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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匪患终除

侯宜维知道这道最后的防线,是能否在秦家大山等到台湾反攻大陆之时的关键,若此处一旦被攻破,那一切都完了,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因为再也没有了藏身之所。于是,他在匡然超与张继生之后也来到了最前沿。匡然超等人见侯宜维亲自来了,都说道:“司令,请您回去休息,有我等在此,决不会让共产党再前进一步。”

侯宜维道:“弟兄们,这是我们最后的生机,若这里再被共产党攻破,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我们一定要精诚团结,不成功,便成仁!”说完命令将大部分重武器都集中到这里。

向宏辉攻上主峰上的小平地后,见前面地形险要,不利于继续进攻,便暂时停止了进攻。很快,刘云成与赵丰也带着后面的两个梯队到了。

刘云成见地形受限,难以展开攻击,便命战士们利用山上起伏的岩石作为掩体,以战斗阵形守住阵地,以防土匪反攻。正在此时,刘云成又接到李盛隆来电,说县大队已在宣恩北边的剿匪战斗中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很快就会调集力量来秦家大山与武工队一起参与剿灭侯宜维匪部的战斗。而刘云成知道以这主峰的地形就是再多的人马也无法施展手脚,因此,要攻下侯宜维的主峰营地,还得靠他们自己。

侯宜维在张继生与匡然超的劝说下,回到司令部又去抽他的大烟。而张继生与匡然超不时命令匪徒们放几发冷炮。不过由于土匪的迫击炮也很老旧,射程有限,根本对武工队的阵地没有什么威胁,不过武工队配置的迫击炮比土匪的更强不到哪里。要打到土匪的阵地也很难。于是战事就暂时僵持下来。

刘云成知道战事不能这样僵持下去,便命人去大垭寻找对主峰知情的群众,果然有一位老猎人上过主峰,他主动来到秦家大山帮助武工队。

老猎人见到刘云成后,指着对面土匪的阵地说道:“刘队长,那主峰顶上我曾到过,上面以前就有一个山寨,在山寨靠北面一点有一座破庙,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修的。整个主峰上面有两处水源,一处就是在我们这下面的那处石缝里,是股很甜的山泉水。另一处就在对面山头的最高处,是一个小池塘,我记得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刻有‘天池’二字。在破庙的后面还有一个刻有很多菩萨和神佛的洞,洞里面很深,我没敢多走。”

刘云成问道:“那天池的水量大吗?”

老猎人回答道:“从池塘口流出的水量来看,应该有锄头把子那么大一股。”

刘云成想了想对向宏辉等人说道:如果有这么大的一股泉水,土匪应该不会缺水。只要他们不缺水,我们就暂时拿他们没有办法。看来得想个好办法,攻下对面的山崖。同志们,我们好好合计合计。”于是他与向宏辉和赵丰一起商讨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从武工队用火攻的形势来看,侯宜维知道这主峰营地难以守住,可是八大公山的那处营地比这里更易被攻破,何况那里还可能已经暴露了。如果这里守不住,那就只能到湘西招头寨去了。可是这段时间和湘西的瞿波平部一直联系不上,看来瞿波平已是凶多吉少。如此看来,即使去了湘西也可能难有立足之处。而台湾方面倒是联系上了,不过却也帮不了他什么,现在即使想空投也难以进来。并且据台湾方面来电告之,反攻大陆的时间又推迟了,让他继续坚守,以待反攻大陆之时。不过,台湾方面通过电台升他为陆军少将。侯宜维心里明白,现在就是升他为上将也没有任何意义。但他还是对台湾的反攻心存一丝希望,如果台湾反攻成功,他这少将不也就起作用了吗?因此他依然不想向武工队投降。

侯宜维不时来到前沿阵地视察防务情况,一连两天,对面武工队的阵地好似沉寂下来了。

张继生便对侯宜维说道:“司令,也许刘云成知道无法攻破我们的防线而束手无策了。”

侯宜维那僵尸般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没有回答张继生的话,而是回过头去,对匡然超问道:“参谋长,你觉得呢?”

匡然超说道:“司令,刘云成不可能轻易放弃攻占我们的营地,他一定还有别的阴谋。南面与西面虽然没有路,但不像北面那样都是绝壁,因此他们有可能从南面与西面进攻,我们对这两个方向也不得不防啊!”

