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冥一转身,“武爷爷,您怎么过来了?”
“怎么?这儿就你能过来?我就不能过来了?”武千作说,笑着,他看着舵主,仍旧笑道。
“咳,您说什么呢?我这个孩子刚刚落水了,为了救他,我的烟斗都扔在地上了呢。”舵主说着,伸手去拣扔在地上的烟斗,言语之间像是在搪塞什么。
这倒是被武千作看出来了,“哦哦,我方才见你跳下船去,准备过来帮你的,不过,你救这落水的孩童,衣裳却一点儿没有沾水,这真是天下奇观,我活了大半辈子,这样轻快洒脱的武功,真是不多见!”
武千作这样一说,朱冥看看舵主脸上红了,有一种被拆穿的感觉,却不答话。
“百折手,白先生,久违了,我乃天山绝武千作,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舵主明显慌张,可还是不愿意承认既定事实。
“好吧,既然白瑞如此低调,那我也就不多打扰了。”武千作说完就转身走了。
朱冥看那男孩,全身尽湿,要拉他去换衣服来着,舵主却拉住男孩悻悻的进他们自己的舱室里面了,理也不理朱冥。
朱冥也识趣,只好转身走了。
他回去的时候,正是吃饭时候,他见到一家人都坐在饭桌上,便慌忙落座。
“冥儿,我们明日到了蓬莱,你就要跟住我们,我们还有你爹爹可能照顾不到你,你母亲还有你婶子都可以照顾你的,你听她们的话,不要走远了,蓬莱岛上凶险的很,一打起来,可不是好玩儿的。你千万莫要往打斗的地方去……”朱应仁对朱冥说道,他这个当叔叔的,现在要比朱应红更加在意朱冥,这也令朱冥欣慰。
朱冥细细听着朱应仁的教诲。
“冥儿这孩子聪明,出不了什么岔子的,你就放心好了。”马素儿说道。
“他没怎么见过世面,还是要多照顾照顾。”朱应仁说。
“好啦好啦,别啰嗦了,我们岂能照顾不好他,你赶紧吃饭罢。”
“明日到了蓬莱,我们务必谨慎行事,说话做事,都要注意,场下莫要跟人起摩擦,有什么事情定要我商量。”朱天齐说道,他说着,环顾这一桌朱家的人。
“谨遵师命!”几个人齐声道。
“擂台上,不要轻易上去,只做旁观,看清武功路数,有把握了才可以上去切磋,此番我朱家前去,肯定会遇到不少挑衅者,大家切莫轻动。”朱应红说道。
大船从白天一直走,天很阴,慢慢的就到了夜晚了,船上的灯火也点燃了,宽阔的河面上也得到许多船上只,灯火点燃了,映在水上,很有一番景致,朱冥站在甲板上:
江天渔火点点星,
河生激浪夜夜潮。
一眼清风齐眉过,
无涯何处有知音?
他正吟诗,智通和尚亦站起来,望一眼河面,船顺水行舟,顺风而行,船帆在傍晚的时候就挂起来了,此时在甲板上的灯火映照下,只显出一个黑影,再往上,就是深邃的天空,天空很阴暗,只有几点星子而已。
“清风不为罪,知音在天涯。人在少年时,岂能久惆怅?”智通大师沉吟道。
近处的船只划过水面,水声响亮清脆,如银铃一般的声音。
“大师,您此去为何?”
“游山览水,再会一些故友,就如此简单。”智通和尚道。
“您武功高强,何不争个蓬莱岛岛主?以您的武功修为是可以的。”
“啊,不,老衲出家人,凡心已戒,不争那些虚名,旁人趋之若鹜的,是我应该竭力摒除的。”
“大师自有大师的境界,我是无法懂的。禅武合一,大德高僧,所见定是不一般的。”
“哪里!我倒是羡慕你,少年无忧,心善好施,难能可贵呀。身在江湖名门中,却丝毫不见你沾染江湖戾气,天真自在,也好呀。”
“哦?我不会武功,为人冷眼相看,也有烦忧呢?”
“所谓武或道,是生杀大事,是极邪之物,善人有武德,造福与人,恶人沾手,为害一方,你这年轻人,德行端正,待到有时,我再教你些就是了。”
“您上回教与我的那个可是叫罗汉掌?”
