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常服的男子正在桌前处理着一些文件,直到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男人刀削一般的眉头这才一抬,他把手上的事情放在一旁,对外面的人说道:
“进来。”
房间的门从外面打开了,走进来一名穿戴着盔甲的男人,他左手托着头盔,右手锤击胸口,向坐在桌前的人行礼,胸甲上的白银勋章镌刻着饱满的麦穗与盾牌,象征着他的身份――艾丽斯菲尔教团的一名圣骑士。
“有什么事情?”男人询问道。
“西斯特大人,我是来请罪的,您交给我的任务,我并未完成。”
圣骑士只是一个统称,泛指那些忠于教会的武人,圣骑士内部自然也有级别划分,为了方便管理,三大正神教会与其他各个神明教团规定了统一的教会等级秩序,其中主要分为圣骑士和神职人员两个部分,具有高级神职的是教会的管理阶级,有各自级别的分工,圣骑士则是教会的武装部队,负责讨伐外敌和维护教会。
圣骑士内部以圣教骑士为首,圣骑士名称的来由也正是出自于此,圣教骑士的下一级是白金骑士,再往下依次是黄金、白银、青铜骑士,区分他们方式也很简单,一般情况下只需要看勋章的颜色即可,它们是严格与骑士的身份相匹配的。
坐在桌前的男人是这座城市艾丽斯菲尔教会暂时的主要负责人,一位黄金骑士,因为上一任的伊莱尔区主教调任到了其他地方,而来自教会的调任又迟迟没有到达此处,所以作为教堂里职位最高的黄金骑士,西斯特只能暂时代理管控教会的运作。
刚进门的白银骑士是西斯特手下的一名人员,说起来之前好像确实交给了他一项任务。
“是我的剑那边出问题了?你没能让人修好它吗?”
“抱歉,西斯特大人,请宽恕我的罪过,但您的剑没能及时修缮,是因为那家店的人太不识相了!”骑士略微低头,解释道,前天正是他叫上了另外两名骑士一起去的那家铁匠铺。
“够了,格尔,我需要的不是辩解!”西斯特加重了语气,他并不喜欢手下的人一味辩解,在他看来,达成目的过程中出现问题是很正常的,只要最后处理好就行。
“是……”被叫做格尔的骑士顿时噤若寒蝉起来。
“先把事情完整地说一遍吧,你知道的,我讨厌谎言。”西斯特很了解这些属下的性格,其中格尔算是脾气十分火爆的类型,所以在这类与外人有所接触的任务上常常会与人发生冲突,原本他让格尔来处理修缮武器的事,就是想让他在这方面多少改变一些,至于修缮武器本身他倒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以前也有去找过铁匠铺,但却没能修好,但现在看来,不管哪方面似乎都没有什么进展。
格尔将昨日在铁匠铺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西斯特对自己的威信还是很有信心的,也相信了格尔的叙述里没有包含夸大的成分。
“那个铁匠铺的人只是按照店里的规矩办事而已,有什么错?”西斯特瞪了一眼格尔。
“可是,他冒犯了教会和您的威严!”格尔似乎不服气。
“他并没有对教会和我产生威胁,又何谈冒犯,我的器量还没有那么狭小。”西斯特对格尔的想法并不认同,他又不是某些只知道通过对平民的严苛来彰显自己威严的贵族。
“……”格尔仍旧没有接受,在他看来,教会和大人都是不可侵犯的存在,再加上本身确实有些死脑筋,才会和别人发生这样那样的冲突,他也不敢当面违逆大人的意志,因此只能沉默地站着。
“格尔,我等圣骑士的职责是什么?”西斯特也知道对方的忠心,所以愿意多花些时间。
“侍奉吾等之尊、守卫圣教的安危、维护教廷的荣耀。”格尔大声地喊出来,这是他们圣骑士在培养之初就被赋予的使命与理念。
“没错,既然我等是侍奉无上神明之人,那么就应当遵循她的意志,那么艾丽斯菲尔大人颁布的教条里对平民的态度是怎么样的?”
