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的厢房是全场观看物品最佳的位置,而项秦的厢房位于从左数第四间。厢房的设计极为巧妙,在走廊处装了两人大小的窗口,以垂幕遮掩。除去从大厅这一条路以外,还有一条私密的路径以供紫金帖的客人进入,以此便防止了泄漏面目
开场第一个物品是一顶漆屏风,屏身黑面朱背,正面用油漆彩绘云龙纹图案,绿身朱鳞,体态生动自然。背面朱色地上,满绘浅绿色棱形几何纹,中心系一谷纹玉璧,围板四周,围以较宽的棱形彩边。在下面的边框下安着两个带槽口的木托,以保证屏身直立。
这漆屏风对于手握紫金帖的人而言,不算多难得,在他们看来也只是雕刻的极为传神而已。可对于一些洒金帖与宝蓝帖来说,却是难得的好屏风了
“起拍价五百两”
“六百两”
“七百”
“八百五”
……
商陆听着外头又起又落的高喊声,蓦得笑了起来,说道:“像我就没有这样的闲钱。”
她如今的家产不过一个小茶楼,着实不算有钱之人。此刻商陆如此说着,不曾想几年后商陆却一跃成为了最富之人
“喜欢?”项秦侧头轻声问道
商陆今日身穿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
不得不承认,项秦看得失神了
商陆并未看向项秦,因此也未察觉出项秦的愣神。闻言只是摇了摇头,道:“没兴趣”
外在的一切好看又如何?不好看又如何?她从不追求奢华,舒适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一千二百两”项秦直接喊道
商陆立马阻止道:“哎,你买了准备让我放哪?旧居么?我在翼州可不久待。何况……我与你…熟么?”
“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如今都已共处一室了,还不熟么?”项秦冲商陆挑眉道
“一千五”外头的喊价一截比一截高,瞬间将项秦的声音淹没
“韩公子请慎言”刘山一跨向前,斥言道
“我与你不也共处一室么?”项秦痞笑着
“闭嘴!吵吵!”话毕商陆走到窗前坐下,右手微微掀开了垂幕一角,左手撑着半边小脸瞧着外头
最后这张漆屏风以两千一百两的价格被一洒金贴拍买去了
接下来的物品并无屏风这么大件儿,相对来说更精巧些。比如雕着别致花纹的小铜镜,带着来来往往都方便。比如从海对面西域传过来的琉璃瓶,又或是精美的烟斗茶壶之类。
大燕国经历了多年的战火,虽已修生养息了一二十年,但人才的流失以及艺术的断层是改变不了的。因此大燕国如今并不算十分繁盛,一些技艺也只不过到了中流而已。物品越小才越要细致,珍宝阁这些个物件倒也确实算珍宝了
而以上之类物件于一部分洒金帖或宝蓝帖者,或许算是难得。可于一些紫金帖者而言却是不够看了,不过今日他们本也就是为了压轴之物而来的
“林公子请进”小厮对着任尧躬身喊道
只见林渊与任尧二人走了进来,任尧手中正握着紫金帖。这小厮从未见过林渊,一时之间还以为任尧是紫金帖上的林渊呢。也不怪小厮眼拙,今日任尧穿着一身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他背脊挺直,神色自若,行为举止都与贵公子一般无二。
林渊今日则穿了一件玄色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透露出几分沉稳与冷峻,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林渊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朝任尧眨了眨眼睛
任尧收到林渊传达的讯息后,只好板着张脸无奈道:“到哪了?”
“西域海蚌产的珍珠,拢共两颗,单颗足有拳头大小”
林渊不动神色地环视周围,似乎瞧见了他的小姑娘。顷刻间冷峻的神色土崩瓦解,只余欣喜。他正要喊出声,垂幕却放了下来,抬脚迈步之间,他蓦得顿住转过头来对小厮问道:“那间厢房是谁的?”
“长沙韩公子的”
长沙?姓韩?长沙只两家人姓韩,中心街街头一家,街尾一家。街头那家是宁氏的亲家,韩家的独女乃宁氏二子元妻。生子时血崩而逝,只留哇哇大哭的小公子于世。街头韩家一直以来都与宁家共进退,甚有一股跟着走的架势,以酒为主的商户。结尾那家也是商人,只不过是以香料为主,与街头韩家以及宁氏素无往来。所以这位韩公子到底是街头韩家的还是街尾?
“长沙街头还是街尾的?”
“当然是街尾啦,街头又没有这般年纪的少年”
话是这样说没错,只不过街头韩家虽无子孙,算算年头却正好有个十五六年纪的外孙啊。
林渊之所以这般问,只因这位韩公子从前素未听闻过,而是在两年前殿试中突放异彩,大肆接着景昭帝的土地改革政策上阔论了一番土地改革之道,完善了政策更指出一些不足之处。当日殿试不仅惠成帝在场,还有一些景昭帝留给惠成帝的老忠臣。惠成帝听着并无甚反应,那些良臣却大大相反,开始就此进行了讨论可实性。自古皇帝身侧有良臣就有劣臣。后果不必猜测,定是那些良臣弱了势,不若朝堂之上也不会没动静。虽是如此,但韩陌道的名号却自此传名于世。使人更加惊讶的不是韩陌道的才华,而是韩陌道竟拒了授官,扬言要为商。以此韩陌道的名号更加响彻大燕国。只不过旁人只知项秦姓韩,到底出自哪个韩家却不得而知,查卷宗也只有姓名,再无其他讯息。这说明韩陌道只是孤身一人,无家乡无家人。按理只一个姓名是无法落户上卷宗的,那么这其中包含了多少利益与关系发展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