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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浴血

季辰众人走出皇城后院的一刻,便立即遇上十余名羽灵卫。这些羽灵卫一身银白铠甲,锃亮夺目,整个铠甲周围刻有数量众多的梵文,这些人皆是佛修,眉心中隐含天光,玄窍洞开。只见众人往眉心轻轻一点,周身铠甲便似受到感召一般,发出一丝丝淡淡梵光,其波动丝毫不逊色于蕴灵境修士的灵力———更关键的是这些羽灵卫丝毫不受金光与梵音的影响。加上人手配备一柄法器长矛,长矛随手挥舞,尘埃因狂风飞卷,几乎如横扫之势,朝季辰诸人杀来,一些羽灵卫还在后方念动咒诀,或是飞镖状的法器,或是类似世俗中“血滴子”法器的圆盘徐徐转悠,随着指诀一出,顿时当头笼罩而来。

如此装备,如此实力,无怪于那近百的家族精英子弟负隅顽抗,一面要对抗众僧,一面要对抗这些羽灵卫,别说双拳难敌四手,就是正面对抗也是困难重重。即便有“灵霹雳”辅助,炸死了不少羽灵卫,但显然仍然有一些羽灵卫正在赶来。

季辰等人倒是不惊不乱,为首的姜家家主指诀一转,指尖凝聚出一道小旋风呼呼转动,对着面前众羽灵卫遥遥一指,这道小旋风瞬间膨胀甚巨,狂风怒卷,横空席地,漫空法器滴溜溜左右晃动,直晃得法器灵光摇曳,速度大减。而地面冲将杀来的一众羽灵卫,都是身形一窒,面庞都被狂风吹得扭曲,若非有铠甲灵光护持,这些羽灵卫只怕要被狂风掀飞。

季辰眼见姜家家主出手便如此犀利,也不禁更加正视起蕴灵境的修士来。在金光影响下,实力纵然大减,但依旧能发出如此威力的旋风,若是拿出全部实力,岂不是可以直接以狂风轻易撕裂大量练气境修士?

姜家家主出手的一刻,身后的季天下、姜瑶、姜尚龙,姜绍清等九名宗门弟子纷纷催动法器。季天下看起来十分文弱,但施展的法器却是一杆惊天动地的大锤,此锤初时在手中不够巴掌大小,但当空一抛,顿时随灵光化作数丈方圆的巨锤,此锤凌空便给人一种不可匹敌的压迫之势,那些飞来的飞镖,血滴子法器皆是碰之即碎,完全地碾压局面。这时又一道灵动非常的飞剑如影随行,横穿而过,众羽灵卫根本还未看清,眉心与这飞剑之影一个交错,便全都站在地上动也不动。

一滴滴鲜血从这些羽灵卫眉心处滴落,表明这些羽灵卫方才遭受了致命的攻击。飞剑将众羽灵卫杀害,这大锤才徐徐落下,尘埃四起,成群的羽灵卫几乎被碾压成了肉饼。而与此同时,地面上也留下了一方数丈方圆的深坑。季辰一见之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季天下被削弱后的实力竟然强劲如此,若是把他换做羽灵卫,哪怕有金光加持之下,他以血肉之躯要抵抗也是枉然。当然,姜瑶也是实力非凡,就那迅速之极,几乎如影子一般的飞剑,季辰扪心自问凭自身眼力根本看不清动向。

“不愧是上灵宗的天才季天下,这一击着实惊天动地,只是你这是杀人还是在显露自己的实力?”看着满地的残骸,血腥扑鼻,姜瑶微感不适,不由讽刺起季天下来。

“姜二小姐确实厉害,这招应当是出自清霄宗的‘移影剑诀’吧,在下佩服。”季天下丝毫不在意姜瑶的讽刺,反倒是朝姜瑶抱拳道。

其余人见此二人轻而易举就杀死众羽灵卫,纷纷将出手的法器收回,看向二人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虽说目前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但难保到时候各宗门大比时不会遭遇到,此二人实力定然是强劲的对手,当不可轻视对待。

