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琴,我们还是回去吧!今上下令封了这个院子,要是被发现我们偷偷闯进来,一定要吃瓜落的!”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孩猫着腰探进头来,她挽着身旁人的手,声音里带着惶惶不安的哭腔。
她身旁名唤冬琴的宫女神色却很坚定:“我听孙总管的小徒弟说,明日今上就要处置那位,想必这神殿也久留不得。趁今天宫中侍卫都被调去抓刺客,我必须来拿一样东西。”
两人轻手轻脚地进了神殿,那女孩虽然害怕得止不住颤抖,但还是坚持站在门边为冬琴放哨。
晴光眼见冬琴朝着她的方向来,便躲进旁边的柱子里,冬琴却也走了过来。就在晴光以为自己要被抓住的时候,冬琴的手穿过了她的魂魄,小心翼翼地撕下了那最后一张画像。
这下晴光正好面对着它,眼睛刚刚落在画像上那人的面容上,立马骇得浑身僵直。
――画像上的人,怎么画的是她?!
冬琴的动作很利落,一会儿就将画像完整地撕下来,小心翼翼地卷起,用布包裹着抱在怀里。
正在放风的女孩回头看见冬琴的动作,吓得双目欲裂,“冬琴你疯啦?你要花神――”提起这两个字,女孩立即压低了嗓子,像是舌尖触到了烛火,飞快而又含糊不清,“你要她的画像做什么?!被今上发现,别说你一个人吃瓜落,说不定还要诛九族的!”
“我不忍心看她最后一副画像在这里被烧成灰,所以我要将它带走!”冬琴说着,竟然双目含泪,“你不知道,她是多么好一个人……”
女孩被她哽咽的语气吓了一跳,心想一向坚强果敢的冬琴竟然为了一副死人的画像如此伤情,那画像上的人必定如冬琴口中所说那样好。她理解地拍拍冬琴的背,只小声说:“那既然拿到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冬琴仰了仰面,逼回萦绕在眼眶中的泪水,“嗯。”
两个年轻的宫女又手挽着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晴光站在回廊上,望着她们的背影,心中迷雾缭绕――她们口中的人是谁?为什么画像上的人长得跟她一模一样?
可是唯一能为她解答的系统还在闭关维护数据中,她只能忍住探究心,乖乖的什么也不做,等待系统回来。
*
第二天清晨,晴光是被嘈杂的走动和说话声吵醒的。她坐在房梁上低头往下看,昨夜里荒凉的神殿外围了一圈带刀侍卫。如此严守,还有一溜串的小太监进进出出,抱着柴火往殿里扔。看这架势,应当是要火烧神殿。
经由昨夜两个小宫女检验,晴光发现只有皇帝能看得见她,旁人是看不见的。于是晴光也就不遮遮掩掩,直接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大大方方地从正门飘了出去。
果然没飘出去多远,神殿就冒起了黑烟,噼里啪啦的火光烤得空气也不安地扭动。晴光转身回望的时候,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她按了按心口,强迫自己不再去关注。
晴光飘飘忽忽飞进了后宫。因为皇帝刚登基不久,皇丧未过,后宫里一个妃嫔都没有,但总有打扫各宫的宫女耐不住寂寞,相互凑在一起说闲话。
她们说皇帝不好女色,甚至十分厌恶女人的接近,近身伺候的都是小太监,说不定是个断袖……
她们说皇帝的近侍都活不过三个月,到了日子就突然人间蒸发。
她们说皇宫中闹鬼,每到月圆之夜,都会听到若有若无的哀嚎声。
……
晴光见宫女们聊的话题越来越灵异恐怖,连忙闭了耳朵飞走了。
飞过大中庭的时候,她低头看见底下乌压压跪倒一片人,围在中间的是一个绑在柱子上的女人,披头散发,一身血迹斑斑的白衣,下面点着柴火。
“我是花神!我是花神!!你们不能烧我!!烧了我,天神会怪罪你们!你们会受罚的!你们都会去死――啊――去死!!祁政,你不得好死――”绑在柱子上那蓬头垢面的女人声嘶力竭地嚎叫着。
她叫得越大声,底下的人的头低得越低。他们不敢发出一言,只听见柴火噼啪和女人的哀嚎,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女人被烧得皮肉溃烂,指甲脱落,只留了个形状的嘴仍在开开合合:“我是……花神……”
现场有的宫女经受不住眼前的酷刑,大声呕吐,还有的直接昏死过去,太监们大多吓湿了裤子。
晴光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下升到头部,她不忍心再看下去,掉头飘走了。联系今日的火烧花神殿,晴光不禁疑惑,皇帝与花神是有什么血海深仇,让他赶尽杀绝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