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蓬莱之地,在元时属山东宁海州,古时有蓬莱仙岛,那是秦时始皇帝偏听术士的话,派人入渤海湾,中有三座仙山,这蓬莱便是那长生不老药所在去处,去蓬莱,以求仙药,后终无果。
后代江湖,大多以渤海湾中的一座方圆几十里的岛屿唤作蓬莱岛,此番江湖齐聚之地,亦就是那个地方了。
前朝,又有诗词加以叙述这蓬莱之地的纷争: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那是秦观的《满庭芳·山抹微云》。还有王令的昆仑之高有积雪,蓬莱之远常遗寒。远近诗词将那蓬莱之地描述的如梦似幻,可那诗词人却是没有几个到过蓬莱的,蓬莱那是,江湖凶险之地,江湖人士厮杀的地方,岂能是文人骚客能轻易涉足之地?
前文已讲,现如今的蓬莱岛岛主,唤作贺震威,有人也称蓬莱阁阁主,只因那蓬莱岛上高屋建瓴,远处看去,只能见高阁林立,遂有蓬莱阁之称。
此时,蓬莱岛上一些下人在忙碌着,为了迎接江湖朋友,最是不能失了蓬莱岛岛主的体面,单说那蓬莱岛岛主贺震威,父母早年已逝,其妻李氏死于十年前蓬莱大战之中,至今这段恩怨未能解开,他膝下只有一子,名作贺定邦,乃是取定国安邦之意,望其子能为国重用,以求万古留名,贺定邦并未能随其父母之初衷,自成年始,贺震威坐到了蓬莱岛岛主这把交椅的时候,他也就在蓬莱岛上帮其父打理事务,江湖上的一些事宜,也是他代他爹爹出面处理。
再有,贺定邦的外婆尚在人世,也即是贺震威的岳母大人,他这位岳母大人,不仅高寿,而且,江湖名号也是相当响亮,年轻之时,其貌姣好,武功又高,因其名唤作董毓姝,便有“毓姝夫人”之号,现在人至暮年,江湖人也唤其为“毓姝阿婆”,武功造诣丝毫没有落下,是如今江湖武林中少有的老前辈,女婿荣登蓬莱岛岛主,她也就在蓬莱岛上了,这十年间,未曾出去过。
“阿婆,您怎么来了?”贺定邦看见外婆往这边过来,他正在安排下人收拾庭院,花花草草的要打理,还有这内院也要布置一番,这地方房屋连着数十座,大多是高楼,这一片,观那气势,真恍如宫殿一般,这也是贺家在此苦心经营十载留下的。
“哎呀!今儿天气不差,我呀出来走一走,晒晒太阳,人老了,身子骨不太中用。”阿婆笑着对贺定邦说道,脸上眉宇间很是慈祥。
“您呀,一点儿也不老。”定邦如此说。
“哈哈,我外孙一向会说话,我呀,主要还是来看看安排的如何了,我就怕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办事不细致,过来看看。”定邦见阿婆如此说道,便佯装不满。“您要信我,我都已经这么大了。”
“好好好,阿婆何时不信你了?我就是来看看,你做的很好的,阿婆还是很满意的。呵呵。”她手里拿着一根精致的拐杖,叫紫金杖,她也不用拄在地上,只是拿在手上。
“来,阿婆,我帮你拿紫金杖。”定邦伸过手去。
“不……不用,这点儿玩意儿,我还是拿得起的,只是这东西,没什么用处,你爹他就是要我拿在身边,说不显老,还显仪态大方。”阿婆同定邦往前走,到得庭院中,阿婆对几处地方指点指点,下人们都一一照办。
阿婆跟定邦进了一座楼,扶级而上,上到三层,在阁楼之上,放眼望去,碧海滔滔,尽头海天一色,太阳射在海面上,金光缕缕,近处有几只蓬莱岛的船只在近海飘荡,海风时而吹来,不过天气暖。
“你看!碧海连天,金光灿灿,很久没见此般景象。”
“平日里,您也不上来,爹爹盖这些楼,我也知道,您不情愿的。”定邦说道,原来,贺震威讲排场,在岛上原有的基础上,大建了许多楼宇,耗费了许多钱财,这就令阿婆不情愿了,毓姝阿婆主张简单朴实,不喜奢华。
所以,当各楼宇建成了,阿婆对贺震威还是略有微词,不过,木已成舟,再怎么埋怨,也是没有用的了。
“晚间此处该是会涨潮的。”阿婆问定邦道。
“会的,您还没忘,当初我们来这岛上时候,就是在晚上,那天就是涨潮了。”
“是呀,是呀,我怎么会忘呢?那天呀,天又黑,浪又大,船还差些翻掉了,险的很。”阿婆指着那近海处的一道水湾。“我们就是从那里上来的。”
“是呀,我也还记得的,那时呀,我们一家人,我娘也还在……”说道此处,阿婆不禁黯然神伤,长长的叹一口气,“是……呀,那时你娘也还在,只可惜……后来……”道此处,又是长叹一口气。
