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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成知道张扬的心事,连忙把他拉到了一边,悄声叮嘱道:“你疯了!别把人家都吓着……你给我先冷静冷静再说话!”
“师爷?你难道没听出来?这个老道绝对是个妖人!”
“就你能耐?一边待着去!”
撵开这个愣头青,连成笑眯眯地问李老汉说道:“老哥!你看我这个晚辈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可别见怪。不过,听您这么一说,倒是把我们爷们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要不……您带我们去看看这个老爷庙?”
李老汉脸色一白,犹犹豫豫地说道:“老先生,说实话,这个葛老道把我们这里搅得乌烟瘴气的,我也看不过去……”
“这么着,你们出了我这院子往北一直走到野地里,看见那个大牌楼的就是了。”
“不过……你们可千万得小心一点,听人说,那个老道士可是个有道行的……”
看了张扬和连晓云一眼,连成对老张说道:“司机师父,我们几个过去看看,要不您先睡?”
老张是个长年在外边跑的老司机,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掺和的,一听说这话借坡下驴,他点头立马回屋去了。
对于这样一个不大的村庄来说,眼前的建筑可以说完全用宏伟两字来形容。
占地几十亩的一大片院落,隐蔽在连绵不绝的山隘和密林里面只露着红色的院墙和大门,直到转出面前凸起的断崖,三个人才看清了李老汉所说的那个高大的牌楼,黑沉沉的基柱如同巨人的双脚跨立在道路两边,它的实际高度恐怕要超过了四十几米,巨大的顶盖不成比例地覆盖了周围三十多步的方圆,给人一种铺天盖地而来的压迫感觉。
和这个怪异的标志物相比,后边的庙宇要显得平和的多。
像多数祭奠场所一样,过了牌楼就是宽阔的广场,却是栽满了巨大的古槐,把道路两边遮挡的严严实实。
顺着甬路看过去,有些怪异的是这座庙宇实际上只修了一道巨大的红色拱形庙门,眼下应该是已经过了祭祀的时间,所以大门紧紧关闭着,远远看去,仿佛是一只庞然大物正在努力地半掩身形,悄悄张开了血盆大口,准备把一切胆敢接近的人吞下去的模样。
“黑云遮月局,应该是降教的人。而且布置这里的还是个高手……你们小心些!”连成压低了嗓子警告身后的两个年轻人。
“是降头师?”
张扬小声问。
“不!降教要比那些半吊子难对付的多,这些怪物都是法力高深的宗教狂人,擅长的也不只是养蛊下降那么简单的东西,而且到了一定时候,还要小心他们往往会拼着两败俱伤来破敌致胜,这些人可以说是会法术的人体炸弹和恐怖分子。”
连成脸色有些难看,作为一个老江湖,他知道这种疯子有多难惹。
“要不……咱们先回去?”连晓云感到气氛有些沉重,吐了吐舌头悄悄建议道。
“先看看再说,也许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张扬躲在石砬子后边用望远镜仔细看着,就这么简简单单离开,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连成指着前面的大片的槐树林,给两个小辈讲解这种布局的精妙。
其实如果只是单独的几棵古槐,在道家的说法里反而有着极强的镇邪驱鬼作用,但是所谓物极必反,如果利用了特殊的布置,大量槐树聚集成林的话,反而会让阴气久聚不散,加上眼下槐林前的那个高大的牌楼,可能正好是为了遮挡日月星三光所建造,那么这种环境就极有可能吸引那些魑魅魍魉之类的邪恶存在,对于降教而言,这些自发而来的妖魔邪祟就是最理想的打手和保镖。
想必那个妖道要求村民落日时间来上供祭祀,就是因为只有那个时间比较安全的缘故。
如果阴气大量聚集,却是会让体弱多病的人早夭折寿,想必那些孩子夭亡和孕妇流产的事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至于本地人略有薄产,大概是这个葛老道为了掩盖他的作为而刻意行之的缘故吧。
听了连成的解释,张扬和连晓云顿时气愤不已,这种因为一己之私罔胡人命的妖人简直就是修道人中的败类,如果不是连成坚持要看看再说,张扬几乎要按耐不住满腔怒火冲进去和其一较高下了。
“看!”
连晓云突然发现了什么,用手一指庙门方向。
……
影影绰绰里,庙门已经拉开了一条缝,一个灰色的人影大摇大摆地从里边走了出来,一直到了牌楼的正下方。
连成心里一紧,连忙强行把张扬和连晓云摁到了山石背后藏好,三个人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拢目光顺着石间的缝隙看了过去。
面前不远站着的是一个个子不高圆脸浓眉的中年道士,他一脸肃然地抬头看看空中一轮圆月,扬手往空中抛撒了些黄色的粉末,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只小小的黑色三角旌旗插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在原本空旷的土地上竟飞快的冒出了一片绿色苔藓般的植物,宛如同活物一样,迅速拔出了无数藤蔓迎空招展,仿佛是千万条待人而噬的毒蛇,不时发出窸窣的声音。
道士满意地笑笑,拔起黑旗扑啦啦一抖,把手往东一指,这些怪异的毒藤立刻扬起,争先恐后地往断崖的一个山洞里涌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卷出了一具不大的雪白骨骸出来。
……
道士得意地把骨骸抄在手里,口鼻里嗬嗬有声窜出一团黑气将其团团包裹,不大的功夫,手中的白骨就化作了一把黄色粉末。小心的把手里的黄粉倾入一个瓷瓶当中,道士把旌旗一卷拢进怀里,大袖飘摆间满地乱爬的毒藤立刻干瘪枯黄,慢慢缩入地下,不多时,连那些苔藓也不见了踪影。
看着眼前怪异的一幕,张扬不由瞪大了眼睛,悄悄拉了拉连成的衣服。
连成摆手示意他不要做声,又轻轻拍了拍旁边的侄女晓云头顶,三个人把头慢慢垂下来……
“看来这就是这个葛道士练功的法门?怎么这么怪异,好像和降教邪术也不尽相同啊?”连成皱着眉头暗自思索道。
……
葛跃的心情很好,固然在这个小小的望山峪他俨然已经是个生杀予夺的二世祖,而且几十年的修行和逃亡当中,他可以意外的在这里得到这种更有效率的练功法门,最让他喜出望外。
几年的功夫,师门所传的养阴之术和这个不知名的古怪功法像是吹气球一样,令自己的先天罡气已经达到了历代降教中前辈大能的程度不说,这支青龙旗更比当年刚刚得到时彰显威能,配合着教中独有的化魄之力,吸取无数屈死小儿怨气收为己用,骨肉残渣化为血藤花肥,有了充沛的法力,他的底气自然和他的傲气一样冲天。
撇撇嘴,葛跃负手而立,看着硕大明亮的皓月正当空悬挂,他暗自计算着是不是改天到周围村落里走一走。
说实话,望山峪这几年来可以找到的枉死小鬼几乎绝迹了,村民们一个个也都学精了,专等着小孩都长全了卤门,够了稚龄的年纪才返回老家,虽然说下一阶段功法所需九九灵童基本凑够了,可是要想把降教回复到宋元时代那样兴盛,这些小打小闹简直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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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外看看,空旷的荒野寂静无人,葛跃把袍袖一展,摇摇摆摆地往庙里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