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红木脚踏又宽又长,铺着软软的被褥,睡在上面真挺舒服的,自认为警报解除的李夏躺下三秒就沉入梦香。
不知这小丫头对她已逝的父亲李强还有多少印象,她怎么看她父亲的那场意外,知道李强是李金财和尤月桂拐来的孩子,她有没有打听过她父亲的真正出身,还有常冬梅对李强身世又知道多少,她跟李夏讲过她父亲的往事吗?
想到这些的张维安,刚要开口和李夏聊一聊她父亲,就又听到熟悉地小呼,不用想这丫头肯定又睡着了。他自嘲地摇了摇头,还说什么帮他守夜,会很警醒,结果躺下就入睡,真是心宽不存事。最可恨地是在他面前夸口,又立马让他发现心口不一,不值得信任。
给了提示,还这样应付,就冲她这表现,就该好好晾着。她母女俩的麻烦事,还是先放着吧,睡觉。
一觉睡得香甜,第二天李夏一如既往法七点准时醒来,睡得饱饱的,舒服。
在被子里伸了一个懒腰,才想起她如今是张大少的小丫头,只有哄着他高兴了,他才会抬贵手为自己指点迷经。
唉呀,玩蛋了,她怎么忘了这茬,不知张大少昨晚睡得好不好,起床了没有,心情怎么样?
小心地撩起一点床前的围挡,大床上被子枕头靠枕各就各位,收拾得利落整齐,哪有人影。
“小小年纪,怎么有了偷窥的癖好?”
“哦,没有,我只想看哥起来了没有。”
“你不是值夜丫头吗?我起没起来,你不知道,还需偷窥?”
这调侃,让人怎么接吗?李夏只能装傻,望着刚运动回来,汗流浃背的张维安,一脸讪讪地笑。
“走、走、走,杵在这干嘛,还不去隔壁收拾。小姑娘家蓬头垢面,也不怕丑,动作快点,收拾好去餐厅吃早饭。”
“喳,遵命。”
看着欢快跑走的李夏,真是没心没肺,给点阳光就灿烂,跟初见时稳重的模样相差好远,这小丫头到底有多少个面具?她还记得自己本真面貌吗?
只有生活不幸的人,才会被残酷的生活教会,如何象变色龙一样适应环境以求适者生存。
这小丫头,李强在时,也是父母娇宠的小公主。李强去世,围在她母女俩身边的恶人,先被法律清走了一批,后又有养父护着。她应该没有受过多少打击呀,这时时带着面具生活的习惯是怎么养成的?难道是天性如此?
张维安想到他最近拿到手的那些小孩服饰,难道遗传基因真这么神奇,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
有小丫头在,时间过得很快。在她各种花式吹捧中,心情愉快地吃完早餐,处理完日常工作的张维安,轻啜着李夏泡的六安瓜片,悠闲地看着她面部表情地变化。
说还是不说,好纠结啊。
张维安看在眼里,却不打算开口。这个小骗子,脸上那么多丰富表情,欲说还休的,就是想引他上当。不理她,看她还怎么作。
他安心地品着茶,没想到这小丫头的茶也沏得不错。水温、沏泡时间、茶具都掌握得非常好,是真有功底在。以前的线报上还说,她还在跟人学唱京剧。学习成绩好,练散打学京剧,还会泡茶做饭,这么精力充沛的小丫头还是活蹦乱跳地活着好,旁人看着她生机勃勃地折腾,也会觉得活着有劲。
“哥,我只跟妈妈说去同学家过夜,等会我还不回去,我妈给我同学打电话就会穿帮了。”
“听说你有学京剧。”
“啊,是。”
李夏腹谤道:这都哪跟哪呀,您老什么意思就不能明说?
“那就随便唱一段,说不定我一高兴,就管了你们母女俩的闲事。”
一看这大佬终于松金口,李夏那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喝了口热茶润了润嗓,选了一首拿手曲目开唱。
“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此生只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痴,情也痴。道他君王情也痴。天生丽质难自弃,天生丽质难自弃。长恨一曲千古迷……”
嗓音空灵柔媚,吐字清晰,婉转动听,再加上纯正的梅式唱腔,感情丰富。听得人荡气回肠,心情舒畅。
一曲毕,自认今天发挥超常的李夏,眼巴巴地望着仍在闭目回味的张维安,希望他能言而有信。
好久张维安才张开眼,把手中的茶杯递给李夏。李夏连忙给他换上热茶,等他轻啜几口,才听到他再次开腔。
“你父亲李强,你还有多少印象。”
李强,爸爸,两世加起来,都快四十年未见过了,李夏对他唯一地印象就是他劲特别大,每次见到她,就会把她高高抛起。真地,抛得好高啊!跟在空中飞一样。
妈妈常冬梅每次看见,都会白着脸喊:“小点劲,别抛那么高,危险。”
李夏每次都不干,总是大声喊:“爸爸,高点!爸爸,加油!”
李强就会开心地跟常冬梅说:“别怕,我有数。我女儿,胆子大,象我。”
李夏回忆起父女相处的情景,红着眼眶,嗡嗡地回答道:“我就记得我爸力气比常人大很多,人很好,很疼我和妈妈。别的,当时太小不记得了。”
“那你和你妈知道你爸不是那家人亲生的孩子后,你们就没有想找一找他的亲人。”
“公安说我爸是别人遗弃的孩子,是李金财和尤月桂在荒郊野外捡回来的婴儿。后来,他俩因为犯命案被执行了枪决,我们就没想着打听了。怎么,那两人对公安说谎啦?”
李夏听张维安这么问,立马想起她把那坏人小叔李栓柱遗忘了。他被抓时,因为所犯事不大,所以只判了六年,去年他应该就出来了,原来是这里出了纰漏。
前世,李夏有能力回去报仇时,却发现他那财狼爷爷、奶奶、小叔和贩卖她的人贩子早变成了一堆黄土。所以今生,她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报大仇。
如偿所愿后,她就把不愉快的过往全抛到九霄云外,一门心思想着勤劳致富,提升自我。完全忘记小叔李栓柱时间一到,就会出监狱。也忘了同村里其它被抓的人,出来后也完全可能找她们母女俩的麻烦。她真该死,忽视了这么多危险。
“他们俩说谎了,你父亲绝对不会是弃婴,谁家丢弃婴儿时,会连宝贝一块丢的。他俩一定是偷了一个出身不凡的孩子,怕祸及儿子,不敢声张。”
“什么,不是弃婴,是他们偷的?”
李夏正在懊恼自己考虑问题不周全,突然又听到一个重磅消息,一时不敢相信。
“我推测你父亲的去世也不是意外,你和你母亲这几年真是很幸运,没被别人清除。你们先是托了华国严打的福,后靠我养父的关照。要不是,就你们俩这样没有危机意识,早就与李强做伴去了。”
“你说什么?”
李夏被张维安丢出的一个又一个消息,炸蒙了。她不敢相信,这几年她自以为的平静幸福生活,原来真实情况却是在刀尖上起舞,一不小心就会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