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相处,付小柏与老院长成了至交。老院长特别喜欢这孩子,既聪明过人,又知书达理,最重要的还是孩子的董事,让老院长像亲孙子一样疼爱着他。
老院长叫毕华,人们亲近地叫“毕老”,曾是解放军医院的医生,现退休回到了家乡。毕老年幼丧母,父亲在他10岁时因积劳成疾,撒手人寰,他成了一名孤儿。
在哪个年代,生活是极其困难的,生计已经剥夺了情谊的权利,自私充斥着挨饿落后的社会。回眸往事,特定的环境,每个词语总会赋予那个年代特定的理解,自私从某种意义来说不应该贬义的,更是褒义的。因为不自私的人,会随时失去生命。
亲爱的毕家人没有忘记祖训,怎么会让孤单的生命飘零于世而不管不问呢?乡亲们做不到啊,就这样,毕华老先生成了毕家村人的孩子,吃百家饭长大成人。
时间流逝,将岁月的记忆一页页撕去,青春年华之后,总会回到最初的那片土地。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乡愁吧,就像一根扯不断的线,那头是你,这头是故乡。功成名就的毕老,也是乡愁里的游子,最终回到了养育他长大,给予他生命的毕家村。
毕老的回来,当时震惊了黄原荒原地委,黄远地高官亲自来看望他,也多次请求毕老回黄原工作,但毕老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和毕老回来的,还有他的老伴,叫温暖。名如其人,一位特别慈祥的老人,45左右,高高的身材,不胖不瘦;瓜子脸,大眼睛,柳叶眉;光亮的头发,似卷非卷地搭在肩上;身着淡绿色妮子大衣,配着花色的围巾,自然而不失气质。
时间以至中午,天气依然是冷的要命,薄薄的云层穿上了灰色的外衣,阴森森的狞视着大地,一场大雪将要来临。
当下,天气虽不尽人意,可有些地方像春天一样温暖。毕老的宿舍里,两代人的棋艺较量还未结束,连输几盘的毕老,像小孩子似的不可理喻,倔强的性格冲破了年龄的界限,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纯真的年代,那股从不服输的冲劲像沸腾的血液在每个细胞里滋生蔓延,血管在强力的撞击下有规律的跳动着,特别是脑袋里的细胞,已经欢呼雀跃了。谁快来救救他们吧!
隔壁的付凡气的直跺脚,嘴里叽叽歪歪地说着什么,看他那神情,也能猜出点什么来。大概是生小柏的气呢,怪孩子不懂事,不会察言观色。他想看看孩子的想法在脑袋里叽里咕噜地打转,不是担心孩子,而是生孩子的气了,他想阻止孩子的冒犯与无礼,他推门走了出去。
屋外的寒气迎面扑来,打在付凡的脸上,有点瑟瑟发抖。院子里的积雪厚厚地铺在地上,也无人问津,只有对着大门的那片区域里,留下了一些零散的脚印,踩出了一条狭长的小路,供人们进进出出。
付凡欲不罢休地纠结着心里的想法,矛盾与主张不定是他最大的缺点,也是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无法出人头地的要命磕绊。如果,它能够走出去看看,或许已是这个世界里有点出息的人了。不过,人们总不能把历史遗留的产物强加于人,也不能就此随便去评价一个人的思想,是开放的还是落后的。
“你好同志,你是来找毕华的?”说话的正是毕老的爱人,温暖。