听了匡然超的话,侯宜维点了点头,然后对朱凡甫、陈志高、张光头及朱君冠道:“南面与西面就全靠四位兄弟了。”

四人给侯宜维敬了个散指式的军礼后就到各自的哨位上去了,不过朱君冠的军礼比那三人要标准得多。

刘云成的确派出了两个突击队,每个突击队二十人,从南面与西面山崖作牵制式性佯攻。因为他知道从这两个方向的确难以进攻,便用少量的人马去吸引土匪的注意力。

当夜幕降临下来时,从土匪主峰阵地防线的南面与西面山崖下响起了枪声,这正是武工队的牵制式攻击开始了。侯宜维果然中计,便将大部分人马都派到南面与西面防线。然而武工队并没有从南面与西面强行向上攻击,而是藏在离土匪阵地五十米处的山崖下面向上方放枪。

土匪点起火把,将三个方向上的阵地前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但却照不亮东面武工队的阵地。虽然火把的光线照不亮这么远,毕竟直线距离只有约两里路,也还是能照出一些模糊的光影。

刘云成决定乘土匪力量分散之机集中力量攻破土匪东面防线。便利用树枝和岩石的遮挡,命部队快速前移至土匪阵地的下方。集中几门迫击炮齐轰山崖上的土匪,土匪们被突如其来的炮弹炸得纷纷后退,在几排炮击后,刘云成命令吹起冲锋号,武工队战士如猛虎一样冲上了山崖上土匪的阵地。这里负责防守的匪首燕群武与冯青成见兵败如山倒,气得破口大骂。燕群武亲自操起机枪向武工队扫射,冲在前面的几名战士倒在血泊中,但后面的武工队战士手里的冲锋枪也将燕群武打成了筛子孔。冯青成见燕群武已死,吓得如免子般逃向山顶。匡然超与张继生此时正分别在南面与西面阵地督战,见东面阵地被攻破,便命匪徒们退往主峰营地。

张继生与匡然超命朱凡甫等匪首带领土匪们坚守营地外围,然后又去向侯宜维报告。

侯宜维刚抽完大烟,得知燕群武阵亡,最后的防线也已被攻破,不觉长叹一声说道;“完了,完了!”

匡然超说道;“司令不要惊慌,我们营地的工事固若金汤,共产常虽然攻破了几道防线,但要真正攻入我们的营地,决非易事。”

侯宜维说道:“匡兄,你还不明白吗,以我们这些弟兄的战斗力,怎么挡得住共产党的进攻,这么险要的地方他们都能攻上来,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们攻不破的呢?”

见侯宜维已经绝望,匡然超便问道:“司令,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侯宜维说道:“这里肯定是呆不住了,八大公山更不能去,那里的密营即使还没有被共产党发现,那也只是早晚的事,若共产党一旦发现了那处营地,就会在外面将我们堵死,想走也走不了。我们已经和湘西的瞿司令失去联系好多天了,只怕他们已是凶多吉少。因此,湘西也不能去。台湾方面虽然能联系上,可也并帮不了我们!”说到这里,他那死鱼一样的眼里竟然流下了眼泪。

在匡然超看来,侯宜维真有种英雄末路的感觉。而他自己也何尚不是一样,想当初若是不背叛组织,一直跟着共产党干,现在至少也是县长以上的职位了,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想到这里,便轻声对侯宜维说道:“司令,那我们还能往哪里走?”

侯宜维说道:“你和张副司令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不会丢下你们。其他的弟兄就顾不得了。听说党国有一支部队从云南退入了缅甸,我打算去那里。不知二位愿意跟我去否?”

匡然超道:“无论司令去哪里,然超都愿相随。”

听了匡然超的,张继生也说道:“愿随司令一起去。”

侯宜维见二人都愿意跟他去缅甸,便对匡然超说道:“匡兄,那就请你去挑选二十名忠勇的弟兄随我们一起行动。然后告诉其他的弟兄,湘西的瞿司令已攻下永顺县城,让我们去招头寨营地与他们会师。然后一起去镇守永顺县城,在天黑后,几位大队长一起带着部队先走,由我们三人亲自断后。等大家都走了,我们再撤,至于前途如何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见侯宜维心意已决,匡然超便命匡然义从侯宜维的卫队中挑选了二十名精壮且死硬的土匪随司令部一起行动。然后又向匪众们传达侯宜维命令,部队立即出发前往湘西招头寨与瞿波平部会师,由朱凡甫、冯青成、陈志高及张光头等人带队先行,由司令部三位长官亲自断后。匪众们不知就里,以为真的要去湘西招头寨与瞿波平会师。