季辰倒是没有那么多复杂的考虑,他只是心中莫名有种失落感。他与姜瑶的差距如隔天堑一般,望着姜瑶玲珑娇俏的背影,季辰第一感受到的不是别的,而是仰视般的高大。季辰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感受到眉心转动的舍利子,心中逐渐由叹息变为坚定,却又含着一丝疑虑:我既有舍利子,按理说修行佛门功法,打通玄窍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哪有像灵海瓶颈那样生涩,只是我担心遭受舍利子的洗礼而彻底变为朝拜它的信徒。若是不修佛门功法,我又怎么能提升自身修为,追逐姜瑶的步伐?

最终季辰还是咬牙选择决意到时候寻些佛门功法看看,他虽然自小恨佛门,但修炼不分仙佛善恶,能达到目的都是好的。况且自己若是修行有成,对继任家主之位也是有所帮助。到时候有人问及,他大可用修行某种金属性功法搪塞,毕竟二者十分相似。季辰想到高博云离去前赠送的《法门经》,此经他从未看过,但听高博云说佛门经典,或许其中有些助益或带修行方法也说不定。

虽说设想是好,但眼下局势却甚为不妙。

刚刚灭杀了十余名羽灵卫,季辰等人立即悄悄赶向禅机殿方向。季辰发现,距离禅机殿越近,就越是有种强烈的吸引。上回经过自己不屈意志对抗下,舍利子方才沉寂。此番舍利子不断吸收金光,因此活化。尽管他也得到了不少好处,但这样下去总归不妙。

就在这时,又见二十余羽灵卫正在与家族精英子弟相斗,这些家族精英子弟早就死伤大半,现在苟延残喘,加上金光影响,已经被羽灵卫杀得片甲不留。不过在姜瑶、季天下等人出手下,这批人迅速被清剿。

“嗡!~~”这时蓦然一声沉重浑厚的梵音发出,一圈波动辐散开来,众人只觉脑海发沉,行走顿时如铅块一般沉重,一身的修为彻底十不存一。豁然之间禅机殿中爆发出无比璀璨的金光,众人发现,连同那禅机殿的围墙都开始蜕皮一般,慢慢剥落分解,一眼看去,众人只见如沐浴在一片金色海洋的众和尚,这些和尚都是盘膝而坐,嘴里叨叨扰扰无休无止地念经文,而其中两名身着袈裟的僧人却是一人举着金钵,一人紧握禅杖,正是玄光玄持二人。

就在第二声梵音发出之时,只见周围四个角落里腾地升起一股难以言喻压力,四道剑光腾地飞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在青圊石地砖上,如此坚硬的石头居然被这四把剑深深插入,可见这四把剑威力非凡。与此同时,四把长剑爆发出刺目之极的剑光,每一把剑仿佛幻化成了数百道剑影,居然直接将大半金光抵挡在内,甚至连梵音都已经传递不出。

姜家家主面色大喜:“这是众位家老暗中发动了‘千绝剑阵’。”话音刚落,八名家老从八个方向跳出,与四角阵势相对,每个双手掐诀,姿势有些古怪,但却从五指间散发出阵阵灵光,这些灵光汇聚在四把剑组成的剑阵之上。

四把剑受到了感召一般,发出近乎千道剑鸣响彻云空,无数剑光漫空飞舞,撞在光罩上叮叮咚咚如雨点坠落,但是此光罩始终只是摇晃。不过那禅机殿的众和尚的念经却是被成千剑鸣打断,一时间光罩威能缩减了几分。玄光玄持二僧却是不慌不忙,二人手中金钵、禅杖互相组合,梵光湛湛,随着一声声微不可闻的念动,霎时间凝聚了一轮巨大的“卐”字,足足一面墙高大,直接撞向一角。两名家老连忙催动其中一剑,剑光化影,刷刷在空中狂舞,似要将“卐”字切割开来,但斩在上面却发出金铁交鸣之声,这“卐”居然已经凝聚成了实体!

