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手的人多,事情做起来快了许多,不一会,凉棚搭起来,家家煮粥,赠予流民。还有人拿出衣服,给有些凌晨被惊醒了,一路逃难,衣不蔽体的人。
附近刚好有医馆的大夫,带着徒弟帮忙给伤者包扎。殷明月问一个个给人清理伤口,上药。那位老大夫见明月所用之药,撒在伤口之上,流血便止,伤者疼痛立减。老大夫赞叹道:“公子所用之药竟然有如此奇效。”
殷明月抬头看了一眼,拿来一个罐子,把瓶子里金疮药分了些出来给他:“就这么多,给伤势重的人用吧。”
老大夫把药端在手上仔细看看,又闻闻道:“果然是灵药,不知何人所传?”
殷明月漫不经心的说:“我自己配的,你要觉得好用,等会给你写个方子。”
老大夫激动的说:“二公子的秘方如此轻易授人,不留半点私心,真让老夫惭愧。”
殷明月笑道:“你有什么好惭愧的,你是靠这个吃饭,我又不是。这种方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给你了,你自己也不一定愿意配,药材名贵,效果也比平常的药强不了太多,多是江湖人用的。”
老大夫摇摇头道:“二公子,我不是说的此事。我说近日坊间互传公子的谣言,唉,老夫糊涂,竟然也将信将疑,还说与他人听。老夫真是该死。”
殷明月一点也不在意,拍了拍老大夫道:“您老也不用自责,茶饭闲谈而已,我理解。若世上都是聪明人,又何来谣言一说呢。”说着心中想起慧远大师,心中一整难过,站起来又去看其他人。
这时街口跑来一个女子,手中抱着孩子边跑边喊:“救救我孩子,医馆在哪里,救救我孩子!”
殷明月把她拦下,要看孩子,那女子赶紧把孩子抱给他看:“大夫,快救救我孩子。”不停的哭着。
殷明月仔细看着,只见孩子三四个月大,口鼻出血,身上几处青紫。一摸后脑,发现有瘀肿。再按心门,然后把襁褓盖好道:“大嫂,不要太难过了,孩子救不得了。”
那女子像疯了一样:“你胡说,我不信,我孩子死不了,你这么年轻,你不是大夫。”又向周围哭喊:“哪有大夫,快来救救我孩子。”说着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已是奔跑过度脱了力了。哪位老大夫也走过来,要看孩子,那女子嘶哑着说:“大夫,大夫,快救救他。”老大夫比明月看的要简单,只是瞄了一眼,一摸心门,便知脏腑都已受损,回天法术。转身推后,不忍再看。那女子才真的觉得没有希望了,一下子抱着孩子坐倒在地。
这时殷明阳刚提着一个药箱过来,“让我看看。”那女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竟挣扎着又坐了起来,一脸泪水,期待的看着殷明阳。殷明阳只看一样,用手按在心门用气,护住心脉。抬眼看见明月摇头,心下也知这施救无望了,点点头,从药箱中去处几粒小药丸,吩咐人温水化开,给孩子灌下去,“这位大嫂,此药只能护他两日,能不能扛得过来。看他造化了,生死由命,大嫂早做准备。”这女子不停磕头道谢,不愿放弃一丝希望,把孩子紧紧抱在怀中。殷明月把她扶到一旁棚下,让人盛来米汤给她。
殷明阳眼见街边过来一队人,为首正是刘静山,张不凡,一众人向殷府过来,旁边还有徐三带着衙门的一众捕快。殷明月也看见了,但仍蹲在那女子旁边,给孩子慢慢喂药。刘静山过来抱拳道:“殷乐师,又见面了,我等不请自来,请勿见怪。”
殷明阳站在门口道:“诸位在洛阳也待了几日了,今日敢来,看来是有恃无恐了。”
张不凡道:“不敢,若是殷大爷言而有信,应不会忘了当日在怀州的承诺,二公子回家这么些日子了,也见过老夫人了,这下该把二公子交给我们了吧。”
殷明阳微微一笑:“是本当如此,只是我弟弟如今有案在身,按律案情查明之前不得擅自离开洛阳。这还要多谢张大侠诸位了,若不是你们报官,我倒还真是难做。”
张不凡道:“殷明阳,你休要以为稍有权势,就可以为所欲为,保你的弟安然无恙?如今认证物证俱在,若是交由衙门,杀人偿命,难逃一死。交与我们,还有活路,你若同意,我便向衙门撤了此案。你可要想清楚了。”
白长风也站出来劝说道:“司乐大人,在下受二公子之嗯,本不应前来,但二公子杀人证据确凿,刘大侠曾向我保证绝不加害,我才答应作证,如此也是为了救二公子一命,也保保住了殷府的名声。”
周围邻居们和流民中开是小声议论,“二公子真的杀人了么?”
“绝不可能,二公子一家都是好人,肯定是被冤枉的。”
也有人道:“不好说吧,你看这么多人,衙门的人都来了。”
马上有人反驳:“这年头冤案还少么,你不见刚才二公子所作所为么,休要胡说,”
......