“……圣教条例民律第一条,教会应与民众保持亲善的关系,无论他们是否是本教教徒……”格尔一字不漏地将其中的某一教条背诵出来,只是声音却越来越低。
“我等所侍奉的伟大神明,艾丽斯菲尔大人,执掌丰收的女神,她在其他神明的教会里也是极其坚定的亲民派,主张无论是否是信徒,都要能够享受丰收的喜悦。
既然艾丽斯菲尔大人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们圣骑士就要去遵循!那么看看你一直以来到底做了什么?!我将一个个任务交给你格尔,是对你的信任,可你负责的这些事情,几乎每一件都发生了与民众的冲突,告诉我白银骑士霍夫曼·格尔,你有遵从女神以及教会的意志吗?!”西斯特拍案而起,显得有些愤怒,其实是他见以往宽松的方式不能矫正格尔,就想用高压的态势彻底改变这名骑士,当然今天只是个开始,这注定是一个不短的路程。
“我……”格尔被男人突如其来的发怒震慑住,心中又被违反教条的羞愧占据,整个人显得十分惊恐。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吗?!”西斯特继续诘问道。
“我不该违反教会的理念、不该借着教会与您的威势乱来……”格尔有些惶恐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好在西斯特没有继续为难他,反而放缓了语气。
“格尔,你是被教会寄予厚望的骑士,我不希望你偏离教会的理念,变成一个为人们所厌弃的人。”
“大人……我一定会用心改正!”格尔似乎感受到了西斯特对他的良苦用心。
“明白了就好,你先下去吧,待会把剑送过来,我会处理这件事。”西斯特欣慰地点了点头。
“是!”格尔恭敬地将门从外面关上。
西斯特则开始思考起来,他之前的作为并非演戏,他确实有心矫正这个高傲的骑士,一如过去的某位女性,将他从绝望的边缘拉回……
从那以后,西斯特就会有意识地去帮助那些心有迷茫,或是走错了道路的骑士,在他看来格尔是具有很高的潜力的,到达他现在的位置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前提是他必须把那些小毛病改掉,或是隐藏起来,从走错的道路上折返回来,不然这将成为他继续前进的最大障碍。
“麻烦的还是另一件事。”西斯特喃喃自语,对他而言,不管是一把剑的维修被耽搁了,还是格尔的事情,都并非大事,而只有这座城市的安定,才是他心中真正的大事,也是他作为伊莱尔教会暂时的掌控者所肩负的责任,他不希望伊莱尔教区在他的管理之下出现混乱,而那封信的出现却让他有些忧心,近来领主也因此多次找他商量城主府防卫的事情。
‘罗格尔’,在伊莱尔之外的地方确实有些名气,连他也有所耳闻,听说是一个专门偷窃贵重物品的大盗,但若只是如此,那也该是普通警卫该头疼的事情,但问题是,这名大盗似乎并非普通人,不然难以解释他是如何在防守严密的庄园里取走目标、又是如何从警卫们的重重包围中突破出去的,对于希望伊莱尔平静下去直到下一任主教到任为止的西斯特而言,‘罗格尔’的出现显然令他十分不喜。
“事先发出黑色的信封,内容是犯罪的预告,确实是传闻中罗格尔的行事风格。”西斯特打算在最近加大城内的巡逻力度,即便按理来说,这名大盗要去也该去找那些贵族,而他向来对那些满腹肥肉的人没什么好感,但维护区域安定也是教会所规定的职责之一,他不得不做出应对,况且也由不得他不重视,因为某个原因,数天之后的教会不能发生任何意外,在不能排除那位大盗的目标是教会之前,他都不能放松警惕。
西斯特离开了房间,向负责巡视的骑士队长吩咐了加大力度的事情,又从格尔那边拿回了他有待修理的那把剑。
“那么,趁现在把这件事也处理一下吧。”他对格尔描述的那家铁匠铺颇感兴趣,而且虽然不是那么必要,但他的这把剑继续这么放着不修复似乎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