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全友点点头,道:“这东西是从应丰街上的小路小卖店拿的。”
“不是小戴超市?”
“嗯。”
老郭皱眉,“就是说除了小戴超市以外,小路小卖店也能买到这种过期香肠?”
高全友道:“没错。所以,我在想会不会其中有什么隐情。”
老郭笑了一下,道:“小高啊,你有时间啊,还不如再去问问那具尸体的事情,干啥要为了这种已经定案的事情愁眉苦脸!好了,你去帮我问问晋水城那边,怎么这个法医还没有来?我都打电话催了两遍了!”
说着,将手里的香肠塞进塑料袋里,又道:“年轻人嘛,做点正经事比啥都强。”
高全友道:“难道你没有觉得这事情很有疑惑么?”
老郭笑道:“说你傻还真傻!这就是个普通的食物中毒案件,朱家三兄弟已经撤案,而且就连那个戴威不是已经承认了嘛,这都是铁证如山的事情,能有啥疑惑?小高啊,我知道你警校毕业,可不能学那个小宋不务正业,没个正行!去吧,我还得好好想想怎么调查那具尸体的事情呢!”
高全友还要说些什么,但是老郭明显不愿意再听了。
他只好提着袋子出来,想了想又去了一趟李所长办公室。
可是李军不在,一问,说是去晋水城了。
他只好又出来,看见刘志学还在门口等他,便道:“怎么还在这里?”
刘志学道:“怎么样?你跟他们说了吗?”
高全友叹了口气,道:“老郭说这案子已经定了,让我别插手。”
刘志学皱眉,“我也知道定了,可是还有没有弄清楚的事情啊!你难道没有给他看这个过期香肠吗?”
高全友为难道:“看了,可是这案子已经结案了。戴威的赔偿已经给了,朱家也撤案了。再查下去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有那么多疑点,你们也不管了?”刘志学生气道:“这可事关两条命,你们也太草率了吧!”
高全友没法反驳。因为刘志学说的很对。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愧疚!
他把袋子递给刘志学,道:“你也别查了,再查有什么用啊?”
刘志学看着他,道:“你可是警察,怎说出这种话!什么叫再查有什么用?难道戴威叔要被冤枉?难道老戴爷要白死?”
高全友不说话。
刘志学又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戴威叔如果真的卖过期时期食品,那为什么那么多东西里面偏偏就只有这几根香肠是过期的!而且就这么巧合,张翠花偏偏就把这些过期的香肠都买了!”
“哼!你不查,我查!”
刘志学生气地走了。
高全友叹了一口气,无来由的有些愧疚和脸红。
他看着刘志学瘦小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我在学校的时候也是这么热血的啊!这才工作了多久呢,怎么连个孩子都不如了?”
“刘志学,你等等!”
刘志学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他。
高全友走上前去,道:“行,我查。”
刘志学冷笑,道:“不是已经定案了么!你查有什么用!”
高全友伸手要摸他的头,刘志学躲开了。
“你这娃娃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娃娃!我二十几岁的人了,倒被你说的无地自容!行行行,是我错了!”
刘志学还是不理他,转身就走。
高全友跟在他后面,道:“我们先去朱家看看!”
两个人来到应丰街花园小区,大悲咒的声音还在响着。
小区里人来人往,灵棚周围放满了花圈。
刘志学道:“你是警察,你能不能把朱作仁抓起来问话?”
他想了想又道:“不行,你直接问,他肯定不会承认!”
“小志学啊,咱们这还只是怀疑。我倒是可以找他问问,可是你也说了,就算他心里有鬼,也不会承认啊!”
刘志学笑了一下,道:“嘿,你说得对!如果心里没鬼自然不怕!可如果心里有鬼,那可就必然会怕了!走走走,我们一会儿再来!”他拉住高全友走到小区外的小卖部坐了下来,高全友奇怪道:“你想做什么?”
刘志学神秘一笑,道:“有句话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今天就来一个鬼敲门!又叫敲山震虎!你看好了!”
高全友目露疑惑,不知道他所言何意,不一会儿天色暗了下来。
大悲咒的声音缥缈沉郁,灵棚里又开始哭泣。
刘志学打开一根黄皮面粉肠,然后咬了几口又吐掉,把剩下的半根藏在袖子里,走了出去。
高全友不解其意,站在小区门口看见刘志学挤在人群里走到了灵棚的后面。
灵棚都是临时用幕布搭建起来的,刘志学走到后面,果然看见结合处并没有封口,他悄悄爬了进去。
抬头就能看到漆黑的棺材。
棺材两边摆着花圈纸鹤以及金童玉女。
左边是三个儿媳妇以及其他一些女眷。
右边是朱作喜,朱作仁,和朱喜仁三兄弟。
女眷在哭,三兄弟显得有些百无聊赖,哭了好几天已经把伤心都磨掉了,而且本来也未必有多少伤心。
刘志学悄悄的看了他们一样,灵棚里灯光昏暗,没有人注意到棺材后面爬进来一个小孩。
他探着胳膊,他咬开的半截香肠放到了棺材盖上。
香肠是圆的,放上去了被他轻轻一推,就咕噜噜地滚动。
刘志学放好以后,便原地又钻了出来。
高全友在小区门口,看不清楚他到底干了什么,正要问他,忽听灵棚中一声惊叫!
然后就听见三兄弟你呼我喝的声音!似乎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再然后,就看见,朱作仁面色苍白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高全友奇道:“你做了什么!”
刘志学道:“我啊,就是替张翠花找了找那个不孝子!”
“不孝子?”
