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向他们靠近。
晴光和离正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转过脸就看到从茫茫人海中钻出来一个衣衫狼狈的红云。
“大人!我总算找到您了!”红云一甩头把因奔跑而散到前边的乱发拨到背后,累得直扶膝盖喘气。不过看到晴光还好端端地站着,他心里便松了一口气。视线边缘收进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清瘦男子,身型很是熟悉,他犹豫地叫道,“阿离?”
离正微微点了点头。
红云两手一叉腰:“好啊,大人您带阿离偷跑出来玩还不带我!方才灯火会散去不见您,我可是被绿袖姑姑骂了好一会儿……”
见他颇有大吐苦水的趋势,晴光连忙告饶:“红云,小点声,要是被人发现了我的身份就不好了。”她敢不戴面纱堂而皇之地站在人群中,是因为大多数百姓都没有见过花神的真面容,是以才不需要像离正一样戴着面具。
红云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捂住嘴噤声,憋了一会儿,他才小声道:“没人发现吧?”
晴光噗嗤笑道:“只要你不那么大声叫我‘大人’就好了。”
红云乖乖地点头:“那大…清…呃…我该怎么叫?”
“晴光。”晴光道,察觉红云和离正一齐投来疑惑的视线,又无奈地解释道,“这就是我的本名呀,你们不会以为我一出生就叫清莲君吧?”
“只是从来没听您提起过,这才感到新奇嘛。”红云嘿嘿笑了笑,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道,“那晴光,我们现在回去吗?”
晴光难得活泼道:“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先逛逛再说。回去绿袖要是责怪下来,我就包揽全责,保证不让你和阿正受到一丁点责骂。”
红云还在苦恼:“这怎么可能呢,绿袖姑姑肯定先拿我开刀……”
晴光佯作扫兴地拉下脸来,牵起旁边离正的手,率先走在前面:“你要来便来,不来就回去。”但没走几步,离正突然闷哼一声,脸色变得惨白。
像是突然间受到什么锥心之痛,离正微微倾下身子,捂着心口。晴光吓了一跳,伸手要去扶他,却被离正轻轻躲开了。
红云下定决心,花神大人去哪他便去哪,他追了上来,却发现离正停在街旁,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半截面具下的嘴唇都泛起了不正常的白。
“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晴光也着急着:“我不知道。是不是遭灵力反噬了?那我们还是回花神宫休息吧。”
“不…”离正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要陪您逛逛。”
“逛什么逛呀?你都这样了还逞强!”红云走到他身边,捞起他半边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就要把他半扶半抱地带走,离正却像两只脚在地上生了根似的,丝毫移动不了半分。
“阿正,听话,机会多的是,下次我们再一起出来,如何?”晴光好声劝着。
“就这样,可以的。”离正从红云的肩膀后抬起头来,神色有些奇怪,他似乎好了很多,身体也恢复正常,便推开红云自己站着。
只是当他一把视线移到晴光身上,方才那股痛劲儿就蓄势待发。他明白过来,伸手牵起红云的手,道:“这样就好了。”
红云:“???”
晴光:“……”
无语片刻,晴光忍笑道:“嗯!不错,可以……我们出发!”
离正牵着红云的手跟在晴光身旁,红云说:“我觉得不可以吧,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为什么这样拉拉扯扯……”离正斜了他一个眼神,虽然隔着面具,但红云还是感受到了那股寒意,立即缩了缩后背,不再说话了。
他们走走停停,几乎每走几步就要在一个摊子面前停下来。晴光因为来这个世界三年,都没有离开过花神宫半步,对许多东西都新奇得很,遇到些小玩意儿总要驻足把玩。离正以为她喜欢,屡次掏钱要买,但晴光都拒绝了。
最后,他们竟然走回了花神庙前——其实也是不得已,他们顺着人流行走,根本不知道花神庙是祁京百姓的“热门景点”。
花神庙前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手上拿着彩笺的男男女女,庙前的那棵巨大的花树下,许多情侣正在一起用红绳往树枝系彩笺。
“点灯大会上什么愿望都可以求,但花神树下,大多都是求姻缘的。”红云说完,却听晴光轻笑一声,便好奇发问,“大…晴光,怎么了?”
“真花神一道修心禁欲,信徒们却向她祈求姻缘,不是很好笑吗?”
红云不敢接话,大概只有晴光这样的身份地位,才能如此直言不讳地说道真花神。
晴光也只是随口说说,真花神的话题轻轻一落,又转到别的上来,“说到愿望,方才点灯大会上,你们都许了什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