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哥”领着骆雨声来到校长室门口,敲敲了门。只见里面答:“进来”。开了门,猴哥哈了哈腰,“吴副校长,犯事的学生给您带来了”。吴友德故作沉吟,顿了一下,头也不抬,慢慢开口:“你就是那打人的坏学生”?
骆雨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间办公室并非吴副校长独有,还有几个分管其他工作的副校长也在这里办公。吴良在一旁站着,眼角还淤青。“爸,就是他,就是他打的我”。吴良现在有他爸给他撑腰,心想非整死骆雨声不可!
“说了叫校长,在学校没有父子关系只有师生关系”。吴友德假装训斥儿子。
“没错,人是我打的”。骆雨声面无表情。
“你不打算认个错吗”?吴副校长终于正脸直视眼前这个敢打他儿子的学生。眼前的学生高高瘦瘦的、皮肤黝黑、穿着普通,一副农村放牛娃的样子。倒是眼神很犀利,吴友德心想。
“我又没错,为什么要认”。骆雨声倔强得像头水牛。他觉得即使他是校长的儿子也不该出口伤人,是他侮辱自己在先的,凭这一条,自己就没错。
“你!”刚想发飙,看看周围的其他校长,吴友德忍住了。继续说:“看、看、看,熊老师啊,你看看你的学生,这就是你的失职啊,瞧瞧你都教出了什么样的学生,这是要翻天啊“!
“是是是,吴副校长批评得对,确实是我的失职,回去我一定加强学生的思想作风建设”。熊老师唯唯诺诺。转头对骆雨声说:“还不给吴良同学道歉”?!
骆雨声面无表情地站着,丝毫没有要道歉的意思。空气仿佛凝滞了。这让熊老师很尴尬,吴友德也很尴尬。
“哎,是我的责任,我身为副校长,没抓好教育、没给学生树立正确思想道德观念,是老夫的错啊“!吴友德虚头巴脑的来这么一句。
骆雨声平时最烦人虚伪了。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吴副校长,你是有错,我们学校的毕业率升学率连年排在县里倒数第一,你还有心思去打麻将、钓鱼、捉虾;你当然有错,你的儿子吴良仗着你是学校副校长,飞扬跋扈欺侮同学、顶撞老师,圣人训:‘子不教,父之过’,你错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这段话如平地惊雷,这雷劈得在场的人无不外焦里嫩,尴尬至极。虽然大家都知道吴副校长的德行,但碍于他的身份,没一个人敢说出这翻话来。吴友德竟然一时语塞,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位不起眼的学生。其他在场的人也万万没想到,一个个面面相觑,停了手头上的工作,又似乎看戏般,想看看事情接下来怎么发展,都觉得这个学生太有意思了,但又隐隐为这个学生担心,说出这番话来,怕吴副校长是要报复的。
吴友德被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放肆,太放肆,你这个学生太放肆了,毫无礼数,目无师长,不可理喻,孺子不可教也,简直无法无天”!吴友德生气了,真没想到,本来想教训教训他就得了,没想到反被他数落了一翻,这还得了。
“叫你的家长来,我一定要跟你的家长好好讨论讨论你”。
“不用麻烦我阿妈了,山路难走,你有什么就对我说吧,任何惩罚我都担得起”。
“我就是怕你担不起,听好了:‘我要开除你’,你这样的学生没法教了”。吴副校长作出了决定。
在场的人都很惊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程度。但谁都不敢发话,因为都不想为了一个不服管教的学生和吴友德翻脸。
骆雨声一下子也懵了。还以为只是写检讨,罚扫厕所,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他觉得很委屈,眼泪就快夺匡而出了,但他坚忍着,不能在这帮人面前哭,,哭那是懦弱的表现;他更不能乞求吴副校长收回成命,求人就是认输,阿妈说过无论如何不能轻易求人。可是以后怎么办,要如何告诉阿妈,她能接受这个事实吗?
在操场边上不知道坐了多久,中间有谁来过,说了什么话,头脑一片凌乱。一切都要结束了,这么多年一直努力学习,希望能考个好大学,明年夏天就要高考了,梦想就要实现了,可是这个节骨眼上,竟然犯了错,被判处了极刑。骆雨声悔恨自己为什么不隐忍一下,为什么要打那一拳。虽然骆雨声知道,即使没发生这样的事,到明年就算考上了,阿妈也没钱供他上大学了,这几年的学费都是靠阿妈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除此之外就是靠爷爷打猎换点东西,日子过得已经捉襟见肘了。
其实,不读书了也挺好,减轻了阿妈的负担,自己还能去打工赚钱,等有钱了就能让阿妈过上好日子了。骆雨声忽然就想通了,决定不再纠结,心情一下豁然开朗。
下午,办理了退学手续,简单收拾一下,第二天就回寨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