刘志学看着匆匆跑进楼里的朱作仁,道:“呶,没看见有人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么!你还在等什么!咱们就该趁着某些人惊魂未定,一鼓作气把他抓到派出所去!”
他推了高全友一下,高全友跑了过去。
朱作仁的表情确实是太奇怪了!
“难道是刚才那半截香肠把他吓到了?”
高全友上了二楼,噔噔噔敲响房门。
里面传来惊叫,“谁?”
“派出所的,朱作仁,我们有些事情想找你问一问,请你开门!”
里面安静了下来。
等了片刻,门开了。
朱作仁隔着防盗门看着高全友,道:“派出所的?你找我什么事?”
高全友用很严肃的语气,道:“有些事情需要向你问一问,请你开门跟我走一趟。”
朱作仁道:“我没空。”
高全友拿出警官证,道:“没空也得去。”
白花镇毕竟是个小镇,朱作仁毕竟是个普通人,高全友毕竟是个警察。
最后,朱作仁打开了门,然后道:“我还得给我妈办理丧事呢!”
高全友道:“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他带着朱作仁从楼上下来,他媳妇正好看见,问道:“你去干啥?”
朱作仁道:“我也不知道!”
高全友又说了一遍,这时朱作喜和朱喜仁他们都走了出来,道:“这是咋了?”
高全友只好又说了一遍,道:“有些事情需要朱作仁协助调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朱作喜道:“警察同志,这到底是个啥情况?”
高全友道:“得去了派出所才能知道。走吧!”他对朱作仁道。
一群人看着朱作仁跟高全友走了,朱喜仁面露冷笑。
派出所。
高全友把朱作仁领进审讯室。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因为朱作仁不了解情况,二来是这个时候派出所已经下班了。
否则,一般像这种情况,已经结案的案子,是不能把人关进审讯室的。
不过,白花镇太小了,谁会懂这些事情呢。
朱作仁坐在凳子上,搓了搓手,道:“警察同志,你到底要问啥?我还得回去守灵呢!”
高全友面色严肃,道:“朱作仁,我问你,你刚才跑什么?”
“什么跑什么?”朱作仁一脸疑惑。“我没跑啊!”
“你从灵棚里一脸惊恐的跑出来,你在害怕什么?”
“警察同志,我没有害怕啊,我就是累了,上去休息休息!”
高全友道:“那好,我问你,你妈张翠花出事的当时,你在哪里?”
朱作仁道:“我在,我在家里啊!”
“你在家里做什么?有谁可以证明?”高全友看着朱作仁的眼睛又问道:“是谁第一个发现张翠花中毒的?”
朱作仁笑了一下,“警察同志,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好,那我就说的明白些。现在我怀疑你跟张翠花中毒事件有关,请你配合调查!”
朱作仁惊道:“警察同志,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高全友冷笑道:“那我问你,你去小路小卖店做什么去了?”
朱作仁微微皱眉,又搓了搓手,道:
“没干什么,他家里有一只哈巴狗儿,我很喜欢,就过去看看。”
“是吗?朱作仁,除了看狗之外,没有做其他的吗?”
“警察同志,我还能干什么啊!你问的我都是些什么问题,我都不明白你说什么,我要回去了,我还要守灵呢!”
说着,朱作仁就站了起来。
这时,刘志学从推门进来,说道:“警察同志,外面有个叫朱喜仁的说是他要报案!”
高全友疑惑地看了刘志学一眼,道:“朱喜仁?他要报什么案?”
高全友看了一眼朱作仁,见他脸上也是一脸疑惑。
“我也不知道!他就在外面!好像是说什么房子!”
朱作仁闻言,脸色一变。
高全友道:“你把他喊进来吧!”
刘志学出去了。
不一会儿,朱喜仁从门口走了进来,没有看他二哥,只是跟高全友笑笑,道:“警察同志,我要报案!”
“报什么案?”
“我要报案,朱作仁偷了我妈的房产证!我要告他!”他指着朱作仁说道。
高全友也没有想到这一个突如其来的情况。
只听朱喜仁道:“我二哥,朱作仁,偷了我妈的房产证!所以我要报案!”
“你放屁!老三,你不要胡说八道!”朱作仁跳了起来,一下子冲到朱喜仁面前,怒道:“我什么时候偷了房产证了!”
朱喜仁冷笑道:“二哥!你还不承认?如果不是你,那咱妈的房产证哪里去了?就是你偷的!这几天家里乱糟糟,就只有你跟二嫂总是往屋里跑,不是你还能是谁!”
朱作仁骂道:“我往屋里跑就是我了?我还说是你呢!老三,别以为你的心思我不知道!你以前趁着妈糊涂,没少跟老太太要房产证吧!你还想血口喷人!”
“我是跟妈说了,那又怎么样!但是现在房产证不见了,肯定就是你拿的!你早就眼红我,所以你就偷了!”
俩兄弟欲越说越激动,高全友喝道:“你们别吵了!”
可是两兄弟根本不听他的,似乎都生出了怒火。
朱喜仁又骂道:“老二!你那个样子整天阴阳怪气!看起来是闷葫芦一个,其实他妈的蔫坏!你还敢说不是你!那好,我去你家里找,你敢不敢?”
朱作仁也骂道:“老二!反了你了!我是你二哥!我揍你丫的!”
说着一拳就砸在了朱喜仁的脸上!
朱喜仁被打,顿时眼冒金星!顿时扑上来与朱作仁扭打在一起!
“老二,不要以为你比我大几天就拿身份来压我!我早就看不惯你了!”
“揍死你!臭小子!连你二哥都敢打!还敢污蔑我!反了你了!”
两人越打越激动,高全友根本拉不住,刘志学把他拉住,道:“让他们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