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脚侧面着大海的区域,那里有集群而住,成排而建的房屋,莱德的家就在其中的一间。莱布尼茨路过这片地带,几乎家家的门口,都放有打鱼的渔具,如鱼叉、钓钩、枪头,堆积在屋角褐黄色的渔网等等,地面零散的躺着,贝壳,鱼、虾、蟹的尸体,这让莱布尼茨的鼻尖闻有强烈的海腥味。
莱德的家一间简陋的二居室,房屋里光线昏暗,淡淡光亮的煤油灯被挂在墙壁两侧。屋里有几个人进进出出,莱德告诉莱布尼茨这是,附近前来帮忙的邻居。
莱布尼茨走近,这些邻居大多是一些贫苦的老人,他们脸上铺满黑色的斑点,褶皱紧紧的绉成几圈,他们见了莱布尼茨这位教士,便颤抖着身躯,走到莱布尼茨身侧,向着他花个了十字架,道了声。
“平安。”
“平安,”莱布尼茨回应道。
大厅的中间由一方轻薄的帷幕隔开,分成了两个空间。莱德掀开帷幕领着莱布尼茨进去,里面是苏菲,和另外的一位年老的妇人,他们坐棺椁的两侧。
苏菲向莱布尼茨道了身教士,而另一位妇人在见了莱布尼茨年轻的面颊后,有些生气地把脸扭向了莱德道:“这就你请来的教士?”话的语气,非常严厉。
“妈!”苏菲拉长声音叫道。
听到女儿的不满后,妇人闭住了嘴,只用眼睛不怀好意地扫视着教士。教士对她露出善意的微笑,妇人被微笑弄得猝不及防,她忙扭过脸,不去看教士。
这样的情况,在让杵在尴尬的莱德大大地松了口气。他请教士走到棺椁前,为母亲点灵,并教士说明了,仪式举行的速度一定在明天完成。其中原因他没说出口,但莱布尼茨明白——因为尸体放的时间长了,会发臭。
教士在棺椁前站住,他低下头,棺椁是开着的,按教廷的仪式过程,死人的合棺,是需得教士念诵吊文的,才能进行的。不过真正意义的教徒礼仪,也只有这一步了,后的就像莱布尼茨讲的,不过活人对活人的安慰罢了。因为在教廷的观念里,死了是考验的结束,虔诚教徒会就此上天国,相反这还一件值得喜悦的事。
棺椁里的莱德母亲,身着一件白色的寿服,她的四周铺满了各种白黄色的花朵,身躯和脑袋都被部分的浸透,和遮蔽。
莱布尼茨皱起了眉头。
旁边的苏菲和莱德都小心翼翼地望着教士。其实,教士想揭开他们欺骗很难,就算教士把花朵推开,看到母亲脑袋上的暗色淤痕,他们也可以一口咬定,这是母亲发病,自己不小心摔死的,但他们还是怕教士认死理,向他们追问,这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样不惯于说谎的他们,就有很大的可能说出真相。
“容我冒犯的问一句,你的母亲是虔诚信徒吗?”莱布尼茨问道。
听到这话的莱德,身躯不由地颤抖起来,他觉得教士肯定是发现什么了,该怎么办呀?他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教士的问话。就在莱德不知所措的时候,一旁的妇人突然发言。
“喂,教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以上帝的名义保证,莱德的母亲绝对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在她没发病之前,几乎是每个星期的去教堂,进行礼拜。当时,我就是在那里认识她的,不过上帝没能给这位,虔诚的信徒应有的待遇,或者这按那些教士的话来讲,这又是上帝对他可怜信徒的考验吧!”
妇人一口气,说完了一大堆的话,听得出来,她对教士对莱德母亲信仰的质疑,以及莱德母亲的遭遇非常不满。
“教士,我妈的话,请你不要怪罪,”苏菲向着满脸歉意地向莱布尼茨说道。
莱布尼茨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对这番言论,并没有什么可怪罪的地方。
“夫人,一个境遇的好坏,上帝只是给了选择,选择的做出却要由本人来决定。上帝从未考验过人什么,人所在遭遇的,不过是他选择后果。”
听莱布尼茨的话后,妇人嘴里嘀嘀咕咕地念道了几声,也不在说话了。
“既然令尊,是一位虔诚的信徒。”莱布尼茨把话题引回正轨,“那她也应受一个信徒的礼仪。”
莱布尼茨翻开手中的圣经,见到一幕的莱德和苏菲,不由地在心里大松了一口气。
莱布尼茨并不是莫名,要去询问一句莱德母亲信仰的。在他眼中,莱德母亲的头顶盘旋着一个小小的光点,这个光点便是灵,灵在人的死后,会以一种未知方式回归死灵界。但现在,这个光点或消失或出现,游荡在生灵界与死灵界之间。这个光点似乎在两种力所牵引,一个种是死灵界本来的召唤,另一种是不知名的力量。
在这两种力中,不知名的牵引力更甚一筹,可又因莱德母亲是虔诚的信徒,信徒的灵比起一般人而言,具有更强的往死界引去力量。所以两者形成了对峙,胶着在莱德母亲额头上空。
而且莱布尼茨还发现,这个光点隐隐散发出了灰色,这代表着这个灵可能已经被污染了,灵是不携带任何信息,但灵是生命组成的重要部分,在这样下去,这灵如得到了足够多的生命物质、便将污化为怨灵,那种有生命,但无神智的生物。
