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衍低沉的嗓音自背后响起，姜芷萝的脚步只是微微一顿，很快又继续向前走了。
应衍扶着连秀荣站好，三两步追上姜芷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姜芷萝被迫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着他。
“跑什么？”他问。
姜芷萝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若无其事的说：“跑？我哪儿有跑啊？我只是不想再次坏了别人好事而已！”
应衍觉得有一股子怒火，从胸腔里腾腾升起。
刚才他就想问了，她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从上一句的“又”，到这一句的“再次”，她是把他和沈星堂那个风流鬼等同到一类了么？
应衍回过头，对连秀荣说：“抱歉，四嫂，我有些私事要处理，您请回吧！”
“好。”
连秀荣颔首，步伐悠悠的向外走去，在经过姜芷萝的时候，不动声色的递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姜芷萝抿紧了唇，用力挣脱应衍的钳制，言不由衷的说：“你不用管我，赶快去送你的四嫂回去吧！她一个坏了身孕的女人，如果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不是平白让某些人心疼吗？”
话一出口，别说是应衍了，就连她自己都听出了其中浓浓的酸味。
姜芷萝恨不得立刻抽自己一个耳刮子，姜芷萝啊姜芷萝，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你有什么立场这么和应衍说话呢？
应衍反倒笑了，逼近她，语气笃定的说：“你在吃醋！”
“我哪有？”
姜芷萝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的猫都竖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吃醋？我凭什么吃醋啊？哈，真是好笑，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怎么会吃你的醋呢？”
应衍捏起她的下巴，逼她对视他深邃的眼睛。
“需要我提醒你，我们现在的关系吗？”
姜芷萝避无可避，只好直视他的双眼，故作镇定的说：“不需要，我知道我们现在是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放心吧，我欠你的一万块，哦不对，是三万块，我以后一定会想办法，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应衍知道，此时此刻的姜芷萝，就像是一只蜷缩起来的刺猬，把全身的锋芒都对准了他，而把最柔软的地方都隐藏了起来。
她在戒备……
戒备他！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应衍耐着性子说。
“那是什么？你不会是指我们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吧？”姜芷萝轻笑，笑声里的失落和凄凉也许只有她一个人才能懂：“应爷，需要我提醒你，你的未婚妻并不是我，而是庄晓蝶吗？身份是假的，关系又怎么会是真的呢？”
她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他爱的人不是她，她更不能爱上这个充满危险的男人。
应衍睨着她，深沉的目光落在那张清丽的容颜上，脸还是那张脸，就连眼角的朱砂泪痣都还是初见时鲜红如血的模样，可是眼前的人儿却怎么都无法和记忆中的模样重叠。
她，终究不是她……
应衍松开手，颓然的坐回沙发里。
“说吧，你过来有什么事？”
姜芷萝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姜公馆，如果没有必要，她大概也不会回应园来。
经他这么一提醒，姜芷萝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她把挎包往茶几上一放。
“我想请沈星堂帮忙，鉴定一下这些西药的真假！”
“星堂现在不在应园，你明天再来吧！”
瞧着应衍回答的干脆，姜芷萝蹙起眉，细细审视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想从中看出破绽，他该不会是生她的气，故意不想让她见沈星堂吧？
看穿了她的想法，应衍轻哼：“信不信随你，我没那么小气！”
姜芷萝讪讪的笑了笑，“信，我当然相信了！可是我来都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吧！”
应衍挑眉，似乎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要不……我先等等看，要是一会儿沈星堂还不回来，我就明天再来。”
“随便你！”
应衍虽然嘴上说没那么小气，但其实还是耿耿于怀，自打姜芷萝坐下来，他就只顾着看报纸，一句话都不和她说，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模样。
姜芷萝实在无聊，便借口找玲珑聊天，起身离开了客厅。
不过她转了大半个园子，都没瞧见玲珑的身影，后来一问守门的才知道，玲珑又出去买菜了，而且是和小六爷一起。
“看来玲珑和猛子的好事将近了！”
姜芷萝羡慕之余，决定还是回客厅拿了挎包离开吧，反正鉴定西药也不急在一时，她实在是受不了客厅里近乎冻结一样的气氛了。
然而她正要回客厅，却听到一声柔弱的嗓音唤道：“姜小姐？”
姜芷萝转头看去，只见连秀荣在丫环的搀扶下缓缓走来，身上晚霞色的旗袍在明媚阳光的照射下，流转着绮丽艳靡的光彩。
“四太太。”姜芷萝客气的问候，
连秀荣挥退了下人，问道：“姜小姐莫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四太太这话怎么说的？刚才的事应爷已经解释过了，说是个误会，我又怎么会生气呢？”
“姜小姐既然不生气，就不要一口一个四太太的称呼我了，我年长你几岁，大家又都同是应园的人……”
连秀荣顿了顿，上前握住姜芷萝的手，“说实话，我对姜小姐一见如故，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姐姐如何？”
姐姐？呵，许是看惯了姜公馆的尔虞我诈，姜芷萝总觉得姐姐妹妹的称呼虚伪的紧，好像全天下的人都能攀做亲戚似的。
不过连秀荣都这么说了，她如果直接拒绝，只怕大家都会下不来台。
既然你和我玩虚的，那我就奉陪好了——她如是想。
“连姐姐。”
“好妹妹！”
连秀荣满意的笑了笑，伸手从发髻上摘下了一支嵌了珍珠的簪子，硬塞到姜芷萝手里。
“姐姐这是做什么？”姜芷萝疑惑的问。
“你既叫我一声姐姐，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送你，这支簪子是老四买给我的，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好了！”
姜芷萝一听，急忙拒绝道：“不行，这是四爷留给你的遗物，我怎么能要呢？”
她不过稍稍推拒了一下，没想到连秀荣竟然摔倒在了地上。
“四太太！”
等在不远处的丫环见状，惊呼了一声，急忙跑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