秦家大山主峰已被武工队与民兵从东南西三面围住,,而北面是高万仞的悬崖,且武工队也已攻上了主峰,侯宜维匪部怎么能下得了山呢?原来,主峰营地里的那座破庙后面的山洞里,有石阶可以一直通到北面山下的一个沟谷内。

下午时分,土匪们先饱餐一顿后,等到天黑,朱凡甫等匪首便带着匪众们从那个洞里逃走,直往湘西而去。

侯宜维待土匪主力都走远后,便与张继生及匡然超兄弟带着二十名手下,带上所有的金条,向北到达鹤峰边界三岔口附近的丛林里藏隐起来。侯宜维带上匡然超的目的,是想让他为自己出主意,不然才不会带上他呢!而匡然超也就带上了自己的弟弟匡然义。

刘云成命令一鼓作气攻下土匪主峰营地,然而因地势险要,又加之土匪工事坚固,战果一直没有进展,此时已是下午时分,他便命令停止攻击,让战士们休整一下,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在半夜时分等土匪们都困倦了后再进行攻击。可是等到半夜攻击时,却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战士们冲进土匪营地一看,却空无一人,看来土匪又溜掉了。

刘云成想起了老猎人告诉过他的话,破庙后面有一个山洞。便命向宏辉带人打着火把进洞察看,果然发现有石阶通向下面。

刘云成命令立即给李盛隆发报,报告了土匪又从秦家大山逃掉的消息。李盛隆立即将情况报告了县委,县wei书记夏夔立即电告鹤峰方面,请他们密切注意是否有土匪进入了他们的辖区,同时电令已到东门关的县大队加快行军速度,赶到沙道配合武工队围歼土匪。

朱凡甫等人带着近六百名土匪逃下主峰后,不敢直接向南走,便从东南方向的雪落寨走,然而他们必须绕开沙道与两河口这两处集镇,才能避免暴露其行踪。当他们走到红溪坪时,准备取道偏场进入大梁山一带,再想法去招头寨。然而土匪们早在从雪落寨前往红溪坪的途中就已让当地一名老乡发现了。这位老乡发现土匪后,便急匆匆地赶到沙道集镇的区公所,将情况报告了李盛隆。李盛隆便请刚到达沙道的县大队去拦截土匪,又电令刘云成立即从秦家大山回师两河口一带追击土匪。

得到李盛隆通报的匪情,县大队大队长黄占星立即命令部队从偏场和玛瑙湖两个方向堵住土匪向南逃跑的路线。

朱凡甫等匪首带着几百名匪徒到达红溪坪时,县大队的一个中队恰好赶到偏场,将土匪去大梁山的路截断。土匪们便从红溪坪上到梅子湾,准备到玛瑙湖后,再从分水岭的玉和村一带进入大梁山。然而县大队大队长黄占星亲率县大队的另一部分人马也已达到玛瑙湖一带。

土匪们见两条路都已被堵死,便从梅子湾上逃至周家岭一带的山头上,计划翻山进入分水岭,然而县大队分兵几路将土匪们包围在周家岭的山头上。

正当土匪被县大队围困于周家岭时,刘云成带着武工队主力与民兵队也赶到了。在与黄占星商议后,决定在天黑后发起总攻。

天刚黑下来,县大队将几门迫击炮调至最前沿,向土匪盘踞的山头猛烈轰击。土匪们顿时被炸得到处乱窜,在炮火准备后,县大队与武工队及民兵一起相互配合向土匪的阵地冲去。土匪们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一个个战战兢兢,哪里还有勇气抵抗。朱凡甫等几名匪首只得下令突围。陈志高与张光头二人带着手下人马冲在最前面。这两个家伙虽然不怕死,但其手下匪徒们却早已了无斗志,除了被打死的之外,很多人都放下武器投降了。陈志高与张光头一个劲地往外冲,想撕开包围圈,但哪能如愿,最后这两名匪首都被乱枪击毙。朱凡甫在受伤后被活捉,而冯青成却躲在石头后面不敢抬头,最后被搜山的解放军战士捉住。朱君冠见已无脱身的可能,便高声喊道:“别开枪,我投降。”也被冲上来的战士们生擒。

