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个穷山沟里的农户,突然间富裕了起来,也是无法改变出身的,总是带着一股土味。芜青家的日子是吃穿不愁了,可是生活的内容还是一日三餐,鸡鸭鹅狗的张罗着,如今的苍永长可就成了朋友里的香饽饽,东家请的,西家邀,几乎每月在家吃饭的时候不多,而且即便在家,也会有兄弟和朋友上门吃酒,而且借钱的朋友也不少,短短的一年时间,苍永长收获的欠条也不下十张,老爹知道这些相对自己的家底,就是小事一件,而能够得到这没多人的逢迎奉承,也乐在其中,很有点志得意满。不过娘觉得日子似乎过得不如以前舒心了,爹经常在朋友到家的时候,嫌弃娘做的饭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不是糊了就是火候不到,各种挑剔。芜青是成年的灵魂,基本上是不会惹娘生气的,可是还是经常被她各种数落,爽儿倒是好说,在学堂里基本上休沐的日子少,在家的日子不多,而回家来的日子张静兰也是尽量的将母爱倾泻在他的身上,好吃好喝的,好言好语,芜青知道,这就是远和近的区别,两个人的观点总是不同的,芜青即便再懂事,可是处事方法的不同,还是会让张静兰不认同,张静兰总认为芜青是一个孩子,有些时候还是不放心的,做事情还是应该跟她说一下,这样才能让人放心,可是这样的束缚是芜青现如今的修炼所不能容忍的,自由的无为的生活态度让芜青和这个家又产生了冲突,芜青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当初自己在家里都是要说了算的,总是要求家里的丈夫和女儿都要听自己的,并且坚定的认为自己都是为了他们好,如今看着张静兰对自己的束缚,她觉得这就是给自己一个考验的机会,自己如何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和自己的娘发生冲突,而且还不影响自己的心境呢?时间在芜青的思考中又缓缓滑过,芜青15岁了,七月初七是芜青的生辰,这一年对俗世的芜青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一年,这一年,芜青及笄,也就是说芜青长大了,可以嫁人了。村里的人家对这种日子虽然也重视,但是并不是很繁琐,也就是在村里请一顿,让大家知道自家有姑娘成年,可以婚配了。苍永长为了让姑娘能找到一个好婆家,很是在朋友圈里下了不少请帖,让大家都来家喝酒。
在七月初六这天下午,苍永长被人送回家,原因是在和朋友喝酒的时候突然晕倒,荷包中的银子都掏出来给了酒馆都不知道,那些朋友一见都吓坏了,所幸两刻钟后就醒了过来,也没有找郎中就雇了辆马车回了家。张静兰听到了前因后果,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落,跟苍永长一起喝酒的几个人见了就讪讪的告辞回了家。芜青看着苍永长潮红的脸色,就借着照顾的档口扶了扶脉,没有太大的问题,根据前世的医学知识,芜青知道这是一种短暂的脑缺血发作症状,目前来说还是没有大问题的,不过如果以后发作频繁,那么就危险了,如水边,茅厕等等地方发作那就糟糕了,所以以后爹是不能再喝酒了。可是这话可怎么说呢?自己学医这事还是没有办法说出去的,因为无论如何都无法杜撰出来一个名医老师啊。看来还是得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杜绝这件事。虽然芜青讲究顺其自然,但是她却无法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出事。
