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途小名王小抠,出生于扬州府丰利县下属乡村,与丰利相距仅有三五里路,家中办有私塾,可算的上是书香门第,其父出于寒门,曾饱读诗书,举人这个门坎已碰过多次,却始终未能跨过,他怎能想到,这一乡试中举可要多少银两打点,一介寒门子弟怎会有出头之日。
王仁途父亲几次落榜心灰意冷,可生活还要继续,便在丰利办起私塾学堂。
丰利距海不远,致使其渔业颇丰,民众富足,使得民心开化重视文学。王仁途出生之后其父所立私塾中门生只增不减,家境也逐渐殷实。
王仁途学识从小受家中影响,四岁便识字学诗,十年寒窗,十六岁时已将四书五经烂熟于心,吟诗作对更是早已不在话下。那年十六岁的王仁途身携父望赶赴考场。
正直初春,天气凉爽,王仁途早听父亲讲过生员要求并不是很高,这一次应试早已成竹于心,心中毫无压力的王仁途离开家门悠哉悠哉的走在路上。
此时海边三艘挂有大帆小型战舰靠岸,人员下船,少数人穿有铜甲,多数人披木甲,头顶皆带护有脸颈铁头,有些手持长枪,有些手持弓箭,更多的则是腰挎倭刀……而这些人的所看中的目标正是丰利的财富。
不出半个时辰,王仁途已到县试场所,这里早已人山人海,排队入场就又花了半个时辰左右,入场后被试官安排落座在不足四尺见方的阁内开始笔试。
还未动笔的王仁途面朝东方,只觉阳光太过刺眼,手遮眼上抬头望了一眼太阳,却发现东方远处浓烟滚滚,一大片黑烟斜升而起冲向天际。
王仁途望向黑烟方向,双拳握紧,喃喃一句:“家里私塾的方向……”
顾不得三年才有一次的考试,王仁途冲出考场,王仁途跑在路上,道路上有人携家带口,有人骑马猛冲乱撞,皆是逃向自己奔跑的相反方向,一片混乱景象。
王仁途跑着跑着突然被人一把拉住,回头一看是一中年男子。
男子奉劝道:“莫要过去!有倭寇贼人!”
王仁途摔开抓住自己衣袖的手,继续向家中奔跑,同时怒道:“多管闲事!”
王仁途距离浓烟越来越近,奔跑一路气喘吁吁,双腿如灌铅一般,总算看到家门,却正赶上地狱景象……
学堂房屋浓烟滚滚,院中有人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院门口站有倭寇二人,一人手持双刀,身披黄铜片甲,另一人身边立有短枪,身后还背着一把,两人一脸笑意。
持短枪者笑着伸出一手,对王仁途勾了一勾手指。
王仁途双目通红泪眼朦胧,面目狰狞一声怒吼:“贼人大胆!”
王仁途正欲冲上前去,忽闻背后马蹄声响,回头正见一人骑马,在他身后还有一群官军徒步直奔而来,心中希望之火骤然升起,回过头来一样冷笑大喊道:“尔等死后我定要将尔等尸身剁碎喂狗!”
王仁途放过狠话却又觉不对,两个倭寇全无逃跑之意,徐仁途家私塾处在丁字路口,只见两人两侧不远处的其他院落中陆陆续续地冲出人来,不断向这边汇聚而来。
王仁途纵然心中不惧却也知道不可白白送死,后退几步,转身跑到道路一旁。
此时官军已冲到近前,没有战前放话,仅是为首骑马一人大喊一声:“杀!”
为首骑马的官军一身鳞甲,明显是一将领模样,距离七十步时双腿一夹马腹,身先士卒第一个冲向已经汇聚成群的倭寇众人。
仅距约四十步远,倭寇中有几人突然亮出长弓,迅速射出箭矢,全是射向骑马将领一人。
将领手持双锏,见箭矢飞射而来立刻严阵以待,挥锏拨开两支飞来箭矢,却有一支已是抵挡不及,下意识抬高左手面前一挡,小臂被箭穿透,却也算是挡下了这致命一箭,他没有看清一共飞来几箭,却知道其余箭矢全部都已命中战马。
果不其然,中箭后的战马还未冲出几步就轰然倒地。
这一将领早已猜到会有这等结果,箭矢飞来之时双脚就已离开马镫,双锏马背一按,人从马头之上跃到地上,一个前滚翻后,速度不减直冲而入!
相接瞬间双锏横扫,一锏打飞一杆飞掷而来的短枪,右手铁锏横挥而出已击中身前之人腹侧,被击中之人身断两截横飞而出,瞬间血雾暴起!
身后官兵瞬间气势大涨,一齐大吼。:“杀!”