“《罗汉法》是我佛门中一门内功,我讲给你的是口诀,内力生成之后,你融汇贯通,出一掌,则是罗汉掌,你用拳法则就是罗汉拳,你聚气于腿上,则就是罗汉腿法……以此类推,便有无穷尽法。”
“哦哦,原来如此,这佛门功夫,确实高深莫测。”
“说难也难,简单也简单,以小见大,大智若愚而已。禅武,禅本身是道法,有举重若轻,一发千钧之功效……武呢?只是皮毛而已。”
朱冥正思考智通大师这一番话,觉得深奥的很,忽听得天上隐隐有雷,看河面上的船只上,已经有人出来,开始收拾甲板上露天的东西,“这是要下雨了。”
这船上的船夫们也开始动起来,他们把放在甲板上的一些货物用布遮盖起来。少顷,一个炸雷在天上响了,闪电如银蛇一般撕裂了天空。
朱冥此时觉得河水也变得稍微汹涌了,他便跟智通和尚回去了,他一进舱房,便看见武寒雪在他的书桌上坐着,她正执笔写字,见到朱冥进来,才放下笔。
“你回来了。”
“嗯嗯,要下雨了。”
“哦哦,我听见了,我们赶上雨季了。”
“兴许一会儿呀,雨就会下下来……”正说着,就听见窗子外面滴滴答答的,像鼓点一样,变得急促起来。
“斯人在彼岸,我欲乘舟往。”朱冥念起了写在纸上的几个字。
武寒雪听见下雨了,便把窗子关上了。舱房里面就只有一根蜡烛,“武妹,要不,我送你回去,或者跟莺莺搭个伴睡?”
“不行,我怕雷,从小就怕,落下毛病了。”
雷雨交加,船也变得颠簸起来,那个大舱房已经从甲板上往里面灌水了,外面有人声,“水……水……”
朱冥一开门,风急急的闯进了屋,蜡烛一下被吹灭了,朱冥赶忙把门关上,四下一片漆黑,“武妹……武妹……”他叫两声,武寒雪答应了,她重新点燃了蜡烛。
“风怎么这么大。”
“河上的风就是这样,一到雨季,大的要命。你还是不要出去了。”
“只好如此了,没想到这雷雨风来的这么快。”
船开始颠簸起来,朱冥只觉得上下起伏不定,他站不稳,只好,抱着武寒雪蹲在地上,靠着桌子,船身左右倾斜,他两人差些栽了,
“武妹,你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朱冥发觉武寒雪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这是害怕极了,他便安慰道。
武寒雪紧靠着朱冥。
蜡烛在剧烈的摇晃之中熄灭了,又是伸手不见五指了,船前头往上一翘,他两人便摔倒,散开了,只有两只手紧紧拉着,武寒雪因为害怕,大声叫朱冥,朱冥脑袋碰在了门上,只是手还没有松开,他顺着武寒雪的手往那边爬,终于凑到了武寒雪身边,接着一个浪打过来,他们又摔开了,而且,舱室此时已经进水了,地上湿漉漉的,滑的很,他两人都不放手,两手死死的扣在一起。
……
朱冥晕倒了一段时间,武寒雪也是浪起浪落之时,被摔的晕头转向,他们谁都不知道风浪是何时停歇的。
朱冥略有知觉之时,天还是暗的,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他去推半昏迷的武寒雪。
她也是迷糊的感觉,“朱哥哥,这是哪儿?是到了阴曹地府了么?”
“胡说什么,我们还在船上,我们去蓬莱。”
武寒雪终于有了意识,虽然此时已经没有了响雷,可她还是格外的紧张,拉着朱冥的手不肯放。
漫漫长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身上也湿透了,像是淋雨了似的。武寒雪冻得瑟瑟发抖,朱冥抱住她,这么长时间,定是被冷水激到了。
也不见个人来,朱冥也只能在那儿呆着,他也觉得冰冷,终于,门开了,母亲黄氏的声音传过来,朱冥连忙答应,心中道是有了希望了,他两人被扶着去黄氏的从舱房,黄氏给朱冥和武寒雪换上干衣服。
船也开始稳当了,黄英照看这两人,朱冥顿时极度疲倦,睡了起来。
醒过来的时候,是白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