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田秀还是第一次进入妖怪日常生活的世界,与远居深山的妖怪们不同,这个伴生于人世的妖怪世界,给他的感触很深。
自由,热闹,和谐,清静。
软萌的小狐狸左手提着一盏橘灯,学人穿着一身蓝色的棉麻色无地,右手拎着一袋鱼。
“就快到了!”
小狐狸语气激动,左手遥指前方林间的草地。
澄明的月光洒落林间,空气中顺风飘来勾人的食物香味。
“因为今天都港有集会,东京各地的商贩,妖怪都来了,也有好多别的地方来的妖怪……
可能会有一些妖怪不欢迎人类,如果情况不妙,我会送你出去的。”
小狐狸不时回头解释,蓬松的橘黄狐尾上,雪白的尾尖紧张地地抖动着……
羽田秀含笑点头,想了想,为了不惹事生非,他又将衣摆处的古朴铃铛摘下,藏好。
带着羽田族家纹的铃铛在九州很有辨识度,自知家族名声在妖怪间风评不佳的羽田秀,觉得自己还是低调点好……
作为人类,出现在妖怪的世界本身就是很反感的事……
“看!是人类!”
林梢垂落的两只青蛇耳语着,趴在半人半鸟的金鱼商贩木盆边缘,捞着小金鱼的二尾狸猫,闻言回头,好奇看来。
羽田秀迈开长腿,绕过跌跌撞撞冲来的河童,看向妖怪群中最热闹处……
临时搭成的篝火旁,形形色色的妖怪,载歌载舞,唱着曾经从人类那学来的歌谣,模仿人类跳着舞……
篝火对面,有大妖怪竟是搬来一座居酒屋,脸上有道狰狞长疤的白熊围着围裙像模像样地做菜,四月一日店内的常客猫耳娘正拉着一只松鼠娘拼酒,醉眼迷离……
客人间,一只独眼的兔子托着一盘盘菜不停地游走;在上方,小巧玲珑的雀儿,手忙脚乱地指挥着,不时飞下搭把手……
附近的关东煮小车后,戴着玳瑁眼镜的狐狸老板,慢斯条理地将魔芋、白萝卜、鱼卷、萨摩炸鱼瓶、煮好的鸡蛋放入同一个高汤锅内,小车前聚着一群颜色各异猴子和狐狸……
“父亲,鳗鱼买来!”
在陌生妖怪面前,小狐狸显得腼腆而又拘谨,橘黄的狐狸脸上满是害羞,刚刚闭口打算不再说话,它想到了身后的羽田秀……
“多亏了四月一日店内羽田先生,是他带我走出结界的。”
闻言,羽田秀尴尬地搔了搔头。他在布下结界时,将正妖怪世界行走的小狐狸也一道困住了……
“其实这事原与我有关。
一直听闻狐狸的关东煮相当美味,所以麻烦令郎带我前来叨扰。”
“羽田先生盛赞了,请坐,稍等片刻便好,要加什么食材?”
“加块油豆腐。
对了,食物能打包带走吗?
要的数量可能有点多,明天要在店内聚餐……”
“无妨。”
羽田秀挑了相对偏远的一条长凳坐下,礼貌的冲着边上的妖怪点头。
“切!人类,吃完赶紧走,这里不是你该的地方!”
半人高的鹿儿,抬头瞪了羽田秀一眼,托着装着关东煮的碗,背身过去。
羽田秀哑然一笑。
“……,你要的清酒。”
小狐狸托着清酒走近羽田秀。
“谢谢。之前忘了问了,怎么付账。
那个因为个人原因,我不方便带现金。”
羽田秀伸手接过清酒瓶。
“唔……,没事!”
小狐狸连忙摆手。
“哼!果然是狡诈的人类,连账都不相付!
嘿,老舅,你这样开店早晚会关门!”
关东煮车后树林内,一团黝黑的影子裹携着山风出现。
一只人形棕红色狐狸背着木架子,架子上安静地摆放着形态各异,做工精巧的面具。
羽田秀转头看向新来狐狸,却不曾想,他却将对方吓了一跳。
“羽……羽田家的人怎么会在这里?你就是羽田秀吗?”
咦?是碰见了熟妖了吗?
“你认识我?是九州来的妖怪吗?”
羽田秀端着酒碗,轻抿着。
身旁的妖怪听到狐狸叫破羽田秀的身边,急忙起身避开,脸上不约而同地表现出厌恶,害怕的神情。
那狐狸脸上纠结着,像是有求于人,又因羽田秀的身份,不想求他。
“哼……,老舅,来十份油炸豆腐!”