这可是正宗的“卐”字,加上“大觉大性除魔大阵”作辅,威力倍增,不知比那名长袍面具男子施展的倒“卍”字厉害多少倍。

要知道哪怕是融元境修为,都难以将术法化虚为实,可见佛门功法奇异,似乎冥冥可以念力借天地为助力,使术法产生莫可能御的威能。眼下这近乎实体的“卐”字就是如此,两位家老催动剑光之下不能动其分毫,眼看撞上就是剑毁人亡的局面。

却见姜家家主,姜瑶,季天下等一行十人飘身而来,齐齐将灵力灌注到剑身中。此刻剑身再次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而其余六名掌剑阵的家老,也适时加把灵力,遥相呼应。

只听“嗖嗖嗖..”无数疾风划过的声音,上千的剑光齐齐发亮,汇聚在“卐”字前扇形张开。“卐”字轻轻向前一挤,

“砰!”一声难以想象的巨大爆炸声发出,漫空都是金光点点挥散而出,撞击带来的强风,几乎将周围十余丈方圆夷为平地,连站在远处的季辰都被劲风掀得几乎站不住脚跟。而站在爆炸中心的众人,更是一个个吐血倒飞,哪怕姜瑶、季天下这等修为都难以抵抗。插在地面的长剑有些松动,甚至上面都产生了裂纹,但好在并未损毁。

“赶紧发动主阵!漫空剑影,千光合一!”姜家家主大声道。

由于八名各家家老并未演练过,只是临时催动,所以总归慢了一些,得到姜家家主的提醒,立即各自掐诀,互相感应之下,四把长剑渐渐形同一体,成千奇光幻影在半空中交织,逐步形成一柄巨剑虚影。

就在这时,禅机殿内众和尚发出一声声叹息,虔诚地将双十合十,纷纷垂目庄严,浑身淡淡金光挥散而出,好似要涅槃一般。

“糟糕,这是要以身殒命,彻底激发大觉大性除魔大阵!之前那些秃头只是激发一部分威能,现如今燃烧自身,威力当可催动到十二成的极致!”姜家家主大惊失色,心知若是这佛门阵法完全激发,定然不能抵御,连忙道:“我们一起汇聚灵力,争取一线生机!”

姜瑶、季天下等人连忙跟随姜家家主,灵力洪流顿时汇聚在了四把剑上,四把剑上的光芒更加耀眼,连同中央当空的巨剑虚影也凝实许多,并散发出令人震骇的磅礴威压。

季辰相距甚远,也不由从心底升起一种惊惧感,可见这“千绝剑阵”的威能。不过此时他吸收不到金光,却是感觉眉心发痒,浑身不快。

“落!”便听姜家家主一声令下,这巨剑虚影从天而降,仿若实质一般,浩荡着无匹威势,一股难以言喻的波动掀在光罩之上。玄光玄持二人细长眉头一耸,蕴灵境大圆满的修为全部释放而出,全身直如沐浴在梵光之中,嘴里念叨起晦涩难明的梵语,掌心托天,似是作祈求姿态。紧接着是身后众和尚嗡嗡的念经声,“摩耶!”随着玄光玄持二人口吐二字,整片光罩都开始波动,就仿佛金色水流一般,跌宕起伏。

倒扣落下的巨剑虚影仿佛触入了一片柔波中,看起来波光粼粼,一片璀璨,却是跟泥淖一般极为难缠。一部分金色波光忽然席卷而上,居然直接将整个巨剑虚影都包裹在内,嗞嗞的消融声传来。众人面色剧变,连忙加大了灵力催动,八名家老也是不约而同打出了另一道法诀,法诀变幻之下,这巨剑虚影也蓦然剧震,接着散作四份,随之插在青圊石中的四把剑也一齐腾空而起,这四把剑本不是飞剑一类,不能直接驾驭,而是属于一种以剑为阵眼的阵。倘若一旦将阵眼都释放出来,定然是准备拼死一搏的局面。

