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定!”
“一二!”
“休息吧。”
听到大当家的命令,这些人都累的直接坐倒在地上。
赵玉皱了皱眉头,但没有直说。
这群人哪里像将来要去抗蒙的军人,反而像是参加军训的学生。
事实上赵玉也是用大学生军训的要求来操练他们的,只要赶路的时候走的齐一些、在别人休息的时候多训练一些,教教他们听口令就完事了。
就这样还有很多的怨言。
毕竟这些人里最有战斗力的是汉奸反正来的,他们要是对赵玉不满了,完全可以杀了他自己带着这群百姓上山。而且指望一群汉奸去打蒙古人显然有些不太现实。
赵玉走到陈义龙那里,他接受训练时比别人认真多了,如今已经被赵玉任命成了一营营长,问道,“义龙,我想问你,你恨蒙古人吗?”
“恨!俺父祖都在我十一岁时被鞑子杀了,怎能不恨!?”义龙吼着,言语间似乎充满了仇与恨。
“你们呢!?恨不恨蒙古人?”赵玉看向其他人,怒目问道。
“恨!”一些人应付着叫了两句,不过声音并不响亮。
“义龙,你敢不敢把蒙古人做过的恶事说给大家伙听听!?”
“有何不敢!”陈义龙起身,对着围在他身边的人说,“蒙古人在豫省倒行逆施令人发指!宋人朝廷说的那些什么‘中原地区千里无人烟,白骨遍地,井里塞满了死尸而水不可饮,偶尔有逃脱漏网的人,也因找不到食物和干净的水源活活饿死。’简直是溢美之词。”
陈义龙以为赵玉是让他说给那些当地百姓听的,毕竟那些汉奸都亲身经历过,还用他说?
“三十年前,蒙古人在俺家乡到处杀人,只要是老一点的,青壮一点的都被杀了。只留下了无力反抗的女人,俺们这些半大的孩子。俺本来家里也有十几亩田,后来村里来了一家子蒙古人,说蒙古大汗已经把这个村子封给了他。于是俺们村子的人都成了蒙古人的仆从,俺从小跟着娘亲姐姐给蒙古老爷为奴,娘亲本来身体还算健壮,还能干得了农活,可是一到秋收,村里那家蒙古老爷把几乎所有的粮食都抢走了。只留下了二十斤麦子给俺家三个人吃。我家靠着吃草根树皮还有剩下的那点小麦熬过了那一年。可是没想到,连续几年都是这样,到最后村里别说草根树皮,连木头都被吃完了。娘亲也越来越瘦,最后累死在了田里。姐姐为了让我活下去,就跑去嫁给了村里的铁匠老王,要了一斤麦子当彩礼。可是呢,成亲那天,那个蒙古人家里两个十多岁的孩子跑来把姐姐抢去睡了一晚。这下子老王也不要俺姐姐了,让俺把那斤麦子还回去。姐姐受不了这种委屈,晚上拿着绳子挂上家门口那棵连叶子都被吃光的树,死在了家门口。俺为了活命,就跑去军营给蒙古人当兵,此后再也没有回过家乡。”陈义龙边说边哭了起来。
他本来都快把这些事忘了,可如今一说,悲痛的回忆全部被勾了起来,一个大男人哭成了一副孩子模样。
听了这些话,周边所有人都有些悲怆了,有一人直接大哭道,“俺也是!只是来俺村那家蒙古人更狠,来征粮的时候,连种子都抢走了。俺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一个都没活下来,全饿死了。他们宁可去死也不愿意给蒙古人当兵,俺对不起他们,俺不是人,给蒙古人当兵做事!”
“俺也是!俺。。。。”
“俺。。。。。。。。。。。”
。。。。。。。。。。。
听了这些话,赵玉也明白了汉奸之中也有可怜人。
难怪六百年后的红军那么喜欢搞诉苦运动,听了这些话,别说是汉人了,就算是蒙古人-仅限于那些还算人的蒙古人,听了都想要去反蒙了。
“兄弟们!想不想去报仇!?”
“想!”呼声震天,直彻云霄。
“好!兄弟们!我们去报仇!不过你们现在的样子别说是蒙古人了,连和你们一样受难的汉奸们都打不过!以后我会更加辛苦地操练你们!你们要做好受难地准备啊!”