第二天,芜青及笄日,一大早就宾客盈门,芜青穿上娘给自己做的新衣服,早早的就收拾妥当,坐在屋里等着仪式开始。其实所谓的仪式也不过就是见见宾客打个招呼而已。张静兰的心里倒是酸甜苦辣都有,女儿大了,在身边也没有几年了,可是又有点欢喜,毕竟自己的女儿出落的不错,以后免不了一家女百家求,到时候一定给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好女婿。当然这个好女婿的标准就每个人都不同了。家里的宾客不少,村子里的人几乎每家都来了人呢,镇子里白大叔和杜大叔也都带着家人来了,不过平时父亲的酒友和借钱的人就没有几个人来了。大约也是昨日了的事情不好意思吧。苍永长今天很高兴,大哥二哥还有出嫁的姐姐和妹妹们都回了家,各家都过的不错,如今自己的日子也很富裕,在兄弟姐们中都是头一份,很是面上有光,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所以很是兴奋的招呼着人吃酒,当人人都吃饱喝足纷纷退场,家里也是一片狼藉,幸亏有人帮忙,不然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大伯和二伯家里带了些剩菜都回去了,几个姑姑家里远就都留下来住一宿,如今家里宽敞,也有地方安置。苍永长已经喝多了,摇摇晃晃的去了茅厕,结果半天没回来,几个姑姑本来还等着和他唠叨一会,可是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影,就觉得不好,赶紧去茅厕看看,结果家里立即就鸡飞狗跳起来,原来苍永长昨天酒后晕倒,今天又晕倒了,而且很不幸是在茅厕,苍永长一身臭的被扶了回来,一条腿上都是粪便,人却是人事不知,娘嗷的一嗓子大声哭叫起来,四姑比较厉害,立即呵斥了娘,这不是哭的时候,让娘赶紧把父亲的脏衣服换下来,把人抬床上,赶紧请郎中。结果还没等人去请呢,苍永长在众人的吵杂声中醒了过来。大家一看他醒了,就赶紧上去七嘴八舌的问他怎么回事,可是他对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娘被他吓得看见人醒了就冲到床边,对着苍永长就一顿捶,一边捶一边哭喊:“你要是有个好歹,让我们娘三个怎么活啊,昨天就是喝了酒晕倒,连银子都送了人,今天又差点掉进粪坑淹死,你以后可不能再喝酒了。”苍永长头痛欲裂,本来就醉酒不适,现在张静兰又一通哭号,让他很不耐烦,所以就大喊一声“好了,别嚎了,让我睡会。”张静兰被吼的一愣,不过也回过神来,这个时候再跟他计较这个确实不是时候,于是大家都安慰了两句也就各自回房了。一夜无话,第二天,大姑带头,连着几个姑姑都给父亲数落了一顿,父亲也是明白自己的问题了,所以态度也比较好的保证以后不再喝酒了。及笄这天因为苍永长的意外而匆匆落幕,大家的心里其实都是有点担心的,尤其是张静兰,本来心里的恐惧让她想找到一个出口,可是苍永长的身体状况又不得不让她忍耐,于是第三天,芜青就撞到了枪口上。本来芜青是不太合群的,原本就不是小孩子,所以和村里人都不是很熟络,可是因为及笄这天大家都来观礼,所以转过天就有几个女孩子相约到芜青家里来串门,其实也是因为芜青家里富裕,这些人因为看到芜青的房间布置淡雅舒适,所以就再次来家里玩,其实也是为了亲近。于是芜青就将家里及笄那天剩下的大苹果拿出来给大家每人分了一个,篮子里的苹果也就没剩几个了。等到傍晚张静兰回家看到苹果只剩下几个,就立即爆发了,当知道是芜青分给小伙伴了,张静兰就立即拿起笤帚就是一顿抽,以芜青的修为,一个凡人如何能够打的痛她,但是还不能让张静兰看出来,所以就喊了几声就跑了出去。后来芜青才知道这是娘专门给爹留着吃的,虽然家里是有了钱,但是苹果还是很不常见的,潜意识里,娘还是认为这是金贵物,哪能随便分给别人吃。芜青为了让张静兰冷静一会,所以跑出去之后在老苍山上溜达了一圈,也算是给张静兰一个冷静的时间,可是没想到,她在大苍山上看到了一些平常经常用到的一些普通草药,想着自己以后行医总是会用到的就顺便采了一些,结果没注意时间,等到回过神来发现,天边已经只剩下一丝光线,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暗道一声,坏了,赶紧将自己收拾一下,开始顺着下山的路快步回家,结果,刚走到山脚,就看见山下一阵呼喊,而且还有火把照明,苦笑了一下,逃避是解决不了的,只能硬着头皮喊了一嗓子,就快步向家里走去,半路上看到大堂哥和二堂哥已及大堂姐都是打着火把,着急的不得了,后面还跟着同村的一些半大小子,于是芜青出名了。