殷明月也听见众人议论,并不为所动,也不分辨。殷明阳道:“白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我弟无罪,衙门早晚会查个明白,你们不要在这我i这白费劲了,还是去衙门等着吧。”
张不凡道:“你还敢嘴硬,你当还真能拖延下去么,衙门有令,今日就要断明此案,慧远大师的尸首就是铁证,你我进日便去净土寺当着慧远大师的遗面辨个清楚,徐三爷,该你来说了。”
那徐三带人挤上前来,深施一礼道:“殷大人勿怪,小的得罪了。”取出一份官文读起来:“传梁王谕,殷明月一案,属东都管辖,交由洛阳地方衙门审理,明断是非。其他人等,若私自寻事,以谋反论处。今虽天下未平,须让人知大唐法度仍在。若有罪,依律治罪,若无罪,则还殷府清白,以正天下视听。”念完收起来道:”这谕旨已传河阳府,交代我们衙门即可审理此案,大人,请吧。”
殷明阳听了面无表情,像是早已知道一样。张不凡等人见状,都提出兵器,张不凡道:“殷明阳你今日若是拘捕,我等今日要助徐三爷动手了。”
殷明阳已从管家手中接过剑来,慢慢拔出,斜指地面道:“徐三爷,殷某不敢违背梁王旨意,只是眼下河东李罕之已欲洛阳用兵,袭扰孟津而来,即刻就到洛阳城下。你们看这流亡的百姓,皆为兵乱所害,无处安身。待我与乡邻安置好他们以后,自然带吾弟随你们去。若是有人此时在城中妄动刀兵,徐三爷,按律可是以通敌论处?”
徐三连忙说是,赶紧劝张不凡等人道:“各位稍安勿躁,都把兵器放下,咱们等一会也无妨。”
这一会儿,刚才一起疏导流民的几个兵卒看不过眼,暗自纠集了一群士兵围在殷府门口,一个伍长道:“城外交战之际,谁人敢闹事,就是通敌,以军法论处。”看对面人多,一边又吩咐其他小卒再去叫人。围观的百姓与流民中有胆大的喊道:“二公子无罪,是被冤枉的,不能带走二公子,殷大人,不能跟他们走。”
平四海周围看了看,抬起刀来说:”姓殷的,你休要借故拖延,我说咱们别跟他啰嗦,一起上把他们拿了。”
刘静山一直在观察周围这些流民,只见一个个衣衫不整,疲惫不堪,身上都有伤,殷府的人还在给他们清理包扎,没有被照顾到的还在疼痛呻吟。听平四还说话,先阻止了他,来道殷明月身旁,看了看那对母子,只见那婴儿面色发紫,气若游丝。对殷明月道:“不用费劲了,已经不行了,即使延他片刻性命,就是让这位大嫂多受折磨而已。”
殷明阳把剑收入鞘中道:“静山兄有所不知,我儿与这孩子一般大小,将心比心,在下感同身受,那怕有一丝希望,也要牢牢抓住,岂能见他就此离去。想必静山兄尚无子嗣,不能感受这位大嫂的心境。”
那女子听了他二人对话,在也坚持不住了,一下在崩溃,大哭起来。
刘静山转过来问:“那河东之将果真是那李罕之么?”
张不凡道:“看这残暴手段,连平民百姓也不放过,定然是那李罕之。当年作恶怀、孟一带,为害四方,军中缺粮,竟然以人为食,以致百里无人烟,尽皆白骨,凶残至极。乡民逃聚在摩云山,他便攻下摩云山,将所有人残忍杀死,以后都称之为李摩云。人人闻之色变。静山兄,你若有除恶之心,不凡愿随你同去,虽死无惧。”
刘静山道:“好,在下佩服张兄弟豪情。”
平四海急道:“这便去了,他们怎么办?”说着用刀一指殷明阳。
刘静山道:“如此城中大难之际,他殷府一家尚能怀慈悲之心,救助百姓。我等岂能因私仇而罔顾大义。我与不凡兄弟去刺杀那姓李的魔头,若是身死,此事作罢,倘若侥幸活着回来,与他们再做了结。”
封烛子道:“刘大侠,我也与你同去。”
白长风也道:“白某也愿往,在下虽武艺平凡,但也晓得大义为重,若是除了这魔头,纵然身死,也是以身殉道,也不枉读了圣贤之书。”
一时激起了众人的勇气,不停有人道要虽他们一同去。刘静山谢过众人道:“只我四人足已,稍后还请各位协助官府,照顾这些逃难的百姓,刘某便感激不尽。”
刘静山转身又对殷明阳道:“在下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还没机会见识殷大人闻名天下的凤凰剑,不知可愿与我等同去,也让我阵前一观殷大人的剑法。”
殷明月起身道:“刘大侠,你以为我们不敢么?”
殷明阳拦住明月,抱拳拱手道:“刘大侠与诸位豪气冲天,殷某佩服。不过我真心劝你最好不要去,阵前相交,不比江湖杀斗。那李罕之并非莽夫,马上马下功夫厉害,又熟知兵法。我怕你等近不得身。大丈夫不必逞一时之勇。”
刘静山好生失望,不多说话,转身便走。
张不凡回头对周围人道:“也让你们看看,究竟谁是真豪杰,谁是伪君子。”
四人离开,剩下平四海与灵丘带领的一众人留在殷府,有的也去帮忙照顾流民。只有平四海,灵丘带着几个人盯守在殷府门口。殷明阳也不理他们,把明月叫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