这个问题可把付凡难住了,也从来没人这样称呼过他,受宠若惊的他有点难为情了,表情的变化就像一束淡淡的光亮,随着风儿的起伏缥缈不定,而且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慢慢地动弹了几下,颇有几分灵魂出窍的样子。他的眼神更是出卖了自己的想法,他极力地去掩饰着,这个尴尬的很没面子的对话。怎么办了?是像小孩一样逃之夭夭呢?还是堂而皇之的掩耳盗铃呢,更是理直气壮地没礼貌地乱说一起呢?他的脑袋里空荡荡的,存封在思想中的那些陈词滥调难以匹配这么美好的问答,他的记忆像闪电一样在时间的光阴里疾驰而过,但一无所获,黔驴技穷的他只能借力打力了。
“你好,没事”,付凡结结巴巴的回答。对于这次回答,他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敷衍了事的应付罢了,不要出丑是他的底线。可是,这样短暂的简单的思维,却是那个年代农民思想匮乏的缩影,也是历史标记下的时代印记。单就这次回答来说,尽管有点底气不足,但也是一种莫大的进步。
“叔叔您好,我叫毕晨”。
有了一次经历,付凡的情绪不再是紧张的,他的认识像小船一样,虽未曾经历过大海里的惊涛骇浪,可也曾有过河道里的飘摇不定,镇定的表情在他那沧桑的脸颊上闪烁,犹如一把刻刀,将他额头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皱纹雕刻的有张有弛,有棱有角,不由得让人感叹,岁月的刀法竟如此的精湛与高超,把虚幻的生命用直白的表现手法呈现给人们,有些人看懂了其中的玄机,乐于其中功成名就;有些人则观而不知其义,忙于其中碌碌无为;还有些人更是不懂则懂,得过且过一无所获。
付凡属于中间的那个角色,假如生活是一场戏的话,付凡就是这场戏里的主角,身形并茂,活灵活现。
付凡语无伦次的说到:“你好,我娃在屋里。”
回答完话题,他才注意到这位小姑娘,怎么形容她的容貌了,用可爱形容有些太简单了,加上漂亮这个词太片面了,反正她的容貌需要好多个形容词叠加起来才能给出正确的评价。年龄不大,约摸十七八的样子。身材高挑匀称;白皙的皮肤下是张鹅卵石般的脸,似方非方,似圆非圆,小巧玲珑;樱桃似的小嘴巴笑而不语,嘴角微微隆起的笑容甚是好看,让人过目不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一颗闪闪发光黑珍珠,在眼眶里打转,散发着坚定的目光,若是在眨巴几下眼睛,定会让人魂不守舍;身着浅红色棉衣和牛仔裤,与齐嘴的小短发搭配着,特别端庄精神。
“孩子怎么了,没什么危险吧?”温老微笑着问。
“高烧退了,现在好多了。”付凡边说边向后退了几步。
温老安慰到:“不要担心,孩子会好起来的。”
付凡的心理是伤感的,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理解活着的意义,走了半辈子的路也没有走出这片黄土地,大山之外有什么了?城市的样子又是什么呢?
他想象不出任何关于城市的记忆,他想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拼凑出城市的模样来。村委会书封面上的的高楼算不算呢?村子里来的吉普车算不算呢?大喇叭里劲爆的迪斯高是不是呢?城市不是单个的图片演示的独角戏,而是各种角和剧幕变幻而成地具有生活意义的生活戏剧。剧情中的角色和故事各不相同,将世间的悲欢离合与喜怒哀乐演绎地生动而悲壮。剧中的角色使出全身招数融入到剧情里,来体现自己的伟大形象和高超的艺术造诣,咿咿呀呀撕心裂肺地去博得世人的掌声,而大多数观看者只是看看罢了,掌声是言不由衷的,他们永远不会理解或者体会到剧情所表达的深层含义,只是随波逐流,看热闹的多,想事者寥寥无几。
