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余看着这个头上长了角,背上背了翅膀的狰,沉默半晌。
问“意思是你以后得跟着本君?”
狰赶忙点头。
洛余打量一下这只,嗯猛兽。有点欺软怕硬,还很容易认怂,还话挺多的猛兽。背挺宽阔的,可以放个鞍骑上,毛成色挺好的,可以齁下来当地毯,不过魔君殿中都是绿色的物什,好似不太搭,那就剪个花样缀衣裳吧。
洛余决定接受这个新跟班,“你叫什么?”
狰正是一阵呜哩哇啦,洛余重复“聪明机智可爱善良尼古拉斯奥斯特洛夫斯基桥本,。。。本什么本?!你这名字怎么这么不正常?”
狰抬起头来,眯起眼睛,“问外邦学的?有国际范,儿?和高深的文化素养?”
洛余又一拳头把狰的头砸到了地上,“憋说了以后你叫招财。”
又对喉咙呜咽着的招财一拳头,“招财这名字一点都不土,没把你叫旺财已经很不错了,反抗无效。”
“招!财!”洛余字句顿开说的很是郑重。
招财嗷呜一声,放弃抵抗。
洛余幻化一鞍来,深紫色缀有祥云,一跃其上,压的招财腿部一虚。
洛余咬牙切齿,“一点费力的样子都不许展现出来。”
招财两只獠牙下的嘴弯起一丝很是勉强的弧度,止戈静置一旁,不甚言语。
洛余骑着招财,喊着得儿驾,飞的很是快活。
顺便问问止戈“晓不晓得凡人都是如何骑马的?”
止戈道“不知。”
洛余略有思称,“原只看他们得儿驾,现下想想得儿驾与马鸣相差甚远,马定是听不懂的,说不准是靠缰绳来的。”后拍拍招财的小红毛。“还是招财好,自己会跑还认路,还能拉风的飞天上。”
语罢,须臾“你跟着本君做什么?”
适才因招财这一个小插曲,险些让洛余忘了重要的事。
虽说自醒来后洛余便不明所以的生出些对止戈的歉意来,莫名的想要用什么东西来贴补他。可经几日观察后,发掘此虚灵遗孤比她这个魔君在魔界混的行云流水多了,更有许多魔族不经事的小姑娘贴着抢着给送吃食荷包,自恃武力者更会试图打劫回去。
而止戈,与自己行同样的周天气法,打斗很是一派合成,动作好看发型不乱还能赢了。
颇有本君风范。洛余对这个贯彻了自己行事风格的小徒弟很是满意。
可纵使聪慧如洛余,仍是不明白止戈跟着自己做什么。
止戈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却并未答话。
洛余发掘并问不出什么,索性他跟着便跟着,无甚影响,还多了个能随意招呼指使的,就全当此人是经了两千年过于思念师傅罢。
洛余招呼招财停在一处空旷原野中,止戈瞳孔皱缩,却见洛余前行二步,竹笛几音婉转,原本空无物的地界地界忽而自中心将另一番精致幻化而出。
止戈立刻退离三舍外。
洛余沉浸其中,正是惊奇,原以梦中所见而至,不想竟真有此境。
前行则见一竹林繁茂,前面风霜不改翠色,中有一竹屋,木质疏散,久未经修缮的模样,洛余往之踏进,霎时木屋化为尘土飘扬潇洒半空成点点光映下的繁星。
伸手挽留却无法使之稍作停驻,风萧萧,竹叶棽。
梦境,竟非是虚幻吗?
不经意间,洛余早已双颊泪痕不止。
这是为何?
心中有隐隐绞痛,她却不知为何而痛,泪不受控制断弦一般蓬勃。
洛余揩一把眼泪,觉得自己很是莫名其妙。
在齁一把招财的毛,才发觉毛茸茸的东西就是很能治愈。
洛余骑上招财,示意他离开。却忽而停驻一处。
指动凝为一巨石,横亘在山路中央,山中结界渐渐回归,洛余亦提指在巨石上勾勒,一笔一划成一“余”字。
止戈方才将手中匕首放回,似是安心一般问道“刻这个佘做什么?”
洛余本是很满意于自己异于常人的文化造诣,却被止戈一盘冷水泼的全然没有了兴致,“是余,本君洛余的余。”
强调一遍之后,再回头看看,貌似这中间的竖杠杠是少了点。
不过她不想再刻回去,似乎是故意而为之。
洛余不知,余以无心,无心成佘。
止戈问“魔君当真是大行不顾细谨,且饱读群书。不过,你将这山头霸了是要做什么?”
洛余说的一本正经,“占山称王,一会本君再捏几个宫殿屋舍出来,等人住进来了,本君便是凡人王,封号本君都想好了,就叫貌美机智王。”
扑通一声是一人一兽倒地的声音。
“虽说听起来这封号是朴实了些,但贵在简洁明了不绕圈子。正好符合了本君的行事风格还包涵了本君对自己深刻的认识。多棒!”
