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靶场的他看着面前的竹林,一下子愣住了。他虽然内心非常想出来逛逛,但是说实在的他其实并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如同在磐石县或者国师府中的日子一样,有人管着就想着没人管,现在没人管了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人啊,就是贱!
自嘲的笑了一下后,他向着一条歪歪扭扭不知道通向何处的小路走了上去,刚幻想着遇见什么女同学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女性是没有资格上六艺书院,就和华夏的古代一样。却又有一丝的一同就是,这里的女性可以离婚、可以改嫁……等一下,束缚女性的思想好像是宋朝朱熹提出来的吧?这个世界三国晋朝统治了一年就被直接分为十国,并且这十国到现在才一百多年的时间,算上时间好像也刚到南北朝的时间,后面还有隋唐才到宋。
“都说了多少次了?画分两种,画分两种,你们怎么就听不懂呢?你看看你自己画的,花不像花、草不像草,你说这是画意还是画形?”
啪的一重响将周子昂吓了一跳,他看着旁边竹林外的小窗户里面一个捏着毛笔的夫子用手将桌子上的纸抚平然后大声的喊道:“你们所有人都给我过来,我在给你好好的讲一下画形和画意的主要区别!明天你们再给我画岔了,你看我打不打人,一个形意的区别给你们讲了七八天了,居然还有人给我画错,你们不是小孩子了。你们已经在六艺书院学了一年的时间了,再过两年你们如果还学不会就只能请私教,那时候一天就需要一两银子,你们有几个可以负担的起?”
周子昂听着吼声,看着那一群围在书案的学生,好奇心如同被七万三千八百九十二只猫在挠一样。他很想进去看一眼,毕竟当初他高中学画画的时候,那教素描的老师就是这样的暴脾气,只要那个学生没画好就大声吼骂,就算喊道嗓子哑了也要大声的吼他们。毕业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跑过去问那位老师,为什么喜欢吼学生,那老师居然说:
“我不是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吗?我当初小学教他们做作业,怎么教都教不会,没办法只好吼他们,但是没想到这一吼发现他们居然听进去了。我问他们为什么听的进去,他们说吼起来怕挨打,于是学不会就硬记。你们啊,就和我那两个崽一样,轻言细语怎么教都不会,不吼几声都坐着和一个腾(一种傻乎乎的鸭子)一样,可算……”
脸上带着笑容的周子昂看了一下敞开的教室门,心中刚冒起“要不进去看一眼?”的想法脚步就向着大门的方向迈了过去。
教室中所有的学生围着那个老师伸着脑袋拼命的往里面挤,全场安安静静的只有那位夫子大声的吼道:“这画形就是画现实,你比如画一棵树,它在地上长着你就画个地面,这叶子是垂下来还是随风摆动,你要确定下来。别画两棵树,一颗叶子是随着风往右摆,一棵树叶子往左摆,这画要是起了冲突你自己都会觉得别扭知道吗?
画意先画形,你形都画不好的话就不要想着画意,画意比画形要难好多。拿陶越夫子最擅长的画狗来说,狗龇牙咧嘴一脸凶样就和摇着尾巴哈着气不同,你们应该都见过狗吧,摇着尾巴的狗绝对不会咬人是不是?你们如果想把狗画凶一点,那就将狗的嘴唇画的翻起,然后尾巴夹住,微微压下去的身体是不是显得凶残好多?这画画呢?和做人一样的,画形就是你的表情,画意就是你内心里面的想法。”
听着这位夫子说的话,周子昂伸着脖子看向被众人围起来的画纸,纸上两颗树叶子一左一右,一条牙齿咧了起来的狗在十来几分钟内就画了出来。
砰砰……
敲门声在身后响了起来,周子昂内心一个激灵刚准备从大门出去就看见窗户外和教室门外密密麻麻站着一群孩子,他们那炙热的目光中周子昂开始了他的演技。
“孔夫子,陶越夫子去哪里了?”
“怎么了?有事?”
那个说话的男子清了一下嗓子,不好意思的说:“外面有点小雨在飘,我就想要不今天下午就不训练了,毕竟都是一群孩子,万一要是得了风寒那岂不是活受罪吗?所以我就想今天下午下雨没办法训练,就让他们多练一会字。”
“陶越夫子带着他学生去城外采风去了,你让学生进来自己找书案写字,书案旁边有《论语》让他们按着《论语》写,等一下我教完我这群学生就去抽查他们。”说完他对面面前的学生喊道:“好了,我们接着讲,这画画其实没什么巧的,只要你细心就一定画的出来,就像这窗外的竹子一样,它不可能一出生就是这么高的竹子吧?就像你……”
随手指向周子昂旁边的孔夫子愣住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对他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那里站着的周子昂本想等他接着讲时,自己偷偷摸摸的跑出去,但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弯下了腰装作满脸认真的样子居然没有骗过他,只好讪讪的一笑,无奈的将自己名字说了出去。
听到他的回答后,孔夫子沉默了一下然后反问了一句:“国师之孙?”
点了点头,周子昂低着脑袋刚准备走就听见那孔夫子喊了一句:“来都来了,听完再走吧!”喊完之后也不管他伸手将笔沾了一点墨,然后在纸上边画边讲到:“画竹子的形非常容易,即便是没有学过画技的孩童都有可能画出来,但是你要画竹子的意就有点难了。春天新竹出土,是不是有好多小竹笋,这时候你光画竹子没人知道这是春天的竹子,但是你带上几个小嫩竹笋,这幅画就不同了,这不但是竹子还是春天的竹子,一目了然对不对?
当然有的人就会问了,夫子不就是个竹子有什么难的,我也能画画?那我问你这秋天的竹子、夏天的竹子、冬天的竹子怎么画,这就涉及到画意了,我刚刚说了画意先画形,这竹子是不是竹子?都是一样的竹子,为什么有人画出来一看就是春天、一看就是秋天、一看就是冬天,这就关乎到画意。意是什么,意是一幅画精髓,你想表达的东西是什么,你画出来就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有谁不明白?”
孔夫子看了一圈,然后皱着眉头说:“看来你们都明白了,那所有人现在都给我画一幅写意的竹子图,谁要再和刚刚梁一员画的形不形意不意的,你看我不抽你,我就不信孔了!好了,你们都给我赶紧去画。周公子,你等一下!”
被喊住他不知为何脑袋中忽然响到古代那些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古怪规定,刚想解释自己真的不是故意偷听时。孔夫子就笑着问道:“周公子,你也在旁边听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听不懂的?”
“没有,孔夫子您讲的非常的清楚!”
“真的?”
看着那嘴角翘起的孔夫子,周子昂点了点头然后肯定的说道:“真的!”
“既然周公子都听懂了,不知道能否麻烦你也画一幅写意竹子图,不知道周公子愿意不愿意?”
“这个……我画的不好。”
“画的不好没关系,我下面这群学生没几个画的好的,来来来……”
说着就将周子昂拉到一个空着的书案前,麻利的将笔墨纸砚摆好然后满脸笑容的说了声“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