付凡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有股涩涩的滋味无处言表,就像酒精与胃液相互厮杀似的痛苦万分。鲜活的对比在他的脑海里抹之不去,城市的样子就像一张裸露的美丽女人反反复复地在他眼前晃动,他的想法里除了生活之外,有了一种新的打算,但是还没有发展到下决心那一刻,他暂时要存放起来,时间不会太长的,因为严寒而漫长的冬天会慢慢离去,温暖而充满希望的春天不久会到来的。
这时的隔壁平静了许多,欢快的谈话声淹没了吵杂声,他们的对话是和谐的,说话的语气亲切不乏幽默,没有一点不愉快的痕迹。他们的问题是也一个陌生的孩子就这样被他们接纳了,没有因为符小柏是黄土高原农民家的孩子而嫌弃,这样的伟大精神只有文化素养极高的具有高尚品质的高干子弟才可以有的,他们所表现出的伟大与农村人的伟大是有区别的,农村人的伟大只是简单地以物质给予的数量来表现伟大的意义,这种伟大只能是暂时苍白无力的,没有一点折服他人意志的深刻影响,也可以叫做它为施舍。这种行为的存在会使人产生依赖感和不要脸的阿Q精神来,会安于现状地浪费掉大好年华和追求目标。付凡的记忆力满是这样的画面,这些画面像放电影似的在他的脑海里闪动着,像一群可恶的土匪掠夺走了他的思想,更可怕的是灵魂也被奴役了,没有灵魂的躯体可以和鬼魂相提并论了,轻飘飘地浮在空气里,在黑暗中漫无目标地寻找着栖身之地。
“叔叔,吃午饭了”毕姑娘说着走了进来。
付凡有点吃惊地回答:“这怎么能行啊,我都吃过了。”
毕晨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说到:“爷爷早就吩咐过了,中午医院有客人,让奶奶多做些饭菜。”
毕姑娘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左看右看,她在寻找桌子一类的东西,但是没有合适的地方,她只好把饭盒放在板床上,然后笑嘻嘻地说到:“叔叔,要不到我爷爷的房子去吃饭吧,那我就可以问一些我想知道的东西了,可以吗?”
毕晨两手捧在胸前,长长的眼睫毛整齐地排列着,两只大眼睛被嘴角的微笑挤兑地成椭圆形,偏着脑袋盯着付凡;乌黑的短发随着身子的扭动在嘴角处来回晃动,一副古灵精怪又稳重调皮的样子静静地等着付凡的回话。
付凡被突如其来的邀请不知所措,去还是不去呢?不去有失礼貌,去又不好意思麻烦人家。看着毕姑娘盛情满满的等待,让付凡决定上毕老房子吃饭。
“又要麻烦你们了,真不好意思。”付凡难为情地答道。
“那我们走吧,爷爷还在等我回话呢!”毕姑娘像一位刚完成特殊任务的士兵,兴奋地走出房间。付凡起身把破旧棉袄拍了又拍,收拾整齐之后便跟着毕晨向毕老的房子走去。
外面的世界是寒冷的,雪花又开始飘落,没有风的助威呐喊,雪花飘飘然慢悠悠地在空气里翻转着,一副极情愿回到人间的样子,好像这纯洁的外衣会被世间的埃尘玷污似的宁可飘来飘去也不愿落到大地上。空气里充满着雪的味道,就连身穿的衣服上也有雪花留下的痕迹,清爽冰冷里满是香甜的味道。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温老已在门外等候了。见到奶奶的毕晨炫耀了起来,好像大功告成般镇定的看着他们,似乎在等着某个人的夸奖。她一个打不步跨到付小柏的床前,弯着脖子,把大眼睛瞪着像两个大鹅蛋一样看着小柏,一双白乎乎的小手左右摇摆着,嘴里不停地喊着:“我赢了!我赢了!”。
付小柏没有回答,也许是害羞的原由吧,他只是笑而不语。
小柏18岁,身体高大而修长,瘦瘦的,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弯弯的眉毛下是一双大大的眼睛,他的眼睛总是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忧虑,这种表情是与身俱来,没有特意的假装觉得不自然而让人讨厌他,反而显得莫名而神秘又不失阳刚之气;嘴角边上的小酒窝是点睛之笔,将他的五官修饰的特别匀称。
