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冥见醉春楼的花魁遴选并没有因方才舞刀弄剑而终止,人也是从外面陆陆续续进来,二楼灯全部打开,光亮无比,在尖叫声和喧哗声中,门外涌进了许多人来,那些人着官服,带着刀就进来了,并且人头攒动。
“莫不是这醉春楼在外还有亲戚,或者还有分部之类的?”朱冥这样想,不过,看此情形,却不这么简单。
“济南路达鲁花赤,到!”此一语令满座皆惊,众人齐刷刷的往外看。
所谓达鲁花赤,乃是大元朝路的最高行政长官,朱冥这是知道了,只不过这也未必太假了,堂堂官老爷大张旗鼓来逛窑子,这怎么说也就说不过去了。
“这一回,待我回去,家人问起,便可说是随那达鲁花赤大人一起参加的,他们也没甚么好说的了。”朱冥自以为聪明,便也不着急回去,安下心来看着醉春楼的盛况。
“奶奶的,这官儿老爷真真是体察民情,明察秋毫,连这窑子也要来逛逛的。”旁边站的人轻声的说道。
“哈哈!达鲁花赤大人说到底也还是个男人嘛,他要不来,才不好呢!”一个瘦个子接着说下去。
此一番诙谐打诨,引得哄堂大笑。
单说那达鲁花赤大人,终是跟凡俗人不一般的,他一进来,朱冥就看清了他,是一个大胖子,模样似不是本地人,蒙古人吧,只见他露着肚皮,随着前面的人,径直的往楼上去了。
朱冥抬首一看,那上面,还有个看台,那是正对着这主场的,“从那上面看,该是比这地方要好!”朱冥心里这样想。
的确,那看台一个是正对着下面,再一个,是其高度,对下面一览无余,正是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那个胖子官老爷坐下了,四周围满了人,多是一些带刀侍卫,多么稀奇!“妈的!他倒是知道带着兵来逛窑子,古往今来,绝无仅有!”
那胖子达鲁花赤一招手,老鸨子便上前来,“哟!好勒!老爷命这花魁遴选开始,姑娘们!都赶忙出来!”
话闭,从二楼幔帐里面出来一个一个女子,朱冥站在侧面,那看着,就是鱼贯而出,那一个个烟花女子,无一不是浓妆艳抹,艳服加身,每一个都是到得那场中央,先亮一番身段姿态,而后或有才艺,尽可展示,或歌舞,或琵琶琴瑟……场上上来的这些个女子,自是有些姿色,台下众人高呼不止,朱冥却不以为意,他心里只想着那位救他的姑娘,他见得她进去的,也定是来夺这花魁的,他在台前,人家在幕后。
只要等到她出来才好。
那达鲁花赤大人坐在上上面看入了迷,他瞪大眼珠子,活像一只癞蛤蟆。
台下一阵躁动,朱冥看台上,她终于出现了,还是那副打扮,他看着,却还是赏心悦目的,就真只若初见一番,她腰上那把剑分外夺目。
“拿剑作甚!”那上面的大胖子说道。
“回大人,小女子要为大人舞剑取乐!”
达鲁花赤看这女子如此模样,甚是喜欢,喜不自胜,“好……好好,舞剑好,好好舞剑,舞好了大人我重赏!”