“俺们不怕辛苦,只要能找蒙古人报仇!让俺们干什么都愿意!”有一个傻小子喊道。
后世不同今日,后世的人恐怕习惯了煽情,即便听了这些话,也很难真的去做什么事,可是这些农奴出身,没什么文化的汉奸兵,却因为听了这些话下定了抗蒙的决心。
之后这几天,乃至于再很久以后,也很少听到这些人有什么怨言了,他们也自此开始从一伙强盗开始向一支真正的军队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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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大别山的一路上,赵玉这支流民营伍又遇到了其他几个掳人的队伍,每次都有惊无险地成功收拢了一群人,等走到大别山区时,队伍已经发展到了三千五百二十九人。
在几个本地流民的带领下,流民大军来到了一处河谷地带。
命令流民在这里停下,赵玉带着二十多人进谷探查。
这处河谷入口狭窄,不过三十来米长,但进入其中后,便豁然开朗,面积辽阔,再里面还有一个稍微小一点地谷地。连起来就像一个下面小上面大的畸形葫芦。
河谷中间有一条河,当地人称之为小皖河。
河流两岸开垦出了大量的农田和梯田。
再远些,隐隐约约还有个村庄。
赵玉带着这些人进入村庄,据一个当地人说,这里本来有个蔡家村,以前这里出过一个有名的徽商,后来年老回乡后带着族人仆从在这里买地建村,逐渐繁衍出一个附近有名的富裕村子。
不过此时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腐烂到一半的尸体随处可见,有惊恐的孩子,有头身分离的壮年人,甚至还有一些没有衣服的女人。
赵玉知道这里这副景象也有自己身边这群人的功劳,不过赵玉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默默掐住手心的肉,强迫自己平复心中的怒气。
命人将他们埋了以后,赵玉回到了流民营,下令在这处谷地建寨。
“大哥,这里太宽敞了,要是鞑子来这里俺们无险可守也没地方逃啊!”杨晨青读过几年书,也是汉奸中少有的“文化人”,同时他又是新成立的二营营长,此刻他找到赵玉,建议道。
“你刚才仔细看过这里的地形没有?”赵玉笑道。
刚才赵玉四处探查这里地形的时候杨晨青也在。
“葫芦似的地形。”
“没错。只要在葫芦的口子这里建一座城墙,便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去处。”赵玉笑道。
“大人,建一座城墙没这么容易啊!”杨晨青苦笑道。
“哈哈,你等着看就行!”
建墙没这么容易,可赵玉心中有一个法宝,那便是水泥。这个改变了人类建造史的水硬性材料原料来源广泛,制备简单,实数种田利器之一。
进入谷中后,赵玉便看到路边有很多灰白色的碎石,怎么看都像是石灰石。
有了石灰石,就等于有了水泥。
也不需要烧砖,大别山中山石无数,只要磨地平整些,就可以取来建墙。
此刻大炮还没有发明,运用在水军上的火器霹雳炮不过是绑着烟花的火箭罢了。根本没有攻城之能。
只要造出一栋石制城墙,别人想攻城便只能用人命来填,更何况只要假以时日,他还能搞出真正的炮来!
到时候一炮当关,万夫莫开。
赵玉把人都区分开来,让一些健妇和男人去砍树搬木头,让一些老弱一点的去捡草,剩下的人则去造房子。
每个大队,每个小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成任务,干的多的,食物加倍,干的少的食物减半,甚至完全没有。
这里也没有真正老到干不动的,走的慢的走不动的,早就让蒙古人和汉奸走狗*死了。
如果真有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干活的,才能领一份活命粮。
赵玉任命了杨晨青当督察队长,检查工程进度。
又安排一个叫王根生的汉奸当巡逻队长,带着几个人在附近巡逻。
赵玉便放心地带着几个当地人去找附近的矿产了。
高中地理曾经学过,石灰岩是最普通的沉积岩,广泛分布于中国贵州广西云南地区,不过这并不代表安徽没有小一点石灰矿。
走在赵玉前面,给赵玉带路的这个矮瘦的老人名叫林大山,虽然只有是四十岁,但白发白须,面容也是六七十岁的样子。
林大山是附近故埠镇的人,他家离这处谷底不过跨过几个山头的距离,他是个郎中,也来这附近的村庄给人看过病。这附近的山路他都走过,绝对不会迷路。
“就在这前头啊,有一处采石场,这附近的富贵人家要造房子,都要在这里搞石灰砂浆。”老人高谈阔论道。
石灰砂浆是中国古代的建筑材料,用于城墙的建造之中,没想到民间建房也是用的。
很快,赵玉便来到了所谓的采石场,这是大概在百米高的山腰处,离赵玉的流民营不远。
“采石场”被挖成一片光秃秃的岩层,中间被挖出一个大的矿洞。
石灰石是不耐水腐蚀的,不过这附近的的人只是少量取石,并没有保护意识,很多石灰岩已经被分解成生石灰了。
在这里看了几眼,赵玉便掉头走了。
“怎么了,大人,这不行吗?”林大山疑惑道。
“行,我们回去吧。”赵玉看着这片矿场,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并不需要事必躬亲,完全可以让这几个当地人去山里取样,自己只要确认一下是什么矿石、再找人去挖矿就行了。
想通了这件事,赵玉回去便任命林大山当寻矿大队长,带着好几个本地人去山里找石样。先寻矿,等到做出了采矿工具,就能直接去安排采矿事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