的小花园里转一圈,没有多余的出口,显然尹楚依是从正门走的。然而问服务生有没看到人出去过,个个都摇头称没见着。
叶宸皱了皱眉,当即冷了脸。
这倒把几个服务生吓到了。这里是市区,现在时间也还早着,他们都觉得一个大人能出什么事?可是,眼下这位冷面神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也不知是原先就那女的惹火的,还是因为现在找不到人在闹脾气。这两人什么关系他们无从关心,可要是这人在老板面前告他们一状管理不当,分分钟自己会饭碗不保。当班的服务生当即说:““我,我出去找找看?”而事实上她连尹楚依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
“不必。”
叶宸丢下两个字,便大步跨出了门。
晚饭后的园区渐渐热闹起来。沿途或是成双成对的恋人,或是三五好友,或是带着小孩散步的温馨之家,美妙的夏夜,就应该跟重要的人待在一起。
叶宸绕着店子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人。正想着还是打电话试试吧,也许这次会接到的,他才把电话拿出来,便收到奈奈的信息。奈奈说刚才忘了说,尹楚依跟她说了要送个孩子出园什么的。
奈奈是真忘了,还是有心为之,叶宸已没心思去计较。
上两周见面,没有好好跟尹楚依说话,倒不是因为有人在场,只是自己心里憋屈。
明明要她联系自己的,结果这人偏偏不当一回事。若是往日就算了,偏偏遇着爷爷住院,公司事也多,他两边飞,忙得脚不沾地。结果两个星期过去了,尹楚依不闻不问,再次见面还是一句主动的话不肯说,甚至连个正眼都不肯给自己,那算什么呢?
这么一想,心里又苦又闷,他当时几乎要出声质问尹楚依,想问她心里,究竟信自己有几分?可最终,他一句话没说,用他最大的忍耐报以一笑,转身走了。
他听到身后有动静,但直到他出了饭厅,也没有听到尹楚喊他的名字。
说起来,尹楚依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叶宸苦笑不堪,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幼稚小气到,连个称呼都想计较。
“如果没有这觉悟,还是离她远点吧。”
张景尧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不管是尹楚依是不够相信他,还是从来没想过相信他,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尹楚依压根没想过要回应是吗?他想利用这距离和时间,让自己重新思考,是要纵容自己继续独自沉沦,还是趁着自己伤透心之前,趁早放手。
叶宸干脆借机留在英国,直到今日一早才回国。
到了晚上,一看到那人,叶宸发现自己根本就移不开眼。
白钺铖跟他说,要知道她是不是在意,就看她会不会吃醋就好啦。尽管明知白钺铖有借他过河的意图,他还是忍了。当他看到尹楚依连灌了两杯酒,脚步虚浮地独自下了楼,他终于忍不住要去找她。
酒吧离出口并不远,只是分岔口多,又是夜晚,对于路痴来说,迷路的可能性不会小。转眼间,叶宸已经到了出口处,他仍然没有找着人。
一个白发老人家一手牵着个小男孩,一手拉着个滑板车向出口处走来。经过叶宸身边时,叶宸听到那小男孩问:“奶奶,酒是不是很好喝?”
“好喝也不能喝!”老人家中气十足,接着便是一连串义正辞严的说教。
叶宸本还想着问一问,见状便作了罢,正想转身离开,突然听到那小男孩大声反驳:“可那姐姐为什么可以喝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