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
羽田秀一手持酒，一手撑着鲸背，摇头晃脑，洋洋洒洒地背诵着《前赤壁赋》。
“现在天上没有月亮，理论上到12月13号～26号我们才能重新看见月亮。
在北极想要看见月亮，每个月的日期都是不一样的。
不一定是弦月，也有可能出现满月。”
楚子航脸色微白，双手规矩地扶住身下坐着的七宗罪剑匣，用上太极里的技巧维持自身平衡。
俩人各自身下的鲸鱼周围，浪花翻滚，水珠四溅。
无形的气流高速螺旋形成风墙，排斥着这些海水。
鲸背很滑，并不适合骑乘，楚子航还要留心保持身体平衡，来确保自己不掉入海中。
“楚楚，你不觉得现在这种情境很唯美诗意吗？多适合陪着女友一起，在冰海赏月畅游？
啧……，可惜都是俩个大老爷们，感觉怪怪的。”
楚楚……
这是什么奇葩称呼……楚子航黑着脸不想搭理羽田秀。
“那换一句……
万鳞灿烂铺白锦，随我遨游，水云信任。
没那内味啊……
对了，把我给你的那枚铃铛还我。”
吟诗不成，羽田秀扫兴地摇了摇头闷了口酒。
“我们还有多久到阿瓦隆？”
楚子航从刀柄上解下铃铛递给羽田秀，他们已经离开学院的船只近3个小时。
“得问它们……”
羽田秀拍了拍身下的大鲸，接过铃铛，言灵·冥照的范围收缩，挡住楚子航的视线。
“我和它们沟通过，让它们带着我们去第一次遇利维坦的地方。
利维坦每年都会在特定的时间点出现，外出寻游……
大兄弟，你别往这边看啊，就算有冥照遮着，我一样会觉得尴尬啊！”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换衣声，羽田秀的恼火声音从冥照的范围内传出。
楚子航嘴角一抽……他止住继续转头的动作，背过身去。
“关于杀掉奥丁，你现在有多少把握？”
楚子航试图缓和尴尬的气氛。
“六四开吧。就那本书上的表现来讲，我六，奥丁四。
不过书上的东西，能全信。
放心，打得过就用波纹急走，打不过我会带上你一起急走的。”
羽田秀轻松回应。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尽力就好，而且这是我和奥丁的恩怨……”
楚子航尝试开口解释。
“不，这也是我和我所挑中的“猎物”之间的角逐。”
冥照的淡淡黑雾散开，羽田秀身着制式介于狩衣与净衣之间的华服立于鲸背。
光鲜艳丽，仪态肃然，正式得像要要准备出席一场盛大典礼。
？
面对楚子航疑惑的目光。
羽田秀撇了撇嘴，干咳一声，出声解释：“生活要有仪式感……我们家族成人礼上都要穿这个。
反正打起来还是要爆衣的，将就着穿穿。”
“挺漂亮的，是狩衣吗？”
楚子航点了点头，羽田秀衣服上纹着华丽的鹤雀，袖口处刺着云烟，下摆处着缀着莲瓣，华美精致，说是件艺术品不为过。
“算是吧，我对礼仪那一套不熟，就培训半个月。”
羽田秀扯了扯衣袖，强迫症促使他让两支袖口齐整，最后他将两枚铃铛系在带腰上。
“就差礼刀了！”
莹白如玉的骨剑出现在羽田秀手心，羽田秀用左手将狭长的天丛云刺入冰水后取出，右手被赤金色的火焰包裹着轻抚着剑面。
一整套流程下来，楚子航若有所思。
见楚子航感兴趣地看着，羽田秀出声解释。
“其实是要巫女用柳枝沾上秋荷露给刀祓禊，然后用白麻布擦拭刀具。条件有限，只能将就下了。”
羽田秀端详着横在眼前的骨剑，骨与血间的共鸣，让他有种与手上的天丛云浑然一体的感觉。
“这些仪式有着心理暗示的作用。”
联想到自己日常养护刀具后，内心的获得的平静，楚子航开口。
“没错，对自己施加暗示。这样会让我更加冷静和专注。”
羽田秀打了个响指，收回天丛云，回头看向楚子航。
“话说你不把七宗罪拿在手上吗？只靠装备部制造的工艺品……emmm，难打哦。”
楚子航看了羽田秀一眼，猜到了羽田秀实际就是想试试拔刀。
他默作声地起身，将身下的炼金刀剑匣具递给羽田秀。
羽田秀期待地搓了搓手，终于轮到他在楚子航面前装逼了。
鲸群身体齐齐下沉，楚子航面容微动，收手稳稳地立于鲸背上。
“风华……”
海水将两人吞噬，遮住了声音。