由此他推断出来,莱德母亲可能死于自我生命意志的放弃,也就是自杀。不然上主是不会不对祂,虔诚信徒的灵加以庇佑的。上主曾在死灵界为人类的灵,画过一条专门的线,以区别的别生物,其中信徒又是一条线,自此,人类的灵较之别的生物要强健了不少,而人类的有灵者体系也开始真正的发展。
莱布尼茨伸出手,把光点引导圣经之中,等会他要去借助光点,去看看到底是谁在牵引灵。至于,要让莱德母亲的灵净化,那就又要求助于上主了。
莱布尼茨到此,突然明白莱德的异常状态,他并不准备去揭露莱德什么,他对自己的信仰还是很疑惑的。
但他心中的上帝,却绝对不是世人观念上的上主。上主按教义的解释是,上帝于人间让世人可知可理解的部分,全部是上帝不可能被世人所理解,就像一个梯形,人从某一个方面看到它,有时是正方形,有时是长方形。上帝便是这样,人永远只能从一个部分去观察祂。
这个观察的最好例子,也被用来反对上帝最多的例子,就是“全能的上帝是否创造一块,自己举不起来的石头,”对于神学家来说,这个例子只是又一次的表明,人类的逻辑和认知的局限性,至于他们的信仰,是不会因此而损害分毫的。
他将圣经平放在胸前。
周围的苏菲、莱德、还有苏菲的母亲,都在站起了身,他们闭眼,双手在胸前抱紧。
莱布尼茨开始念诵起了吊文,他的吐字清晰,音调有力,听到这声音的帷幕后面的老人们,也都一同做起祈祷。在最后吊文结束的时候,莱布尼茨施放了一个,他观念应该有的光系魔法,十级的小魔法,明光术。
十级,是指魔法对现实所造成的影响,小,是指施法这个魔法所需的精巧程度。
随着莱布尼茨声音渐渐的低落,明亮的光芒,开始从他身上闪耀,光的亮度在逐渐的加深。
首先觉察到一点的是,就是莱布尼茨身边的几个人,他们意识到了眼皮下散发出的红润,小小地睁开了眼。这时帷幕里原本的昏暗的空间,已成了白昼,莱布尼茨站在那,浑身上下仿佛被镀上一层银子,柔顺的散发圣洁的白光。帷幕外的那些老人,见了这夜晚骤起的光芒,都颤动着嘴唇,向着地面兀自地跪了下。
这些人的脑海都一齐涌出了,选民这两个字。这是普通平民对能够施法神圣法术的教士的统称,普通平民认为这类的教士是,被上帝特别恩宠的一批人,他们拥有更加强烈的信仰,于是上帝赐予了他们施法的特权。这类教士的一般年纪都很大,在一个堂区担任、堂区神父的神职,堂区神父在几万人小镇,往往能和镇长处于同一社会阶级。
砰得一声,圣经被合上,光芒消退,众人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现在,帷幕里几个人看待莱布尼茨的眼神全部变了,那眼神里带上了敬畏。
“好了,点灵已经完成了,就先这样吧!下葬总不可能今天晚上去完成吧!”莱布尼茨打趣着说道。
“嗯,当然。”“是的,那是。”苏菲和莱德忙抢着答道。
莱德看着教士更加心虚了,当前看来,教士不仅在道德上非常的崇高,而且还一位神秘又强大的选民。
“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莱德明天再见。”
“教士,你要走呀!可你晚……”莱德话到一半便停了住,他差点忘记,眼前的教士是一名选民了。
他原本是想请教士到他家住上一个晚上的,但一名选民找一间舒适的教堂实在是太简单了,何必在待在他这破旧的小屋呢。
“那好吧!”莱德改口道。
莱布尼茨掀开帘幕往屋外走,才走了几步,那些老人便一下子扑了上来,抢着亲吻他袍子的下摆。
他忙用手去推开他们,颇有些无奈地道:“你们放手。”
可能是因为选民自有的威严的缘故,在听到他的话后,那些老人们都服从的站到了一旁。
莱布尼茨走到门口,兀自地站住,他想起他还有一件事,忘记去和莱德讲了。他扭过头冲着里面叫道:“莱德,我还有一件事,忘跟你说了。”
莱德在帷幕里面,正被苏菲的母亲缠着,叫他去和教士说明,她对教士是没有恶意的。
虽然莱德向自己未来的岳母多次表示,教士是不会去在意这种事情的,还有她这样缠着他,他是没法去送别教士的。但苏菲母亲还是很不放心的,冲着莱德一再唠叨。
听到教士的话,莱德像是得到了大赦似的,马上地就借口离开了未来的岳母,跑着往屋外去了。
“什么事呀?”莱德问。
莱布尼茨先对莱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他跟莱德讲了,叫他去购买有着代表这一些象征意义的物品。
明天莱布尼茨净化,莱德母亲的灵的时候用得上这些物品。
“钱够吗?”莱布尼茨问。
“够。”这是实话,教士叫他购买都是十字架、羊角、鸽子羽毛一类的小玩意,不值几个钱。
“嗯。”
莱布尼茨扭身,要离开,他见莱德还在那,就问:“怎么,你还有事吗?”
莱德笑道:“我在等教士,是不是还有一件事。”
莱布尼茨先一愣,然后也跟着一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