毕奶奶已经装备好了饭菜,满满一桌子香喷喷的炒菜。粉条炖上嫩嫩的肉片子,加上红红的辣椒,再漂上几叶香菜,这便是农村最有名的白菜炖粉条,过年过节时才有的奢侈品;猪排切成二指宽的长条,加上颗粒饱满的花椒,再将白萝卜切成一寸厚的圆块,放在大火上慢炖数小时,这便是农村人常念到,但从未见过的炖排骨,这种昂贵的东西,在农村少之甚少,甚至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尝到炖排骨的味道;白面活上清油,加上姜黄粉,撒上一小撮葱花做点缀,这样做成的馍馍好看又好吃,咬一口,嘴里满是清油和葱花的味道;桌子中央,一个棕红色的瓶子里装着红红的东西,标签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字母,好像是英文之类的文字,但又不像,反正不是汉语拼音,应该是洋文,就外表上而言,这家伙与村里人喝的劣质白酒有着截然不同的地位与身份,至于这家伙是酒还是饮料,留给陌生人们的是无尽的遐想与猜测。
经历了苦难的人们,对于一瞬间的美好有着坚定的意志力,总能经得起任何负担不起又实现不了的美好事物的诱惑,出于礼貌的约束和世俗的偏见,千百年来“入乡随俗”思想随着年代的跟换也没有被岁月淹没,总会代代相处下去,也许会成为历史摸之不去,也可能许多年之后,会成为一种优良传统记载于世,发扬光大。
付凡坐在桌子旁,微笑地看着,好像缺了些什么似的,难以用特定的思想去判定他错综复杂的情绪,只是,礼貌与规矩枷锁住了行动的欲望,欲动而不敢动。
“拿筷子,都是自家人”毕老发话了。
“好的”付凡结结巴巴的回答。
付凡拿起筷子,想夹块排骨吃。但他的眼神和行动并没有保持相同的目标,他看到所有人都还没动筷子,于是,伸出去的筷子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大家一起来”温奶奶接着话茬,夹了块排骨放到两个孩子的碗里,又夹了一块更大的排骨给了付凡。
“快吃,排骨凉了就不好吃了”
“尝尝她的手艺,是不是有咱们大西北的味道”毕老笑着把排骨放到嘴里,又点着头说“不错错不错”。
此时的小柏,已经狼狈不堪了,嘴角处、手上,凡是排骨能接触的部位已经面目全非,整个人有点失控的感觉。再看看付凡的样子,扭扭捏捏地像个女人似的慢慢吞吞地吃着,他的表现与想法是不统一的,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他早就把所有的排骨连同骨头里面的骨髓都唆地干干净净了,甚至连骨头上的油水也不放过。
“咱们喝个?”毕老拿起瓶子问大家。
付凡听到了他的问话,只是没有回答,可能觉得这东西比白酒还要难喝吧,在他的记忆里,只要是跟“酒”沾边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村子里“酒疯子”丢人现眼的事来。二大爷喝醉酒,打老婆、拉屎撒尿丑态百出;张三喝醉酒钻到猪圈里睡觉;陈老五喝醉酒掉进粪坑里丢了性命。这样的画面太令人毛骨悚然了,介于上述种种令人难以接受的故事,付凡总是这样告诫自己,点酒不沾。
“喝就喝点呗,你来倒”温奶奶带着点北京调答道。
毕老慢吞吞地说:“好,一人一杯,不多给”。
“爷爷,这是什么酒?看样子怪高档的”毕晨好奇的问。
“酒不贵,情意重啊。”毕老笑着说。
温奶奶接到:“是老首长留的酒?”
