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的公寓是标准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套房,座落在大厦的第十八层,沈孟榆按照房东给的密码打开了民宿的门,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洒进来,客厅有一整面的玻璃墙,可以俯瞰半个苏州了,新城的繁华和老城的古朴都一瞬间尽收眼底。玻璃墙前是时下很流行的藤制吊椅,像个半包围的篮子,可容纳一人。藤椅上都缠绕着仿真花草,非常好看。
看客厅就知道这是非常典型的欧式风格,纯白的底色,柔软的布艺沙发,桌面上和橱柜上还十分小心机地摆放着各种小盆栽和工艺品,确实很讨喜。
罗蒙禹将箱子靠在客厅的沙发边,又从脸上卸在双肩包,然后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沙发真的很柔软,感觉整个人都能陷进去,简直比家里的沙发还舒服,难怪这么多人愿意花大价钱住民宿了,这简直是家的体验嘛,罗蒙禹顿时寻思着回家要给他新装修的小公寓添一个大件。
等他回过神,才发现沈孟榆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他笑起来,“怎么,现在想撵我走?晚了,我已经退了酒店了。”
“额,也不是,我说留你就留你,大学时候没什么钱,也经常在旅游的时候和别人合租的,你这种贵公子别不自在就好,到时候我扰了你的清静你可别怪我就行!”沈孟榆浅笑,她刚才确实是有一瞬间的犹豫,想说刚才只是自己一时冲动这样的话。
“第一,你凭什么说我是贵公子,这是人格侮辱;第二,经常和别人合租?你也太不注重自身安全了。”
沈孟榆顿时白眼,脸上一副“好了,知道数学老师善于抓重点了,不需要你一再提醒我”的表情,只想赶紧转移话题。
“我们看下怎么分配房间!”沈孟榆满脸堆笑,然后把目光朝着沙发房间的小木楼梯望去。
罗蒙禹这才意识到这还是一套“楼中楼”,虽然不像贵族公寓那样高档,却也是实至名归,螺旋向上的木制楼梯漆着深棕的油漆,几分古朴几分典雅。顺势而上,是左右两条短短的走廊,走廊的两端是对着的两扇门,罗蒙禹和沈孟榆自然而然地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走去。
沈孟榆的房间靠东边,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前挂着紫色的帷幔窗帘,温馨而美好,房间的正中摆放着一张一米八的原木色榻榻米,粉色的一套被褥干净又柔软,整整齐齐地铺在床上,看不出一点褶皱。榻榻米的左右两边分别立着两个床头柜,柜子上是两盏碎花灯盖的小台灯,也一应擦拭得一尘不染。而榻榻米正对面的墙上则挂了一台四十几寸的液晶电视。整个房间看起来宽敞明亮又温馨舒适。
待两人都各自整理好房间,整个城市已是灯火通明。随意叫餐填饱肚子后,沈孟榆懒洋洋地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的藤制吊椅上看整个城市的风景。
一天的奔波让两人都显得疲惫非常,罗蒙禹把自己整个儿陷在沙发里,然后慵懒地靠着,时不时瞟向藤椅上那抹窈窕的身影。
她不说话的时候有点忧郁,这是罗蒙禹第一次在沈孟榆的眼睛里看到一层蒙蒙的雾气,一改往日的澄澈和透明,罗蒙禹只觉得心中闷闷得一口气,上不来又下不去,从初次见面到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她在他心中一直是温暖又坚强的样子。
“你经常一个人旅行?”罗蒙禹问。
“嗯,大学时经常和不同的人结伴,后来停了一年,这些年也走些地方。”沈孟榆把目光放得很远很远,连同着目光中那一层看不清的雾气。
“都去些什么地方?”
“不一定想去哪就去哪,走到哪就算哪,有的时候什么地方都不去,单是到一所陌生的城市,找一个喜欢的公寓住着,像这样俯瞰整个世界;或者找一个陌生的咖啡馆,点一杯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熙攘的人群。我喜欢在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看着当地人惬意地生活,我喜欢看他们脸上各种各样的表情,有的时候开心、有的时候焦虑、有的时候悲伤……很多很多,我会猜想他们正前往哪里,去工作或者回家,去相亲还是恋爱。”
沈孟榆终于又回过头来看他,她眼中的那层蒙蒙的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散了,望着他的时候,目光又重新变得澄澈而透明,仿佛刚才那番话是对她自己说的,让她重新找回了某种勇气。
“今天的你,像极了我的一个朋友。”罗蒙禹说。
“嗯?”
“没什么。”
一瞬间,他们谁都不再说什么,其实此刻什么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罗蒙禹只觉得心中无比安宁,像坐在一片漫无边际的沙滩上,举目四望,除了一望无垠的海就是一望无际的天,蓝色接着蓝色,湛蓝而单纯的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