出乎楚子航的意料，他并没有感受到海水的冰冷与沉重。
巨大的球状风华护在俩人身边，压迫着周围的海水，就像一个巨形气泡。
“应该到了。”
羽田秀轻声开口，楚子航点了点头，抬手抺去遮住瞳色的美瞳。
俩人跟随着鲸群下沉，并没有像原著那样感受到任何异常，只是平淡地潜入海底。
周围愈发昏暗，就是有着黄金瞳的楚子航也难以看清下方景物，羽田秀显然对此早有准备，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散发着光亮的大剑。
脚下隐隐绰绰地矗立着黝黑的石柱，离得近了楚子航立刻认出那是他在日本海底见过的风格相近的龙族高塔。
楚子航脸色肃然笃定道。
“龙的城市。”
羽田秀轻捏眉心，翻找着上任留在血液中的记忆。
“下去看看。”
风华推动水流加速带着俩人越过鲸群，坠向海底。
高耸，威严的建筑如画卷般展开，羽田秀皱了皱眉头，周围的空间让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种与世界若即若离的感觉……忽然他看向楚子航的肩头。
“你身上的烙印，有什感觉吗？像是灼烧什么的。”
楚子航摸了摸自己的肩背，摇了摇头。
“这就奇怪了……
难道说，是时间未到？
对了，楚子航。
尼伯龙根是依托于现实，扭曲存在的吧。”
楚子航点了点头：“想要到达尼伯龙根，就得通过物质界面，而这种媒介就是水。”
“我们现在就应该在阿瓦隆……让我试试，注意警戒。
如果我们强行闯入阿瓦隆的话，奥丁一定会感受到。
所以……准备好战斗。”
繁复巨大的六芒星阵出现在两人脚下，楚子航踩着魔法阵，脚上传来如踏实地般的感受。
魔法阵的出现扭曲着周围的空间，苍青与黝黑交错，楚子航眼前浮起青色的雾气，一阵目眩神迷。
安静……绝对的安静！
空气温暖湿润，羽田秀觉得这身下的这座岛让他感到相当地不舒服。
这种生与死共存的气息，让他不止是身体，更是发自灵魂地反感。
“怎么了？”
楚子航敏锐地发现了羽田秀的不正常。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不太好的记忆……”
寂静，孤独……
那种连意识感知都没有无……
羽田秀用力摇了摇头，将死亡的阴影挥出脑袋，用力笑了笑。
“对了，楚子航。
我一直想问你，你会，唱，跳，rap吗？”
楚子航跟着羽田秀落在石岛码头上，他看了一眼，看起来笑得有些勉强的羽田秀，认真回复。
“我唱歌一般，学过一些交际舞，不会rap。
你在笑什么。”
“我想起了件好玩的事……在我们那，当时有传闻说龙族要拍大电影。
然后有就人说要让cxk来演你……
哈哈哈哈……”
“是吗。”
楚子航轻声应道，打量着路旁精美吉老的石雕，以及远处位于岛中央造形参天的龙柏树。
“只应你太美……
哈哈哈哈……”
“你开心就好。”
楚子航平静回应。
羽田秀抹去眼角的轻微湿润，“真好啊，难得有个勉强能够一起玩梗的人。”
“你没和店长说过吗？”
“店长以后比我还惨，而且说了也只会让人徒增烦恼……”
俩人一起踏入垂满蛇蜕的巨石阵，羽田秀从手心取出天丛云，切开半透明的白色蛇蜕。
“谢谢。”
冷不丁地楚子航忽然冒出一句。
“该说谢谢的是我。
能耐心地陪我玩这个梗……哈哈，虽然有点冷。”
羽田秀笑笑，他只是想找回点前世的熟悉感。
“去洞穴里看看……巨蛇群有点安静，奥丁应该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楚子航紧紧跟上，忽然他慎重开口道：“奥丁……可能没我们想的那么强。”
“怎么说？”
“我一直在思考……岛上洞穴里的那些棺材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第一次见到奥丁时……如果他足够强的话，为什么还带着一群死侍？
你会时间零吗？”
羽田秀认真地听着楚子航的分析。
“可以……甚至比昂热维持的时间还要长，大概半天时间，之后我会感到疲惫。”
行动胜过言语，羽田秀高速诵念龙文，无形的领域扩开，时间流动缓慢到了极致。