当张静兰看到闺女的那一刻,抱着芜青大哭起来,随后就开始又大骂起来,“你怎么就那么大气性,啊,做错事了娘打了你,可是你也不能一声不响就跑了,啊知道不知道家里多担心啊,连累这么多人跟着受累受惊的,啊,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啊”又举起拳头照着芜青的后背一顿猛捶,芜青都无奈着受着,没法吱声啊,这脸丢的,唉,自己以后做事可得想好了,这样的乌龙可实在是不能再有了。一阵风波就这样过去了,芜青事后也知道了娘发脾气的因由,不过在芜青看来,无论如何打孩子都是不对的,何况芜青已经及笄,在这个年代,都是可以成家的大闺女了怎么可以举手就打呢,可是这是强求不了的,在这个年代,孩子就好像是父母的私有财产,可以予取予求,甚至父母打死儿女都不犯法,更何况在一个农村女人那里挨一顿打骂呢,这简直就不是事,芜青表示很淡定。不过经过这一次乌龙出走事件,一直到芜青离开家,张静兰和苍永长夫妇都没有再对芜青打骂,也不知道是不是后怕并吸取教训了。
两个月后,芜青大姑家的大表哥王世全娶媳妇办婚宴,苍永长夫妇带着芜青和爽儿去大姑家赶礼。芜青不愿意在嘈杂的环境里呆着,而且也不知道和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唠些什么,总感觉很是冷场,于是就走出大姑家的院子,站在一棵大槐树下数蚂蚁发呆。芜青的穿着倒不是很出众,只是普通的白底红花细棉布长褂,下面是一条蓝色的灯笼腿长裤,穿着一双同色绣花布鞋,身量修长,沉静的象一株幽兰,静静的在树下绽放,芜青百无聊赖的情况下突然回神,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少年正痴痴地看着她,发现她回头,脸上一红,连忙跑走。芜青不以为意,转身进了院子,看时间也该差不多回家了,不然到家天就该黑透了。
回到家后没几天,芜青家里就来了一个胖大婶,圆白的大脸盘,笑起来眼睛都找不到了,这个女人正是张静兰娘家的表嫂,姓候,专门给人做媒的,要说起来,这个媒人还不错,很少藏着掖着坑蒙拐骗,更别说还有一层亲戚的关系。来了之后就对张静兰说莲花村里有一家相中了芜青。张静兰就问是哪家的,侯氏就说这家你也认识,就是咱村里张三爷家里二哥家的小子,叫张运成,如今是个秀才,学问不错,不过因为张二哥早去了,家里的境况不是很好,不过在村里也有5亩地,供着运成读书日子过得比较紧吧,不过这个孩子有功名,家里的地免税,要是以后进学再上一步那就可以做官了,我想来想去这也是一门不错的婚事,怎么样,你考虑一下?张静兰有些心动,自家以前的日子也只有两亩地,也就是这两年才好起来,而且对方还是个秀才,怎么说配芜青都是满可以的,但是当家的不在家,儿女的婚事还是应该谨慎一些,最好是再另外打听一下。于是让侯氏回去等信,等晚饭后,她跟爹把今天媒人上门的事给说了一遍,并且问苍永长的意思是怎样的。苍永长又细问了男方的情况,觉得也是不错的,于是过了几日就给侯氏回了信,男方到家里来看看,互相都很满意,就这样芜青就被通知,已经定了婆家,而男方来家的那天芜青发现那个少年就是那天看她的那个人。婚姻对芜青来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这一世她决定走上修仙一条路就注定了无法与凡人交结,所以,她比较烦恼,媒人什么的确实很恼人,芜青华丽丽的迁怒了,其实跟媒人有什么关系?即便是没有这个媒人,家里还能留自己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