“对了,阿婆,您前些日子要教我无相掌来着,到现在,您也没能教成我。”贺定邦见说到了伤心处,就转移了话题。
阿婆抬起手轻轻的在他头上一拍,“就知道学些武功,跟你爹爹一个样子。”
“沧海茫茫,人只不过其中一颗粟而已,你有再高的武功,或者再高的道法修为,到头来,也是枉然的……这些说了你也不懂,这天下之人,有几个能懂得呢?”阿婆脸上有一丝无奈。
贺定邦知道这阿婆是老了,满是沧桑,头上白发寥寥,心中似有多少话要讲,却又欲说还休。
不多时候,贺震威在楼下,问那些下人,得知他阿婆在楼上,便也过来,他站在楼下,扯着嗓子喊,“娘!那楼上风急的很,您赶忙下来,孩儿有话要说。”
这贺震威待那毓姝阿婆如亲娘,这些年,侍奉的十分周到,毓姝阿婆也将他视如己出,平日里,他们母子相称。
“好了!好了!我们下来了,你别叫了,这嗓门,硬是降不下来。”贺定邦扶着阿婆往下来。
“倒是怎么了?你就不能上去说?”阿婆对贺震威说。
“您看,我想呀,在那前面十二擂台之上,再建一座坛,最后的决战呀,我们就在武坛上进行。”贺震威对阿婆说道,虽然他晓得阿婆肯定是杜绝铺张浪费的,但是,他若是办任何事情,都是要跟毓姝讲的,贺震威在孝道方面,从未曾懈怠过。
“这个呀,你看着办就好了,反正我说不愿意也是没用的,任由你办好了,怎么开心你就怎么做!”
贺震威笑着,很满意,“此番,孩儿定能是技压群雄,为您把这蓬莱之地守住的。”
“诶?这话你还别说早了,在你之前,可没有人蝉联两届岛主,都身首异处,没甚么好结果!为娘的,只愿你能平安,至于什么武林霸主,你愿意争就去争。”
“这一回,我必将手刃仇人,给圆圆报仇(贺震威之妻)。”
毓姝听完,“我老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们去办好了。”毓姝阿婆顿首望着贺震威,还有贺定邦。
便拄着手杖走开了,那后面两个伺候丫鬟忙跟上去。
“定邦,设武坛的事情交由你去办,记住,一定要做的宏大有气势,不失了我蓬莱贺家的气势!”
“放心吧,爹爹,这事情,我竭力办好,您放心就是。”
“好,这些年,交给你办的事情,我都满意,也辛苦你了,等这回我蝉联岛主,就给你定一门亲事,你也该成亲了……”贺震威拍拍儿子肩膀。
第二天,贺定邦就安排人手,开始动土,在十二擂台上,建一座武坛,所谓的十二擂台,就是十二座擂台,这是上一届岛主就建了的,江湖人士众多,恩恩怨怨也多,单凭一座擂台,是周转不过来的,所以在蓬莱岛上,建了有十二座擂台。
这蓬莱大战还有二十余天的光景,此时,陆续的,就有一些客人到了,也是贺定邦将他们安顿在蓬莱岛上的。
贺震威,也是为蓬莱大战加紧准备着,他总是觉得,他的武艺还有提升余地,那套家传下来的无相掌法,拢共十乘,他才练到第八乘,还差了两乘,时候不多,他要加紧练了,他基本整日在房中,枯坐运气练功,只是,好似不通要领,迟迟也练不上来,这令他十分烦恼,前前后后换了数十种方法,仍旧没有到达第九乘。
日日夜夜的研究,这日夜间,他正在练功,烛火在他真气的浮动之下跃动,他只觉得风池、神庭两处穴位疼痛欲裂,百会、风府两处后背穴位在往前顶,足下太冲、昆仑两穴却是往下沉……
真气脉冲,在体内顶撞巨阙穴,连着冲撞几回,就头痛欲裂,便只好停住气,正此时,他房中的一扇木窗嘭的一声被冲撞开来,一抹亮色,如箭一般,登时,那贺震威未及反应过来,加上他在练功,此时若是出手,体内真气就乱了,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猝死。
贺震威将两手合住,气息缓缓沉下去,又升上来一股子气息,两眼闭上,待气息稳住,那“箭”刺将过来,正对着贺震威面门。
贺震威两眼一睁,双手捏了一掌,来人见他缓和过来,便折身回去,呼的一掌过去,那人横腿一脚过来,却是蹬着了那一掌,贺震威两手一按桌子,倏地底下的木桌椅瞬时间被击了个粉碎。
“罗汉脚!你是何人!”贺震威大喊一声。只此时,那人一剑过来,只逼贺震威。
他一掌过去,击在了剑上,哐当一声,那人被那一掌震出去一丈有余,贺震威凌空再接一掌过去,那人一见事情败露,又见屋外此时有人赶过来,便慌忙跳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