楚子航微微动容，无论是言灵释放的速度，还是时间零的效果都达到了一种相当惊人的效果。
“我开棺了。”
楚子航拔刀，释放出低沉急促的龙文，君焰爆发！
刀身上流动着黑色，又快又准地斩向紧紧箍住黄金棺材的铁箍。
价值连城，工艺极致精美的黄金古棺被楚子航的长刀斩开，爆炸飞起。
缓慢扭曲的嘶吼声一点点响起，听起来相当地诡异，令人发笑。
古老干枯的人形躯体，抗拒着时间零的领域，一点点地蠕动着，即便是被钉死在棺材里上千年，它的细胞身体依旧保有着活力，本能地想要杀戮。
楚子航长刀翻转直插人形生物的心口，向下切断脊椎，刀刀致命，直奔要害……
“等下，别浪费了……”
羽田秀话音未落，人形生物已被君焰点然。
羽田秀拿着天丛云，避开君焰斩断人形四肢，回头看向楚子航。
“把上衣脱了……”
？
“想啥呢？是给你强化血统用的……”
羽田秀脸上一黑。
“我只是感觉奇怪。”
楚子航解释。
……
“果然是死侍。”
羽田秀兴致勃勃地解剖着棺材中的第一具死侍。
“你看他的背部，已经有了高阶龙类才能拥有的骨翼结构，说明他生前的血统很高，死侍化后一共有369块骨头，与日本那些经过诱导变异的蛇形死侍不同。
你再看他的心脏结构，受到龙血的侵蚀已经进化出了……”
楚子航干咳一声，提醒羽田秀注意。
他从没想过，羽田秀竟然还会有这样一面，如果不是颜值在那撑着，绝对会被当成心理变态医生……
“咳，一时技痒……
时间零真的是医生的福音啊，这种与死神竞速，抢夺生命的感觉。”
羽田秀意犹未尽地起身，用这具死侍的骨肉摆成阵角。
“你救人时会不会失误，把病人给解剖了？”
楚子航难得吐槽，羽田秀之前的表现实在让他怀疑。
“你是不是傻，谁会没事去解剖活人，医生是要有医德的。”
羽田秀白了楚子航一眼，哼了一声，前往下个洞穴。
“不是说强化血统吗？”
“血都被你烧没了，还提升个屁。待会我动手，你负责开棺，盯着点下方的巨蛇群……
等我摆好人炼阵法就是动手的时侯。”
“怎么忽然变了玄幻风，你不是魔法师吗？”
“你这吐槽跟路明非学的不行啊，我家族祖是方术师，没和你说过？只不过后来和人拜师学习了“气魔法”。”
“……”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山脚的洞穴开棺到山顶，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棺材，从人形死侍到蛇身异形死侍，甚至是极为少见龙蜘蛛，三四代纯血龙类幼体……
羽田秀与楚子航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了这座神秘的岛屿上隐藏着极大的秘密。
生与死，岛上存在着某种诡异的平衡……
就像是在为某位存在的复活，所准备好的场所仪式。
放眼望去，远处海水微微起伏，天空永远泛着青色，岛屿上的参天龙柏树静静肃立，而那中央的巨石阵……
羽田秀脸色微动，回想着他在家族所看过的望气和风水古本。
忽然他整个人升空而起，俯视着这座有着环状结构的古怪岛屿，不消片刻羽田秀直扑巨石阵，直截暴力地扯开地表……
参天龙柏树上的巨形蛇群被他的动作惊动，所有的龙柏树都在疯狂抖动，巨蛇们纷纷扑向下方……
楚子航替羽田秀捏了把汗。
愤怒的咆哮冲天而起，整座尼伯龙根都在为之颤栗……
群蛇像被石化一瞬间由极动转为极静，龙柏树上叶片纷落……
楚子航看着都替它们感到疼，尽管羽田秀刻意避开了他。
但楚子航同样感受到了羽田秀那弥散在天地之间，排山倒海，威严神怒般的气息。
高亢的龙吟，携着万均之力让巨蛇群纷纷俯首，巨蛇们的头骨被强行压下，蛇脊断裂，森白的骨椎由内而外刺破墨绿色的蛇鳞……
羽田秀身形闪动，且歌且舞，手起刀落，群蛇巨首如雨纷扬落下，血涌如柱，死不暝目……
蛇血汇聚，形成道道溪河被魔力引入巨石阵中……
楚子航见状微微皱眉，却忽见羽田秀提着一件铁箱子闪至他身边，不由分说地用空着的左手抓起他扔进血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