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姜芷萝被关进这间屋子里,已经整整三天了。
三天里,她吃睡都在这个房间。
房门下放有一个方形格子,挡了推拉的隔板,恰巧可以容许碗碟通过。
姜芷萝这几天的饭食,都是通过这个方形格子传进来的。
最初被关进来的时候,她也哭过、闹过,歇斯底里的砸过东西发过火,可是这对于守在外面犹如雕塑的士兵来说,简直可笑的有些可怜。
他们根本不会理会她的哭闹,或者说已经对这样的反应习以为常。
是啊,现在姜芷萝的表现,和那些被关进监狱里的囚犯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非要说出一个区别来,大概就是她吃的东西、住的地方要比那些犯人好上千倍万倍了。
不过就算再好,囚犯也还是囚犯。
姜芷萝有想过办法逃跑。
她首先想到的便是装病,然后向前来替她诊治的医生求助,让医生想办法传递消息给应园。
她失踪了这么几天,应衍一定要急疯了。
他这样在乎她,甚至比在乎自己更在乎她。
她不能也不想成为他的累赘,成为别人拿来要挟他的把柄。
然而姜芷萝失策了。
当房门打开,一身军医打扮的人走进来时,她就知道自己的计划落空了。
自始至终,对方根本没有看她一眼,甚至没有和她说过一个字,在进行完基本的检查之后,便又离开了房间。
一计不成,姜芷萝又想出了另一个办法。
她所居住的房间在二楼,虽然这栋洋房建的比平常的高,但是如果计划周密的话,她还是可以借助床单绞成的绳索,沿着二楼的窗子爬下去,然后再设法逃掉。
然而那天……
她站在半开的窗户前,见到楼下院子里喂了两条毛色油亮、外形凶猛的军犬。
更重要的是,姜芷萝还看到那两条军犬活生生撕开了一只鹿。
不过十五二十分钟的时间,那头成年的公鹿就被它们啃噬成了一个鲜血淋漓的骨架。
姜芷萝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如果换成是她,或许还不够那两条畜生吃上二十分钟。
所有的计划不是半路夭折,就是胎死腹中,姜芷萝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整个人就像是被霜打的茄子,眼神里弥漫着一种说不上来的绝望。
她必须得逃出去。
姜芷萝太清楚自己的能力了。
她绝没有厉害到能被人觊觎和抢夺,所以对方的目的肯定不是她,而是她背后的应衍。
是她的存在,让原本无所不能的应衍有了软肋。
姜芷萝真想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问问自己,你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每次都只能等着应衍来救?为什么总是成为他的负累?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
就算明知道逃不出去,姜芷萝也打算试一试。
对方明显是军人,而应衍以前也是军人,如果他们曾经是朋友,对方就不会绑架她,如果他们是敌人……姜芷萝就更不能让应衍为了她而涉险了。
她唯一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那个人会称呼应衍是姓楼的小子?
姜芷萝想不通,不过这也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情,目前最要紧的是怎么逃出去。
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十二声,房门的隔板准时打开,有人递了一碗米饭和一碟青菜和肉进来,另外还有一盅鲜嫩美味的鸡汤。
饭菜的确丰盛的很,只可惜姜芷萝没有什么胃口。
她突然又想出了个法子。
她把鸡汤喝完了,把盛鸡汤的瓷盅用薄被包住,朝着墙上重重的砸了几下。
等把薄被打开后,瓷盅已经成了碎片。
姜芷萝咬着牙,用碎片割破了掌心,把鲜血滴在了米饭上。
一粒粒白米饭染上鲜红的血,强烈的颜色对比,任谁看了都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果然,染了鲜血的米饭送出去没多久,走廊里便响起慌乱的脚步声,是军鞋叩击地面的声音。
很快,房门被人一把推开,白茶夫人神情担忧的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和姜芷萝有过一面之缘的军医。
“芷萝!”白茶夫人疾声唤道。
她看到姜芷萝好好的坐在床上,掌心处是胡乱缠裹的手帕子,鲜血已经浸透了丝质的料子,血渍越晕染越大。
而她的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瓷盅的碎片,抵着自己颈部的血管位置。
白茶夫人的表情蓦地惊恐了起来。
“芷萝,你别冲动!快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快呀!”白茶夫人喊道。
姜芷萝露出了谲涟的笑。
这次,她赌对了。
如果这里还有谁会在乎她的命,那个人一定是白茶夫人。
姜芷萝表情镇定,而白茶夫人神色慌乱,这是一场一开始就注定了输赢的局。
“放我走!不然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要被你们拿来要挟应衍!”姜芷萝恶狠狠地说,眼神里有孤注一掷的决绝。
“芷萝,你这是何苦呢?再过几天,再过几天你就可以见到应爷了!我向你保证!”白茶夫人劝说道。
姜芷萝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瓷盅碎片在她颈部划出细小的伤口。
“芷萝!”白茶夫人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我再说一遍,放我走,我现在就要走!”姜芷萝大声喊道。
“不可能!”
白茶夫人身后的军医替她作了回答。
姜芷萝第一次听到这位眼神冷漠的军医的声音。
他的声音的确和他的人一样,冷脆冷脆的,哪怕戴了口罩,看不见完整的面容,却仍旧能感觉到从他骨子里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冷漠。
医生,不都应该是仁心仁术的吗?
怎么到了他这里,反倒像是一个夺命的杀神一样?
姜芷萝瞪着他,表情坚决,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一字一顿的道:“我说,放、我、走!”
“不可能!”军医拒绝的干脆利落。
他突兀的摘掉了洁白的手套,一双手修长白净,生的极为好看,就是有些凉薄。
“我学医最开始学的是使用手术刀,不管多刁钻的位置,只要选对了手术刀,用对了手法,都能划出来,同样的——不管多刁钻的伤口,只要掌握住了方法,都能够在人最后咽气前精准缝合。”
姜芷萝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军医又道:“先不说我能否救活你,以军座的性格,是绝不会受人威胁的,你哪怕变成了一具尸体,他也不会交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