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萝也一脸期待的望着沈星堂，毕竟隔行如隔山，医药行业这些弯弯道道，也就只有身为的沈星堂最清楚了。
果然，见两人都等他给出一个答案，沈星堂不无得意的说：“我是谁啊？我可是名震青州的沈星堂沈大少爷，这世上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虽然不明白名震青州和有没有知道不知道的事情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但是本着在这种时候绝不能惹得沈星堂不高兴的原则，姜芷萝赶紧摆出一副崇拜的样子，恭维道：“沈先生好厉害啊！快说说原因是什么？”
这大概是沈星堂听过的最不走心的恭维了，然而不等他挑刺儿，应衍就不耐的说：“别卖关子，赶紧说。”
“好吧！”
沈星堂清了清嗓子，把他所知道的情况娓娓道来。
“前一阵子，巡捕房在青州郊外的山里查处了一批没有证照的小工厂，这事儿你们知道吗？”
姜芷萝忙不迭地点头。
她好像在报纸上看到过类似的报道，说是巡捕房经过严密的调查和精密的部署，突击查封了一批制造假货的工厂，那些工厂的厂房多数建在郊外和山里，雇佣的工人也都是一些工钱低廉的妇女儿童。
“然后呢？”她追问，有些不明白这和隆兴药房的高额利润有什么关系。
“催什么催啊？我这不得慢慢说吗？”
“我不催，您请说。”
沈星堂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咖啡，这才继续说：“那你们知道，那些小工厂是做什么的吗？就是制造西药啊！”
“什么？”
姜芷萝顿时坐不住了，疾声问道：“他们也制造西药？可是西药不是只有国外才能制造吗？青州既没有设备又没有技术，怎么制造西药？”
沈星堂双手一摊，“所以那些工厂才被查封了啊！”
他放下咖啡杯，站起身，正色道：“但是工厂查封归查封，那些制造出来的西药却已经流动市面上去了……这些西药里，甚至还有一些急救药，鬼知道那些假冒伪劣的药品里，究竟放了些什么东西！”
姜芷萝不由得瘫软在沙发里，手心里都是涔涔的冷汗。
“所以说账目上记载的都是正确的，药品数量没错，价格没错，利润也没错，错的……是那些西药！”
“目前看来是这样，不过这姜家大少爷的心也真是够大的，居然真的把那些账本给你看，是觉得你看不出什么来吗？”沈星堂嗤笑道。
没有理会他话里的调侃，姜芷萝皱紧了眉头，义愤填膺的说：“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呢？那可是别人拿来救命的药，他这样做不就等同于……间接谋杀吗？”
“间接谋杀？呵！”
沈星堂轻笑，看似玩世不恭的眉眼间，氤氲开一片肃杀：“正所谓‘无商不奸’，这些个商人为了一个利字，杀人的买卖都肯做，更何况只是出卖自己的良心！再说了，你那大哥本来也不是什么有良心的人！”
“星堂。”应衍出声提醒，顺便问道：“巡捕房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照理说，有假冒伪劣的西药流入市面的事情一旦传开，肯定会引起民众恐慌，所以巡捕房势必会下令严守秘密，不许透露出去，沈星堂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又被欧阳请去喝茶了吧？”应衍问得笃定。
“没有，就是闲着无聊，和欧阳探长还有巡捕房的兄弟们唠了会儿嗑。”
应衍压根儿不理会他的狡辩，自顾自问道：“这次是因为什么事？又是女人？”
“我都说没有了，真没有！”沈星堂焦急的解释。
应衍眼皮轻抬，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不会是因为鸦片吧？”
如果单纯只是因为女人的话，欧阳巡长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把沈星堂抓起来的，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而最近青州政府再次严令禁烟，眼下正是查的严的时候，他只怕是触了这个眉头。
沈星堂没想到应衍这么厉害，居然一猜一个准，顿时心虚了起来，急忙澄清说：“冤枉啊应哥！我发誓，我真没碰那东西，都是梁学文他们几个，说什么就抽一口，结果刚点上，巡捕房的人就冲进来了……”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说，应衍也能猜到个大概——带头抓人的肯定是欧阳巡长，不过公开违禁这种事毕竟严重，他就算有心放沈星堂一马，也不敢冒着被降职甚至撤职的风险。
“欧阳这次做的对，你是该在监狱里待几天，好记住教训！”
“应哥！”
沈星堂正想长篇大论的表述一下监狱生活的艰苦，却见到沉默了好久的姜芷萝突然站了起来，径直朝外面走去。
“站住！”应衍沉下了脸色，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去哪儿？”
“回姜公馆。”姜芷萝头也不回的说。
“是打算把你大哥倒卖假西药的事情，告诉姜老爷吗？”
“他不是我大哥！”姜芷萝猛然回头，情绪激动的说：“我没有这么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的大哥！”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心静气的说：“我暂时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爸，倒卖假药这么大的罪名，如果没有证据的话，别说我爸不会相信，姜少衡也不会承认的！”
“所以呢？你打算去搜集证据吗？”
“不行吗？隆兴药房是姜家的产业，它牵扯到的不仅仅是青州人民的生命，还有我爸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生意，我不能让姜少衡就此毁了姜家，毁了我爸积德行善的美名！”
她向她母亲的照片发过誓，说她一定会代替她守护好姜老爷，守护好整个姜家，不容许任何人损害姜老爷乃至姜家的一分一毫，她一定说到做到。
想到这里，姜芷萝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转过身大步向门外走去。
“你给我回来！”
应衍倏然站起身，迈着修长的双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姜芷萝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我让你回来你听见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