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学不清楚官场上的这些道道,但是高铁牛做了这么多年的书记,总能有自己的办法。
只要高铁牛还在白花镇,白胜奇就不能一手遮天。
只要白胜奇不能独揽大权,那他刘志学就可以从中谋划一二。
至于怎么谋划,现在还得等高铁牛回来以后再说。
高铁牛一去三天,正月十八正午十二点多他从晋水城回来。
高铁牛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老王。
“老王,你还记得前几天送信的那个孩子什么样子吗?”
老王苦想一会,道:“那孩子好像十来岁,白白瘦瘦的,看起来应该是镇上一中的学生!”
高铁牛道:“学生?没留下名字?”
“没有,只是跑过来把那封信塞给我就跑了!”老王见高铁牛皱着眉,道:“高书记,是不是娃娃们淘气,瞎胡闹恶作剧啊!”
高铁牛道:“老王,要是你见了那个孩子,能不能认出来?”
“咋了?高书记,那娃娃惹事了?”
“没有,我就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他!”高铁牛想了想,又道:“没啥事,你扫你的地吧。”
“不去学校了?”
高铁牛没有回话,皱着眉头进屋里去了。
可是他坐立不安,心中惊涛骇浪。
“一个孩子?一个孩子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而我竟然没有得到一点风声!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给我报信呢!”
高铁牛心道:“可这个人会是谁呢!不行,我还是得把这个孩子找出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封信,上面的字迹略显幼稚,但是笔力遒劲,颇有风骨,“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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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学校不会开课,学生们领了书本,便能够放学回家。
刘志学心里有事,好不容易避开路小飞,从学校跑出来,一路跑到镇委。
他在门口转了一圈,确定高书记已经回来了,便走到书记办公室门口噔噔噔,敲了三下门。
高铁牛在里面盯着那封信正看呢,听见敲门声,便道:“进来!”
刘志学开门走了进去。
高铁牛见是个孩子,奇怪道:“你找谁?”
刘志学有些紧张,道:“我找高书记。”
“我就是高书记,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志学看见他手里的信,便道:“高书记,那封信就是我送的!”
高铁牛脸色一变,站了起来,道:“你送的?谁让你送的?”
他将刘志学拉进屋里,关上门,然后有些紧张地道:“孩子,是谁让你来的吗?”
刘志学道:“是我自己来的!”
“是你自己来的?”高铁牛脸上露出狐疑,“那这封信是谁让你写的?”
刘志学道:“也是我自己写的。”
“你自己写的?”高铁牛不信。
刘志学点头道:“是我写的。”
“高书记如果不信,我可以说出来里面写的内容!”
高铁牛皱眉,看着他不语。
他可不相信一个孩子的胡言乱语!
他坐到椅子上,道:“你是谁家的孩子!你给我送这个信要做什么!”
刘志学知道高铁牛心里的疑惑,便道:“高书记,我知道你心里不相信我,以为是什么人派我来的。但是信上写的东西你不是已经却城里确认过了么,难道你不信我,还不信自己吗?”
高铁牛僵硬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看了看窗户外面,老王正在不远处扫地。
“你叫什么?”
“我叫刘志学,是白花镇一中二年级的学生。”
刘志学看着高铁牛道:“高书记,我知道你的困扰。因为徐志强要把公司搬走,所以和他产生了矛盾,对不对?”
高铁牛紧紧盯着刘志学,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猫腻来。
但是,他最终只看到一脸青涩和天真。
可是这个孩子说的话却一点都不天真。
“徐志强的煤矿是你的业绩,所以,一旦公司搬到其他地方,对于你而言,就好比失去了光环,对于你的官路十分不利。”
高铁牛忽然笑道,“小娃娃,刘志学是吧?你说的话,是谁教给你的?这些事情可不是你一个孩子能够知道的!”
刘志学道:“高书记,你放心,我背后没有人。我给你写的信,真的是我自己写的,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先别管。总之里面的内容对你至关重要,否则你也不会看了信之后就去了晋水城,而且一下子就去了三天!”
高铁牛脸上再次露出震惊之色,语气冷道:“小娃娃,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不要跟我在这里玩捉迷藏!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高书记,没有人派我来。我也知道自己跟谁说话。不过,今天是跟我说话的是白花镇高书记,但是明天你就可能只是高铁牛了!”
高铁牛心里一跳。
他看着刘志学,手里不停地握着喝水的杯子。
刘志学站在那里,同样看着高铁牛。
他心里紧张的要死,可是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那他就不能胆怯。
“高书记,你再看我,也看不出什么来。不如咱俩好好谈谈。”
刘志学压低声音,尽量不让自己听起来像一个孩子。
他在高铁牛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静静的等着高铁牛说话。
片刻,又片刻。
高铁牛终于说话了。
“你得告诉我,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消息的?这些事情不是你一个孩子能够知道的!”
刘志学道:“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相信我一会儿走了以后高书记肯定会让人调查我的!”
“我是从白胜奇那里听来的!”
高铁牛脸色微变,“白胜奇?”
刘志学道:“我知道高书记跟白胜奇是死对头,我跟白胜奇也是死对头,所以,我才把从他那里听来的话,说给你听。”
“死对头?我和白镇长都是为了白花镇做事,什么死对头不死对头,小娃娃,你看电视看多了吧!”高铁牛否认。
让一个官员承认和同事是死对头,这种话当然不能宣之于口。
刘志学心知肚明,笑道:“高书记,以前是白荣荣,现在是白胜奇,难道高书记要一直被姓白的压着打吗?这次,他们已经要釜底抽薪了,再不反击,只怕再过几天,这白花镇就彻底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不管之前你背后有什么厉害人物,但这次恐怕真正想动你的,就是你背后的那个人!你如果再犹豫下去,只怕时不我待!”
高铁牛沉默不语。
刘志学又道,“高书记,你去了一趟晋水城,想必也知道了一些情况。但我猜你一定没有见到大人物,不然也不会这么眉头紧锁,好似惊弓之鸟!”
“徐志强本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你们的关系应该是最好的,但是现在你却因为徐志强的突然变化,即将成为上面的弃子,难道你就服气吗?”
“你不用怀疑,如果没有上面的授意,徐志强怎么能够那么轻易就拿到那块地?晋水城有多少眼睛盯着那里,想必不用我说;而且白荣荣先你一步进入晋水城官场,难道他不会为了白家筹谋,偏偏就让一个毫无根基,在白花镇只能靠着你的徐志强捷足先登?这些,难道还不能证明后面的大人物的心思吗?”
高铁牛沉声道:“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这些话我就当你没有说过,小娃娃,赶紧回家吧!”
刘志学道:“高书记,其实我的话,也是你的心里话。是不是?只不过你现在还不敢相信我一个小孩子说出这种话来,以为是天方夜谭!我可以走,你也可以当做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只不过,如果你什么都不做的话,只怕很快就会如白胜奇说的那样,你完了!”
说完,刘志学站了起来,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