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的来到方大人府上,远远的便看到门口车马云集,这些都是前来贺寿的。除了方大人是本地府尹之外,也证明他人缘不错。
门房远远的看到了赵家的马车,忙一溜烟小跑着进去送信,等到陈果儿他们的马车停在门口的时候,方大人已经率领一帮大人和女眷们在门口恭候着了。
“赵将军百忙之中莅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下官感激不尽,快请。”方大人官职比赵九低,按照礼节行了礼之后,簇拥着赵九一行人进了院子。
这边方夫人也携众女眷将陈果儿让到了后院。
先去给方老夫人拜了寿,男子去前院,女眷们在后院。
在一众陌生的面孔中,陈果儿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之前去给她送过房契的沈通判的夫人。
与上次沈通判送她去陈果儿住的小院子相比,这会的沈夫人气色好了很多,可见沈通判还是顾念了一些夫妻情分的。
沈夫人也看到了陈果儿,神色中掩饰不住激动之意,她心里清楚,若非陈果儿不追究,此刻的她早就魂归天外了。
因为在场的人不少,陈果儿又被奉为上宾,不知道多少夫人小姐都围着她转,沈夫人没机会上前,就安静的坐在一旁。
方夫人知道陈果儿初来乍到,在场的人大多数都不认识,此刻便站出来挨个给她介绍。
“这是秦院判的夫人,这是秦大人家的嫡女、嫡次女。”
“这位是万大学士的表妹,她夫家姓潘,是乌州城的守备。”
“这位是……”
陈果儿听的头昏脑涨,面对一个个夫人小姐们都颌首淡笑,既不亲近也不疏远,表现的恰到好处。
一众女眷中,有人看陈果儿的眼神里带着羡慕,有的带着鄙夷,多数都是想不过是这么个小丫头,凭什么能得到赵九的青睐?
尤其赵九只有她这一房正室夫人,听说连个妾室都没有,更是难免遭人嫉妒。
不过那些人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忍着,不敢表露出来。
陈果儿对此只当没看到,反正她们又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尤其昨晚跟赵九赌气,她一整晚都没太睡好,这会就有点精神不济,可还得支撑着,整个人就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这会倒是有一个人吸引了她的注意,跟其他心有嫉妒表面上却保持着风度的女子不同,这个女子的嫉妒直接表现在脸上,而且想当众给陈果儿难堪。
只见一名坐在陈果儿斜对面靠门口的女子,看穿着打扮应该是还未嫁人,刚才方夫人介绍她是秦院判的嫡长女,叫秦舒兰。
这会秦舒兰正捻起一块水晶琉璃糕,据说这水晶琉璃糕是用冬天趁新鲜采摘的梅花、春天采摘的桃花、夏天的睡莲和秋天的桂花,晾干磨成粉。
再加上雪梨膏和蜂蜜熬,以及早上收取的露水制而成,看上去晶莹剔透,所以取了这么个名字。
秦舒兰咬了一口,倏然惊叹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她像是才察觉到一样,羞赧一笑,“让诸位夫人们见笑了,适才品尝这水晶琉璃糕,入口即化实在是人间佳品。”
方夫人闻言一笑,眼底带着得意,她家这道点心可是宫廷秘方,是她一次机缘巧合下才得来的,非贵客来不会招待。
秦舒兰这句话等于变相夸赞了方家,方夫人自然得意。
“秦小姐既喜欢就多用几块,可莫要客气了。”
一旁的秦夫人神色有些不悦,女儿这样大惊小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秦家没好东西吃,不由得睇了自家女儿一眼。
秦舒兰显然没看到,依旧只顾着品尝手里的水晶琉璃糕,又看着装点心的盘子小小的惊呼了一声,“瞧着这彩陶盘仿似韵镇的官窑烧制?”
方夫人脸上得色更甚。
韵镇的官窑由来已久,据说有百年历史,因那处土壤质地特殊,烧出来的彩陶色泽莹润,无须再额外加工而闻名。
除此之外,韵镇的彩陶还自带着一股子香气,将水倒进去就会有香气传出,是无论是历朝历代的皇室御用之物,寻常人家一陶难求。
而方家拿来待客,可见其底蕴。
“我们家老爷跟掌管韵镇官窑的大人颇有些交情,这是他专门差人送来的,今日贵客临门,老爷特意让拿出来款待各位的。”方夫人笑道。
旁边各家夫人们又是一番称赞,说方大人结交甚广云云。
同时也有人夸秦舒兰博闻,像水晶琉璃糕和彩陶盘这些不是一般人知道的,至少在座的很多夫人就不知道,一时间秦夫人的脸色也好转了些。
秦舒兰捻帕在嘴边,轻笑了下,道:“无非是在书本上见过,没想到今日在方大人府上都见到了,也是缘分。”
众夫人又是一番夸赞。
秦舒兰见差不多了,又噗嗤一笑,说道:“说起来前些日子去铃音坊,那家伙计竟然用彩陶盛着粗制滥造的桃酥,实在是暴殄天物,看的人心疼。”
而后眼风一转,看向陈果儿,“不知将军夫人听了是否觉得可笑?”
屋子里就是一静。
在座的都是人精,谁听不出来秦舒兰这是在暗讽陈果儿是一块粗制滥造的桃酥,却盛在赵九这个彩陶盘上了?
陈果儿挑眉看了对方一眼,心里有些好笑,甭管她是什么也好,赵九都没嫌弃,她又算哪根葱?
还不等陈果儿说话,一旁的沈夫人开口了,“秦小姐此言差矣,须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表面上看似粗制滥造,也不过是因为凡人眼拙罢了,看不出其中妙趣,否则铃音阁又怎会用如此上等的彩陶盘待客?”
言下之意就是说秦舒兰眼瞎,不识金镶玉。
不等秦舒兰说话,沈夫人又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什么物件赔什么人,焉知这不是铃音阁不知小姐身份贵重,轻慢了小姐?”
这话就更绝了,这是暗指秦舒兰就配吃粗制滥造的桃酥,人家伙计也是看人下菜碟儿。
一番话说的秦舒兰脸上清白交错,攥着帕子的手猛的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