那狐狸将背后的面具货架重重摆到地上,坐在羽田秀对面,却别扭地拧着头不去看他。
还是个傲娇,羽田秀默默想着。无视掉周围的指点和私语,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他的目光平静而又空旷,看着林间的澄静月光,想着今天白天的事。
无论是茉莉被选作饵,还是杀死饲养“虫”的黑手,都没让羽田秀放在心上。
熟悉的蓝原学院女子高等学校,再婚,茉莉染了粉发,柚子……
这些熟悉的事情逐一串连起来,让羽田秀回想起了前世的一部猛男番——《Citrus》。
姐妹,百合,结婚,不知为何,羽田秀心里酸溜溜的,想要当作不在乎,却实在是意难平……
狐狸端上来美味的关东煮,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对面的棕红狐狸不时转过头,看向安静吃着关东煮的羽田秀。
倒是个守规矩的人,听说曾进过“魔女”的店内,现店主四月一日是善良的人,他好像还在店内工作过……
可是对方又是九州那个羽田家的,羽田家曾经无恶不做,为了修炼“方术”杀害过不少妖物。
与他们家合作过的都是恶妖,其中也不乏合约完成后,反手就杀了之前的合作伙伴……
吸溜——
羽田秀喝完汤,拿出纸巾擦了擦嘴。
“有事不说的话,我就走了。”
“等等……
我想求你,不!
是……是求那位店主,救救银吧!”
羽田秀挑眉,“我会救人,不会救妖。”
“银他本来不是妖怪,只是他被山神大人祝福过了,平安长大。代价是不能触碰人类!”
棕红狐狸激动地将双爪摁在桌上,作为九州本土的妖怪,它深知羽田家在秘术,诅咒等方面的研究有多么疯狂……
“是在熊本县的那片“山神之森”里的山神吗?”
这设定好像在哪听过和见过,棕红狐狸的熊本县的口音,让羽田秀迅速回忆九州境内大大小小的神社,以及神社中供俸着的各位山神。
“让我猜猜,该不会那个叫“银”的男孩爱上了人类女孩,并决定拥抱她。
即便他知道,他这样做会消失……”
羽田秀托着下巴,平静地描述着。
羽田家代代遗传的幽黑色双瞳中,闪烁着莫名的光。
“你……你怎么知道?那个女孩每年夏都会回来,银之前有好几次都差点碰到她了!
我们不想银消失,但又不想让他这样痛苦着……
可是,可是解除山神的祝福的话,银他又会立刻死去!”
棕红狐狸与山神之森的其他妖怪们,将银从小养大,彼此间感情深厚,他们也不想让温柔的银为了人类女孩死去。
还真是《萤火之森》啊,羽田秀回忆着,家族中的各类奇方异术在心头浮现。
“我……
嗯,四月一日的确能够解除诅咒,那么你准备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羽田秀右手轻敲桌面,顾及到狐狸的面子,所以他假借了四月一日的身份。
“只要我们能拿的出手……”
狐狸听到羽田秀肯定的答复,顿时放松下来,它咬了咬牙,做好了羽田秀狮子大开囗的准备。
“替我做一幅最好的面具吧,如果可能,让你们的山神给面具加持力量……”
“什么?这么廉价……”
狐狸心直口快,说出心中想法。
妖怪都这么耿直的吗?
“觉得低了,我还可以再加点。等那女孩暑假回去时,记得马上联系我。
我会当天回九州处理的……”
羽田秀笑眯眯道。
“不,不用加了。
那个,谢谢。你和羽田家以前的人,真的不一样。”
羽田秀耸肩。
…………
“所以,这就是你不打招呼,直接进来的理由?”
四月一日痛心疾首地抚摸着手上的烟管,朱红色的烟杆上,裂纹横生。
他睡的太死,起身时不小心将侑子小姐留下的烟管摔坏了。
呵!
呵!
管狐无月炸毛,围在四月一日身上,不断地对羽田秀恐吓着!
“我来之前和摩可拿打过招呼了。都说让不要睡的太死,白河夜行出了事都不知道。
我说无月,咱们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样讨厌我。
亏我还给你带了油豆腐和狐狸的关东煮。”
“吸溜——
无月讨厌女郎蜘蛛,羽毛。
这两样东西,羽田你都占了。”
摩可拿端着满满的一杯酒,低头喝着。
“欢迎回家!——?”×2
店门处,小全小多欢乐的声音传来。
“哦,是狐狸关东煮的味道!”
百目鬼静语气昂扬。
“谢谢,君寻醒了吗?”
五月七日小羽柔声问道。
“主人,刚醒正在和羽田先生一起准备宴会。”
“摩可拿也在,他在偷吃。”
小全和小多古灵精怪道。
“啧,又来个不受欢迎的人。”
四月一日日托腮,目光柔和,无奈道。
“四月一日快去做饭!我饿了!”
摩可拿一幅理所应当的模样,让四月一日恨得牙痒,他伸手揪住摩可拿的耳朵,将他抛给羽田秀。
“挡路了!”
“四月一日是恶媳妇!”
摩可摩愤愤不平。
“谁是你媳妇……”
四月一日翻着白眼,边走边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