眼下众人也是作好了如此准备,四把剑在空中一转,与四道虚影合为一体,光华几乎内敛。随着八名家老法指一颤,当空急转直下。四道都是刺在同一光罩区域,这时居然波光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其中一柄剑就随着剑光扎入其中。

此剑进入其中,纵然不是飞剑,没有飞剑犀利,却裹着灵光,又具备剑阵四分之一的威能,顿时在八名家老的操纵下,左右穿梭,转眼之间惨哼声不断。季辰心道这些秃头也是了得,无论是被割去头颅还是被穿体而过,几乎只是咬紧牙关闷哼,虽是修为不高,但个个心性了得,虔诚无比,对于死亡几乎就如同解脱一般。季辰虽对那些虔诚到不惧生死的佛修偶有耳闻,但是如今亲眼所见,依旧是十分震惊。

若是要季辰现在立即为季家效忠而死,季辰是断然不可能做到的,而这些佛门中人就有这种将死当作涅槃的魄力!

“玄光玄持,你们受死!”八名家老齐声大喝,在杀死大量和尚之后,操纵这柄剑拖着一烟流光冲向玄光玄持两名僧人。这二人毕竟不是那些仅相当于练气圆满的和尚,他二人早就从大明寺接受敕封了“僧号”,他们是等同于蕴灵境圆满的僧人!

当下玄光单手一抛,眉心中一线光芒照在金钵之上,此钵便如活了一般,对准此剑的碗口霎时间变作了一片金亮之色。“嗖”顿时一道水桶粗细的金光自钵中发出,照在流光溢彩的剑上,此剑本来迅速至极,但被照耀之下却硬生生被拖住了,甚至上面的灵光也在不住散发。接着玄持禅杖一出,抖落一片片金色的光点,黏在此剑之上,如同跗骨之蛆,这些金色小点一点一滴缓缓地将此剑融解开来。

这剑本就不是飞剑,没有融入特定的飞剑材料,坚硬不足,在接触了这金光自然是不堪一击。此剑一破,八名长老顿时口吐鲜血,加上之前消耗灵力过剧,如今是连站都站不稳了。而此刻“大觉大性除魔大阵”也由残余的和尚再次运转起来,这些人继续靠燃烧生命而支撑,有两名和尚全身生命精华都流逝殆尽,一身变作了皮包骨,但这二人眉心仍旧有源源不断的梵光滋生,如此意志简直可怕至极。

“阿弥陀佛,众位施主还是及早收手,免得贫僧施展最后的手段,让尔等在地下做个枉死鬼!”玄光作了个佛揖,单手托钵,双目中一线愠怒之光乍现。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何必执着世俗权力,你们这些年轻人若是肯及早收手皈依我佛,便是放下种种罪孽,凭借你们的虔诚,相信有一日能得到佛祖垂青!”玄持也上前半步,直视姜瑶、季天下等几名年轻子弟道。

“放你妈的狗屁!”姜尚龙怒骂一声。

“你们这些佛门之人还是人么?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不是给你们挥霍到佛祖这些虚无存在上面的。”季天下冷冷地道。

“季天下你算是说对了一句人话,不过跟这些不像人的家伙再多说也无益,还免得着了他们的道了!”姜瑶看着光罩中的僧人,轻蔑地一哼。

“看来你们是决意要杀贫僧二人,颠覆皇城统治了?”玄光眼中愈发冷漠,“好,今日贫僧就让你们一起下地狱!”

就在众人与玄光玄持僧众对抗之时,那皇城的大广场上也早已是满地血腥,数千尸首堆积在一块,无论家族子弟还是城卫军,或是羽灵卫皆混在其中,杂乱不堪,浓浓的血腥味几乎飘到皇城之外都能闻到。此时家族子弟已经仅剩几名垂死挣扎,尸体堆中甚至还有两名家老残缺的尸首。至于高家家主、季家家主,却是也浑身浴血,二人并肩而立。面前是三名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这三人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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