那红衣女子轻拔剑,单脚点地,轻飞起来,那细剑倏地出来,格外有力,身形曼妙,宛如鱼游池底,跳将起来,恍如白鹤张翅,回身处,哀婉如诗,轻掌击出,五指似玉,翻覆间,可召云雨。
美女子,直叫众人痴傻。
那达鲁花赤看得正入迷,眼里只见那红衣女子,几步轻飞过来,手里剑翻飞,何等美妙。
眼见还有一丈有余,女子红衣女子倏地长剑往前,单脚往那地上一点,便一跃而上,其迅速,有如鹰俯冲而去,那达鲁花赤一时间慌了神,长剑一摆,那官老爷面前的围栏被击的粉碎了。众人一见也是慌了神,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那女子大呼一声,那声音如鸟儿尖叫一般,必是使出了全力。
那剑刺过去,达鲁花赤这才醒悟过来,倒也不晚,动作及其迅疾,就一闪,那剑便刺中了那官老爷椅靠背上,刺中了木帮,顿时间,达鲁花赤猛地一跳,一腿蹬过去,此时那周围的带刀侍卫也举刀将那红衣女子围住。
官老爷一脚踹在红衣女子的腰上,犹如青燕被射于空中一样,顿时那长剑一弯,女子身子一番转,便是凌空而起,带刀护卫们纷纷举刀,刀尖朝上,等她下来,便会被砍个粉碎。
不想,那女子在上面转几转,长剑微微张开,一招天女散花下来,剑花如雨一般,登时把那围在达鲁花赤官老爷周围的侍卫打散开来,死的死,伤的伤。
一见到此,那达鲁花赤怒发冲冠一般,手一把抓住后面的刀,一把亮堂堂的弯刀顿时出鞘,红衣女子还未站定,那达鲁花赤单刀砍过来,刀锋迅疾生风,从那女子眼眉间划过。
“你是何人,哪门哪派的!”达鲁花赤吼道。
“贼人,何须多言!准备受死!”那剑再刺将过去,达鲁花赤也毫不留情,一记混仑刀法,斩了下去,刀剑相交,那弯刀之力甚重,震的红衣女子手疼痛,险些丢了手里剑。
那达鲁花赤手里弯刀异常凌厉,他飞身一跃,再一斩,差些打到女子,女子连连后退,明显心有余悸,或是内力耗尽,无法施以其他招数了。
“好厉害的女子……”
“好刀法……”
下面有好看热闹之人,就看着他们打斗不止,只当是戏台子一般,却是朱冥看那红衣女子占了下风,又见那达鲁花赤力大无比,又擅用弯刀,不禁担心起来。
眼看着红衣女子要从那高台上摔将下来了,朱冥一个劲儿往前凑,仿佛人家若是掉了下来,他也能接住一般。
千钧一发之时,见有人上了去,一看,那便是这醉春楼的老鸨子,只不过,她现在姿态不谄媚,而是面露凶光,手提一把长剑,那把剑要比红衣女子所使的宽厚,老鸨子几步登了上去。
红衣女子一个踉跄,就要落下来,老鸨子按住手里剑,疾步穿过去,一把便扶住了那女子。
此时,这一刹那,站在底下的朱冥也长松一口气。
达鲁花赤只见又来一帮手,便呼啦啦弯刀拦腰切,那剑一横挡,挡住了那弯刀,老鸨子虽然有些年纪,可是其功力绝对不容小视,她顺手把红衣女子推开,直击达鲁花赤。
两人打起来,却是难分伯仲。
红衣女子虚弱了,朱冥这时,快速几步上得楼去,跑到红衣女子身旁。
“姐姐,趁那人分心,跟我走罢!”朱冥就要拉住她的手。
不想被那红衣女子一下甩开,还差些给了朱冥一巴掌,“不要碰我!”
朱冥惊愕了,“好……好不碰,我不碰就是了。”他一看这女子腰上已有一道伤痕。
“你不方便,我背你也行。”
“不要你管!”
那老鸨子正和达鲁花赤打斗,抽的一空,看那红衣女子在墙角,“你走……”
红衣女子看那老鸨子打斗,自己帮不上忙,急的直往外流泪。
“姑娘莫急,你先跟我走,她武艺高强,自会脱身的!”红衣女子听了,这才让朱冥扶着下楼,要往外走。
他两人下得楼,从旁边,指望避开众人,往外走,此时,还未到门前,就听到楼台上一声呼叫,那声音似是秋天寒鸦声音一般。
他两人一回头,见那老鸨子嘴中喷血,从看台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了。
再一看,看台之上有两个人,只见,单程风同达鲁花赤站在高台上。
“妈妈!”红衣女子失声叫出。
这一叫,被那楼上人见到了,便吩咐人来追。
“拿住他们!”
朱冥一见情势不妙,便扶着红衣女子往外跑,那女子倔强的很,张平令拿着刀过来了,“公子爷!快走罢,我能挡住一阵。”
红衣女子也看到情势危急,再加上有伤在身,也只好跟朱冥往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