短兵相接生死立判,不过半个时辰,道路上就已堆满尸首,倭寇与官军都已仅剩一人互相直视对峙。
官军这方人数少说也有两百以上,而倭寇不过五六十人,倭寇战力强悍成度可见一斑。
仅剩下的二人中,一人是官军为首的将领,剩下的一名倭寇则是手持双刀者,正是先前站在王仁途家门口的那人。
将领左手小臂依然还插有箭矢,身下右腿前铁甲整齐被断,腿上有一道伤口,血流如注。人虽直立而站,身躯却是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
那名倭寇则浑身浴血,本是黑色的铁头和黄色铜甲都已被鲜血染的遍体猩红。
王仁途始终躲在路边店铺当中,听得打斗声止,探出头来一看心中惊骇非常,这么多官军竟然只剩下一人?
只见在场倭寇抬起一手,刀指这位将领,说着一口蹩脚的中文道:“泥死沃见过最强!”
王仁途跑出店铺,在一名官军尸首旁捡起一把长枪,冲向仅剩一人活在当场的倭寇。
只听将领喊道:“别过来!此人是个高手!”
王仁途闻言止步,看着浑身血污的二人。
将领率先行动,只因心知自身已拖不到后援前来,继续任由鲜血流淌终归难逃一死。
将领跑出几步双手重锏挥出,左手由右侧向左上一扫,而后右手铁锏举过头顶直劈而下。
倭寇见对方攻来立刻挥刀砍去,右手倭刀与将领左手铁锏相击响声震耳。
倭寇知其双锏颇重,再度交锋肯定武士刀迅捷占优,定可占得上风。倭寇却在这时发现,对方右手举起过高,破绽已是再明显不过,当下抓住机会,左腿向前大步一迈,重心下浮同时左手武士刀向前直刺而出。
武士刀破甲入腹,在将领身后刺透露出。将领持铁锏的右手手腕砸在倭寇肩头,铁锏脱手。
胜负已分,倭寇还未抬起的头已面露冷笑。
将领在铁锏脱手同时也将左手铁锏放手,顶着腹中倭刀带来的剧痛,向前迈出了半步,张开双臂将刚直起身来的倭寇死死抱住。
王仁途见将领看向自己,一脸坚决神色,当下也不犹豫,提枪冲向倭寇。
倭寇被将领死死抱住,又见冲过来的王仁途,当下乱了阵脚,握刀左手来回扭动,右手手中武士刀已撒手丢弃,曲肘在将领怀抱中推着将领腋下,疯狂的挣扎。
长枪刺入倭寇侧肋,枪尖从身体另外一侧直透而出。
王仁途得手之后并未拔枪让其立即身死,而是一手握住枪杆尾部上下左右胡乱搅动。
倭寇不知是剧痛难忍还是临死恐惧,一阵破声嘶吼,没吼两声便因喉间涌血将声音淹没。
将领没有临死前的悲伤,也无剧痛的狰狞,看着倭寇死前的惨状,他开心地露出了笑容……
王仁途杀死倭寇之后连忙跑入房屋还在燃火的自家院落。
只见院中狼藉,尸体与血污遍地,四处张望,忽然看见一件再是熟悉不过的青色长衫,长衫大片已是暗红,后心处有一血洞,穿着此衣之人正是王仁途的父亲。
转头看向燃火的房屋内,母亲的尸体依稀透过火光映入眼帘。
王仁途泪眼夺眶而出,上前托起父亲尸体,拽进燃火屋内。
走出燃火房屋,回身跪地流泪喊道:“二老走好,儿未尽孝!虽大仇已报,却无法令二老入土,如今合灰一舍做无碑之冢,望爹娘自此安心上路,魂升凌霄!”
王仁途起身走出院门,衣袖擦过眼泪,发现倭寇脚下有一本书,仔细想来原来是长枪刺断了倭寇盔甲的绑带,这本书是从倭寇怀里掉出来的。
王仁途上前捡起书籍看了一眼,书面上画着几个字迹:《にとうりゅう》
王仁途并不认得这些字迹,将书打开发现书中不止有不认得的文字,还有一些简明的图画,明显是一本外家武学。王仁途心想:“虽说习文可强国,却未挡住家破横祸,若无一技傍身怎防他日不测。”
王仁途将书揣入怀中,看了一眼面前两具尸体,于是动手将他们分开,平放好将领尸体,把还在将领腹部插着的倭刀拔出,看了一眼手中倭刀心中惊讶不已,倭刀从头至尾竟然没有一处崩刃,于是捡起另一把倭刀,一看刀身竟然也是如此。
王仁途刚才看过的书中图画就是一人手握两刀,当下俯身将倭寇尸体腰间刀鞘解下,归刀入鞘,手拎两把倭刀离去。
此后一年王仁途各地拜访求得倭寇书中字解,此书确实是本武学,名为《二刀流》。
一年后的王仁途找到一处招募榜文,到一处官府做了衙役捕快,闲时练武从未搁置,几年间武艺渐涨,抓捕犯人总冲于他人之前,因此立功颇多。平时官衙所发银钱去了日常开销也有些剩余,王仁途从来都是用于帮助贫苦,久而久之名声凸显,人送雅号:“善面骁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