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翁双眼微微眯着,左肩扛着布幡,右手握着一根细长竹竿敲着地面走了过来,两人走的都急,一不小心撞了个满怀,只听“哎呀”一声,白发老翁应声倒地,躺在地上呻吟不起。
“哎呦疼死我了,只怕是腿摔断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撞,以后这日子没法过了,年轻人你可得管我啊!”白发老翁倒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着。
“岳老九?”岳忠南认出老翁正是岳七七的爷爷岳老九,赶忙蹲下身子想把老翁扶起来。
“别碰我,你把我撞倒在地,摔断了腿,今日你得给我个说法!”岳老九一把推开岳忠南,赖在地上不起来。
岳忠南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说道:“我要跟你说岳七七的事……”
“啊!”岳老九一听到‘岳七七’三个字,立马跟换了个人似的,从地上一跃而起,拉着岳忠南的胳膊心急的问道:“我跟小七崽约好在村口会合,现在却不见了人影,你可知道他去哪了?”
岳忠南将岳七七如何参加青武会考,又如何被黑山军的人绑票的事跟岳老九一五一十的说了,岳老九听完岳忠南的陈述,直气的浑身发抖,忍不住骂道:“这个岳丹青,自己的小儿子实力不行,拉我的小七崽垫背,如今被黑山贼绑了票,他却撒手不管,真是不择手段,厚颜无耻的卑鄙小人……”
两人一前一后向村口走去,岳老九一路骂骂咧咧,忿忿不平,连竹竿都不用了,真让人怀疑他的眼睛到底有没有问题,两人来到大柳树下,开始商量对策,看下一步要怎么去营救岳七七。
“他们要的是药方,不是人命,只要他们拿到人参紫金丹的药方,我的小七崽就能活命!”
岳忠南知道岳老九说的在理,但他已经跟岳丹青试探过了,想要岳丹青交出这人参紫金丹的药方,绝无可能,岳忠南动动嘴唇,说道:“可是这药方……”
“我知道,这‘紫金’药方是岳家村祖传下来的绝世秘方,只有世袭的族长才有资格保管,这岳丹青看的比命还重要……”
“既然拿不到药方,那咱们只能硬闯了!”岳忠南把拳头捏的噼啪作响,目露寒光的说道。
“硬闯,你知道黑山军的老巢在哪吗?这西南黑山起伏错落,少说也得有几十个山岗,等咱们找到了黑山军的老巢,也已经过了三日之约,我的小七崽恐怕也活不成了啊……”岳老九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然眼圈泛红,掉下几滴浊泪来。
这黑山军来无影,去无踪,外人只知道黑山军的老巢在西南的黑山,但具体位置却无人知晓,岳忠南看着西南方层层叠叠的黑山,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
“我有办法了!”岳老九借着月光,在大柳树下拾起一粒红色药丸,正是他一手熬制的“回生丹”!他继续往前走,同时鼻翼急速抽动,朝着前方的黑暗处一阵猛嗅。
“那里还有一颗!”岳老九大喜过望,几个箭步冲过去,在地上又拾起一粒红色的药丸。
岳忠南看着岳老九的背影忍不住一阵咂舌,这身手,这眼力,还是刚才那个跌倒碰瓷的老头吗?
“看来正如我所料,小七崽为了让咱们找到他,沿途撒了这‘回生丹’作为记号,咱们只需按照这‘回生丹’的指示,就一定能找到他!”
岳忠南走过去看着岳老九手里的红色药丸,说道:“这药丸不过红豆大小,现在又是夜黑风高,这么一粒一粒的找下去犹如大海捞针啊……”
“夜黑风高?谁告诉你要一粒一粒找了,这‘回生丹’乃我亲手熬制,上边有一种独特的气味,异常浓烈,我们只需循着这气味走下去,就能找到黑山军的老巢!”
岳忠南疑惑的从岳老九手里拿过一粒丹药,凑到鼻子下边闻了闻,“嗯……这丹药哪有什么气味?”
“这个嘛……像我们行医看病的人,讲究个望、闻、问、切,对医者的眼力、嗅觉、听觉和触觉都有极高要求,不是你这种只会练武的粗人能懂的!”岳老九看着岳忠南一脸嫌弃的说道。
粗人?这大阳山重武轻文,拳头代表一切,什么时候练武的成了粗人?岳忠南只觉好气又好笑,只能暗自运力压住胸口的火气。
两人循着‘回生丹’的气味一路前行,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黑山脚下,此时东方的天色开始蒙蒙亮了,两人举目向山上看去,只见这黑山通体都是黑色的岩石,坚硬如铁,山上别说树了,连草都很难看见一棵,看来这“黑山”之名真是名副其实。
两人循着气味又走了半日,已经到了黑山腹地,他们兜兜转转,绕过几个山头,终于在一个山峰背面看见一卷黑色旗帜,两人定睛一看,正是黑山军的大旗。
岳忠南和岳老九相视一笑,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黑山军的老巢了!
岳老九向四周看了看地形,发现这里地势平坦,土壤肥沃,真是一处别有洞天的所在,“这黑山贼真会选地方,竟然在这穷山僻壤间找到这么一个天造地设的好地方!”
“我看这块地不是天造,而是人为改建的,你看那边!”岳老九顺着岳忠南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小道上,一群杂役模样的人背着竹篓,在黑山兵的押解下缓缓走到一处低矮的石坑处,然后把竹篓里的泥土倒在里边,如此往复。
“我的乖乖,这黑山军的人肯定是得到了某个高人的指点,才会有如此鬼斧神工!”岳老九望着眼前人工改建的平地,由衷感叹道。
“黑山军的老巢也找到了,咱们现在冲过去吧!”岳忠南紧了紧衣袖,作势就要上前。
“你要找死吗!没看到这漫山遍野的黑山军吗?”岳老九一根细长竹竿挡在了岳忠南身前。
“区区黑山军,何足道哉!老爷子,你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歇息片刻,我去去就来!”岳忠南知道岳老九家世代行医,几乎没碰过什么武功,他让岳老九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他把岳七七救出来再跟岳老九会合。
“你这样贸然冲过去,不仅自己自身难保,还会连累我的小七崽被他们撕票,绝对不能莽撞胡来!”岳老九拦住岳忠南,神色严厉的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岳忠南有点不耐烦了。
“山人自有妙计!”岳老九说罢从布幡里掏出一身破旧衣服扔给岳忠南,说道:“把衣服换上!”
岳忠南接过衣服,只感觉触手油腻,一阵臭味扑鼻,不禁眉头一皱,说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换洗下来的衣服,你赶紧换上,我们走街串巷的赤脚郎中可穿不起你身上的华贵锦服!”
“你的意思是让我假扮成赤脚郎中,跟你一块混进去?”岳忠南若有所悟的说道。
“不是郎中,是扮成我的药僮!”
“药僮?”岳忠南虽说二十岁不到,但也是岳家村成名已久的冷面杀手,如今自降身份不说,还要装嫩去扮成岳老九的药僮?
岳忠南胸中火气翻滚,已然按压不住,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