毕老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然后给每个人斟满酒。
小柏和毕姑娘早就等不急了,拿起杯子一饮而尽。两人的表情却截然不同。毕晨喝完酒舔舔嘴皮子,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笑嘻嘻地说道:“好喝,比啤酒好喝多了”。
而小柏就有点尴尬了,皱着眉头,半抿着嘴,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二老看到此景,哈哈地笑个不停,而付凡的境遇更加难堪,端着酒杯装腔作势地附和着二老的样子笑而不语。
“来,我们干一杯”毕老邀请付凡。
“好,谢谢毕院长”付凡答道。
“哎,以后叫我毕老,我都认小柏干孙子了”毕老看着小柏说到。
“我该叫你什么呢?哥哥还是弟弟啊?干脆你叫我姐吧”毕晨骄傲地自言自语。
“你得叫哥,小柏比你大。”温奶奶轻轻点了下毕姑娘的脑门
“你得叫我哥”小柏像大人似的教训起毕晨。
“那以后你得保护我,我是你妹妹”毕晨调皮地说。
小柏抬头挺胸地说:“好的,男子汉说话算话”。
如此美好的气氛,加上二老的深情款待,让付凡感动不已。于是,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生活在黄土高原上的农民们,泪水已被生活的艰辛榨干殆尽,滋味荡然无存,是风霜吹走了还是烈日晒干了,很难有个准确的说法。当泪水顺着脸上粗皱的皮肤和松巴巴的肌肉构勒成的折痕里慢慢流到他们嘴里时,他们会像喝凉水一样吞到肚子里,不会有一丁点苦涩的味觉。
泪水在付凡的眼眶里打转,隐隐约约地泛着点点泪花,若不借着阳光的反射仔细看的话,很难发觉。这就是男人的泪水,暗藏了无尽的生活苦难和世间屈辱。
付凡放下酒杯,裹起长袖把眼泪和留在嘴角处的酒统统抹去,他不愿就此坏了规矩,也不想让别人发现男人的卑微,更不让别人用低下的眼光去审视他的尊严。
付凡微笑着说道:“好喝”。
他的话语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有点牵强人意地讨好。
“那再来一杯”毕老笑呵呵地说。
“一杯就好了,再一杯就醉了”付凡赶紧推脱到。
“不强人所难”毕老答道。
毕老边说边把那不知名的洋酒慢慢地装进盒子,然后起身将它放进泛黄的桌柜里,上了锁才又回到座位上。
此时,满桌子的饭菜只剩光光的空盘子凌乱地堆叠在一起,美好的时光也就因聚餐的结束随之而去,大家开始帮忙收拾桌子。毕姑娘把桌子上的碗筷递给温奶奶,由温奶奶负责把它们洗干净,再整齐地摆放到碗柜里;小柏将多余的小凳子放到靠墙的角落里,然后又拿起扫把准备扫地。不大会功夫,杂乱的屋子又回到了当初。只有毕老的书桌还是老样子,到处是堆方的书籍,已经没有再好的办法将它们规整。再加上毕老会随时看书的习惯,在整齐的书桌也过不了片刻的时间又会成乱七八糟的样子,既然是这样,温奶奶总是装作看不见,随他折腾去吧,只要不影响到她的生活,她总会欣然的接受这一切。
吃完饭后,付凡和小柏准备回到隔壁的房间住,毕竟小柏已经好多了,也就不能再过多地麻烦别人了。想到这里,付凡便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
毕老说“不急,小柏的好转只是短暂的,晚上还会发烧,这病不能急,得慢慢治,如果在反弹的话,就不好治了。”
听了比老的话,付凡心里有点慌了,心里的打算顿时没有了,麻烦在大也大不过孩子的生命,倔强的性格在直也拗不过命运的安排。此时此刻,除了愧疚之外,也无能无力了,就接受眼前的现实吧,虽然农村的朴实是高贵的,但有时也要将高贵放下面对,何况这是毕老的好心好意。
如此的挽留,盛情难却,付凡只好独自回到房间。他的心里满是难以言表的复杂心情,矛盾的思绪使他心情忐忑不安。刚才令他感动的一幕幕像情景剧一样反反复复出现在他的眼前,时快时慢飘忽不定。他想通过回忆的方式找到他想要的答案或者是一丝丝的线索也可以。是怜悯?是同情?还是亲情呢?,一串串问号就像一根根针尖,毫不客气地扎在他的神经上,比刀子刺进肉体的感觉还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