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晨光透过雕花镂空的窗木,照射到床边。
慕容黎的长睫轻颤,而后缓缓掀开,蹙起如画的眉眼,纤细白皙的指尖揉上发疼的额角。
竟是醉了一场。
“你可算是醒了。”
突兀的声音响起,让慕容黎瞬间警惕翻起,可看到来人,便没了动作。
而松垮的寝衣随着主人的动作,半遮半掩的露出了精致的锁骨,颈脖处,还有着几许红痕。
许是因为醉酒的缘故,慕容黎的声音不似平常的清冷,而是低沉沙哑且带着丝丝的蛊惑。
“你来作甚?信中不是早已定好了吗?”
“乾元担心你,便让我来看看...”
佐奕其实早就来了,可执明一直守着,他也不好现身,直到刚刚执明出去,他才敢进来。
慕容黎闻言低笑,摇了摇头道
“我并无大碍,他倒是爱操心。”
闻着房里还未消散的酒香,再看着慕容黎那毫不知情的模样......
佐奕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勾起了唇角。
啧,趁人之危......小人啊。
不过他并不打算提醒慕容黎他身边有着一头狼,貌似还是饿了很久的狼。
“行了,他可就你一个朋友,不操心你操心谁,不过你这样还能叫无碍?就差断手断脚了,把自己弄成这样...可不像你啊。”
看着慕容黎如今的样子,佐奕还是有些感慨。
“年少谁不轻狂?我如今的处境总归也比当初郡主的体面。”
慕容黎勾唇反诛,他现在起码也算半个共主,怎么也比佐奕当初投降只为保命的强。
“......”
还是巧舌如簧,句句诛心。
“你看看这个...”
说着把另一份残卷递了出去。
慕容黎疑惑的打开,可越看脸色便越阴沉,随后低声道
“不必理会他...”
“什么?!难道不是该派人去把他给杀了?!那可是你的...”
佐奕完全不敢置信。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什么东西?
简直是拿命来胡闹!!
“佐奕!此事我另有安排,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收回的道理?”
“......”
佐奕沉默了一下道
“等把最后一份残卷找到,上面若是没有破解之法,你拦我也没用,我定要把他给杀了!”
慕容黎无奈,只好转移话题
“玉衡的事你调查的如何了?”
佐奕又何尝不知道慕容黎的心思,只是不忍点破罢了。
“还是没有进展,连那三次的刺杀都尚且不知是否出自一人之手。”
“不,是四次。”
慕容黎淡淡打断道。
“!!”
佐奕不可思议的抬头望向慕容黎还是略显苍白的脸色,良久才敢确定他真的没有在开玩笑。
若是如此,当年身中剧毒且目不能视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当初方夜与我遇到的是第一次,后面你也挡下了第二次,可我没有告诉你的是,当初我还派了一批人来以防万一,这是第三次。”
说起往事,慕容黎眼里的寒光尽显,墨筠阁的人被阻击,这也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而第四次,便是与我对手的那人,且武艺与我不相上下...”
慕容黎起身,无视佐奕的震惊。
“都说天下为局,人为棋,若不想成为棋子,便只能做那执棋人...”
“......”
佐奕就静静的听着,并不给予评价。
因为有些道理,你能悟出,却不一定能办到。
不是每个人都是慕容黎,有他那不凡的忍性与谋略,也承受不起那磨炼他的经历......
“多躁者必无沉毅之识,多畏者必无卓越之见,多欲者必无慷慨之节,多言者必无质实之心,多勇者必无文学之雅......佐奕你说,”
慕容黎顿了顿,而后便微勾唇角。
“对面同我弈棋之人......会是哪种?”
———
“陛下......你当真要如此吗?”
孙裴看着手里的医书再有些感慨。
他当初......是不是不该把慕容公子的情况告诉陛下?
“......孙医丞,若不如此,我又该如何留住他。”
“哎......可是陛下,你要知道,若是慕容公子不愿...这药用了也是无用,只会徒添仇恨。”
孙裴叹息着摇头,孽缘啊。
“阿离的心,很软的,他重情,特别是......瑶光的情。”
执明了解慕容黎,知道明日他就会离开,可也知道这药不会白用。
他现在只能逼他,逼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