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褪去,秋叶凝霜,花神宫中的花树绿了又红,红了又绿,两载悄然而过,祁嘉十八年春至。
花神宫,清莲殿。
“三片茉莉香片,五片牡丹…”
“呵呵~”晴光笑着点了点红云面前的木碗,“是五片茉莉香片,三片茉莉,再加一些冷英调香。”见红云还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她无奈地把他的拿过来,“还是我来吧。”
“那我帮您碾这个。”红云机灵地伸手,欲要拿走晴光手中一直在仔细打磨的那份。
晴光连忙伸手制止他:“这是给阿正的。”
红云耷拉着眼角:“大人您偏心!每次都帮阿离单独做一个香囊,我和绿袖姑姑还有其他几个姐姐都用一样的。”
“他不喜欢太香的…。”晴光本想多解释几句,但好像事实就是如此,自从把离正调在身边,她就下意识地照顾他。不过她倒没觉得自己对离正偏心到特别的地步,“你和绿袖姑姑的也不一样呀,你的主调偏茉莉,姑姑的偏牡丹…”
“可是阿离的既不是茉莉,也不是牡丹,而是荷叶。”这明摆着就是不一样,一向顺从的红云委屈巴巴地嘟着嘴,满脸不服气。
绿袖端着新晒干的一筛花瓣从院里走进来,显然是听见了红云忿忿不平的声音,心觉好笑又深以为然,便接着红云的话打趣道:“是呀,就连香囊上的绣花也是主子亲自绣的。”
晴光倒闹了个大红脸,连忙将桌上那绣着莲花云纹的灰蓝色布包藏起来,早就看到了的绿袖无奈地摇摇头,走过来把簸箕放到桌边。
“红云,外边日头正好,你去把我新摘的花洗干净晾在晒架上,仔细要挑好的花瓣。”绿袖说。
“好的,明白。”
红云离开后,大殿就剩下晴光和绿袖二人。晴光认真地低着头,帮红云的香囊重新配置香片。绿袖在一边磨碎干叶,突然道:“大人,您可知花神宫为何人人手腕处皆有一点红?”
晴光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花神宫契约咒‘红签’,签订者腕上便会留下一点红。”
绿袖点头,“宫律三百条,第一条便是断情绝欲。我们签红签,就是向真神发誓自我约束,违者肝肠寸断。”
晴光把手中鼓鼓囊囊的香囊压了一压,然后系上锦绳,梅色的锦绳不配上面绣着的云海飞鹤,她又仔细换了根黑色的。做完这些,她抬头冲绿袖笑了一下:“姑姑还是觉得我偏心阿正?我帮阿正绣香囊,是因为我刚学了花样,顺带练练手罢了。我倒也想帮红云绣,姑姑你倒是抢先一步,帮他绣好了这云海飞鹤……”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图案上细密的绣线拂过,“姑姑绣的这么好,我也觉得你偏心红云,不喜欢我了!”
绿袖噎了一下,当年主子带回来两个座下仆童,离正天生赤瞳,肯定是前世犯了坏事积下的孽,她心有不喜,便存了偏见,而红云单纯活泼,她自然是更喜欢些。因此平日里,她常有意无意的针对离正,不管是待人还是处事,她教红云是比离正多些,对离正也分外严格。这么相对的看起来,她是有些“偏心”红云了。
绿袖道:“我只是想提醒您,主子可以关切下人,但那些心思是万万不可动的,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您,都没有好处。绣香囊只是一件小事,大人您把离正带回来三年,亲自教他书画、为他烹食、就连半年前离正外出办差,您还传了三分灵力给他护身…”
晴光哭笑不得:“姑姑你真是冤枉我了。书画和烹食,不是还有姑姑和红云的份吗?灵力的事,他身为我座下的童子,外出走差要是没点能力怎么服人。换作是姑姑或者红云,别说是三分了,五分我也愿意给。”反正她在花神宫修养,获取灵力就和呼吸一样简单,是源源不断的。
绿袖说不过她,只能叹了口气:“主子要是没动心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