止戈忍不住,“魔君啊,这个体验生活不带这么体验的。”
洛余眉一横,“那如何?”些斯莫不是对本君的决策有异议,拐着弯的想损本君?
“若要体验凡人生活,首要便是将自己活成凡人。”
洛余勉为其难点点头。
“那魔君这样以修为而占山称王,可是普通凡人所能为之?”
洛余思考了一下,“是不太能。”
于是洛余有问焉,“那该怎么办?”
止戈变身某个遥远的西方国度中抱着水晶球上下晃的存在,双眼中透露出洞察和明晰,让洛余觉得他很像江湖骗子,“融入凡人的干戈之中,做一个凡人。”
洛余一懵,这话着实有些难懂。
最终她以一句话总结,“就是说本君不能当山大王了?本君都想好了如何强抢民男当压寨夫人,成为话本子传奇的女主角的。”洛余有些失落,有很大的失落。
招财嗷呜两声,洛余近之并给他顺顺毛,手下却并未留一点余力“招财你是在质疑本君的机智吗?”招财再哀嚎两声,洛余横眉“求饶没用!”
于是洛余依依不舍的别了佘山,顺便折了两根竹子做竹笛的备用品做发簪别在髻上。
止戈见洛余正是爬在招财背上沉思该如何贯彻“体验生活”这一主题,于是开口“近来凡人在选武状元,不若魔君去试试?”
“武状元?”洛余自招财背上一个翻身直立,来了兴致“打架打出来的那种?挺适合本君。”
可随即止戈一盆冷水就泼下来了,“武试可非魔君想的如此容易。虽说对魔君而言那些凡人是不足为惧,可首先要经乡试,中后考武举人,最终方是殿试。个把流程约莫三个春秋,很是漫长且麻烦。”
“那你说的武状元,是乡试还是殿试啊?”洛余难得抓住了重点。
“殿试。”止戈答。
“那就简单多了!”洛余眉角一挑,“去挑一个看起来不成的,给上些钱财让他回去,然后本君再悄咪咪的用术法将这人的名字换成本君的。”
止戈对洛余的小聪明不置可否,后听洛余问“徒儿你有钱吗?”
止戈眼神中带着得瑟,“师傅以为自己昏迷这两千年徒儿都是在虚晃度日吗?”
止戈虚浮空中,捏诀便现一黑洞,止戈将手探入其中不时变取出一踏厚厚得墨上写了字的白纸来。
洛余问,“这是什么?”
止戈将白纸甩一甩,似是给洛余扇风的模样,洛余却被这独特的气味给惊到了。
“契券,俗称银票。”
洛余明白了,这是红果果的金钱的铜臭味。
于是洛余白了止戈一眼,“徒儿你是打劫了几户人家?”
“徒儿我产业可大着呢,俗话说富可敌国便是了。”
于是洛余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有了目标行事便简单多了。首先让止戈去偷看了一下今年的武试榜单,其次让止戈去打探哪个是武力值一般,文化一般泯然于众不甚为人所知的,再然后洛余打着哈欠看止戈用银票让那个叫张大壮的人,谢天谢地痛哭流涕。
着实因自己本是镇上最有文化的壮士,本是勉强中了举人后借了好几家的钱财才得以进京,原以为只要努力便足矣求取功名光宗耀祖,顺道把借来的银钱还了去。可他忽略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管中窥豹自不可视其大局,镇中消息得来的少,进京后先是被物价给惊了,省吃俭用顺道在镖局找了份差事才勉强度日,后听市井徒说知晓几个武状元的强力后备者,止不住好奇暗自去打探一番发掘自己全然不是对手。
功名这条道是堵没了,遂寄希望于武举人的身份,不过官场黑暗他还未尝了解,就算以举人的身份,以他这简单的头脑和简单的背景,得不到重用是一说,官位还会暗中作祟而大打折扣,俸禄来了首要是孝敬上级,其次是要同下级打好关系,酒肉美食少不得,剩下的还得支撑着园子仆人,否则会落了话柄受人奚落。
止戈字句道来,说的大壮是一脸生无可恋,听得洛余花了好大的力气理解清楚这些弯弯绕绕后感叹一句,人界真难混。
大壮拿了银票回乡,止戈去改了名单上的名字。洛余则在郊外建了个屋子学人界美食的制法,别说还真是挺博大精深的。
时辰一到,止戈来提醒洛余,洛余拍拍面粉就出发,却被止戈拦下说,不可是女儿身。
一阵解释后,洛余又对人界的男尊女卑思想一阵唏嘘,后法术幻化为一生的很是妖媚且充斥着女气的男子。
将招财的角和翅膀隐去,变作一普通又不怎么普通的红色的豹子骑上大摇大摆去了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