周家岭一役,击毙了匪首张光头与陈志高,生擒匪首朱凡甫、冯青成及朱君冠。但却不见侯宜维等三名最主要的匪首。通过突审被活捉三名匪首,他们也只知道侯宜维等三人为主力断后,其他的什么也说不清楚。很明显侯宜维等三人已脱离土匪主力逃跑了。

朱凡甫等三名被生擒的匪首明白是侯宜维等三人丢下他们逃跑了,都不觉破口大骂侯宜维不仗义,可是无论怎么骂却改变不了他们覆灭的命运。

县大队与武工队一起分兵多路,在各处搜寻侯宜维等三名巨匪的下落。而鹤峰那边的部队也将侯宜维北逃的路线堵死。

侯宜维等人在宣恩与鹤峰边境的原始森林里呆了几天后,再也呆不住了,因为鹤峰那边也派出部队前来搜山,他们只得向南逃窜,可是到处都有解放军和民兵在搜寻他们的踪迹,根本就没有他们的藏身之地。不过他们还是一路穿山走林,到达了沙道集镇附近松树坪一带的山林里,不过各处路口都有解放军战士或民兵把守。看来是无法再往前走了,而由于昨天下了一整天的秋雨,众匪们浑身温透,带的干粮也几乎吃光,又冷又饿。侯宜维只得请匡然超想办法。

匡然超见侯宜维让自己想办法,可是他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但不想出办法来就无法再走,说不定很快就会让人发现。想来想去,匡然超还是想出了一个办法。将二十名土匪留下五人,其余的人给些钱财,由匡然义带领在天黑后自谋出路。等匡然义带着被遣散的土匪离开后,匡然超让侯宜维与张继生扮成赶尸人,他自己则扮成了一名阴阳先生,将剩下的金条分别用五个布袋装好,让留下的五名手下绑在腰间,然后将带出来的几件长衫让他们穿上,又在他们脸上贴上符咒,扮成尸体模样,由三名匪首赶着。在湘鄂西边一带赶尸是很常见的习俗,一般都是夜行晓停,人们即使见到了也并不觉得奇怪。

沙道集镇酉水东岸通往两河口的大道上,夜色正浓,已很少有夜行的人经过。但此时,却有两名赶尸人与一位阴阳先生赶着五具尸体正快速前行。这一行人到达两河口时,由于刚下过一天的雨,致使小河水暴涨,无法涉水过河。而小河边渡口的艄公已经睡下了,当然他们也不想惊动艄公,以免身份被识破,便分成两批,自己撑船过河。

然而此时,刘云成早已带着战士们悄悄埋伏在河边的树丛中,他知道这里是通往湘西的必经之路,便亲自带人在此设伏拦截土匪。当赶尸人刚到达河边时,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他们根本也没想到侯宜维等人会化装成赶尸人。然而,这些赶尸人过河时的行为却引起了刘云成等人的怀疑。三个活人撑船都很正常,而被赶着的尸体也能撑船这就说不过去了。

等这些人都过河后,刘云成便带着战士们从树丛中冲出来,将这三名赶尸人及这群“尸体”围住。那三名活人顿时紧张起来,而那群尸体好像也有异样。刘云成命令两名赶尸人和阴阳先生将尸体赶到小学去,那五名尸体却突然掏出枪来,但战士们早就怀疑上他们了,哪容他们开枪,扣动扳机,几具假尸体就立即倒在地上,变成了真尸体。

刘云成又走上前去扯下两名赶尸人和那个阴阳先生头上的法帽及脸上的纸符,不无讽刺地说道:“侯司令,张副司令,匡参谋长,三位长官请跟我们走吧!”

三人哭笑不得,只得老老实地被带走。

匡然义带着十多名自谋生路的土匪在与侯宜维等人分开后,却折返向北,到达桑植的五道水,又躲进了山林。在山上藏了一段时间后,由于给养困难,同时迫于人民政府强大的政策压力,只得走出山林回到沙道向人民政府投诚。

至此,鄂西南境内最后的一处匪患被彻底消灭,此后不久,侯宜维、张继生、匡然超三名匪首被人民政府镇压。鄂西南人民从此过上了安宁祥和的日子。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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