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无双的婚期越来越近,不详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幸好一切顺利,到了成亲那天,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就这样,在白家父母和全村老小的祝福下,我和无双如愿结为夫妇。
新房里红烛跳动,气氛十分暧昧。我看向我的新娘,只见她披着红盖头,安静地坐着床沿上,而她身后的绣花被面上,铺着一圈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
“小天哥,我们要看新娘子,赶紧掀开她的红盖头吧!”虎子和柱子带头闹了起来。
“先别闹!先别闹!”喜娘及时出来维护秩序,然后递了一根秤杆过来,“来来来,新郎官用秤杆挑起新娘子的红盖头,从此以后称心如意!”
大概因为这是第一次成亲,没有任何经验可言,因此心里有些紧张了吧,于是我暗暗吁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接过红纸裹着的筷子,轻轻挑开新娘头上的红盖头,然后把它搭在床檐上。
这时,一阵粉香往我的鼻端扑来,我的心紧跟着怦怦乱跳,眼前却只有一些摇晃的珠串和一张粉扑扑的小脸。
“哇!哇!哇!新娘子好美啊!”姑娘们双眼发光,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没想到,平时大大咧咧的无双,居然也有这么淑女的时刻!”虎子和柱子抱在一起,略有错过“淑女无双”之意。
我微微侧过脸,扫视他们一眼,抛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相信聪明如他们,自会明白我的意思。
果然,他们呵呵一笑,立即拱手作揖,连声祝福道:“恭喜!恭喜!天哥和天嫂郎才女貌,是天生一对,我们祝天哥和天嫂永浴爱河、白头偕老!”
众人哄笑,也跟着恭喜、祝福。喜娘继续按流程行事:“新郎新娘喝下交杯酒,从此融为一体,甜甜蜜蜜直到永远!”
在凡间成个亲,实在是繁琐又复杂,但也没办法,这是自古就有的规矩,而规矩是万万乱不得的,我只好耐着性子,一步一步照做了。
等我和无双喝完交杯酒,众人便开始闹洞房了,一会儿要我抱着新娘子转一圈,一会儿又要我当众亲吻新娘子,把我累得够呛,也把无双羞得满脸通红。
关键时刻,还好有岳父岳母出来救场,他们一面说着“适可而止”,一面招呼众人出去喝酒。不一会儿,新房里只剩下一对新人,总算清净了。
在凡间,人们常说人生有三大喜事,分别是:他乡遇故知、金榜提名时、洞房花烛夜。此时此刻,我觉得除了金榜题名,自己一下子就占了两大喜事,老天总算是待我不薄了!
这个念头一出,我立即察觉不对,好端端的,怎么又把无双和莲花混为一谈了?真是糊涂!真是可恶!我不由得敲了自己一脑瓜,好让自己长长记性。
“你为何敲打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呢?”
“双儿,对不起,我……我不敢有所欺骗,刚刚想到人生有三大喜事,而我……一下子就占了两个。”
“是‘他乡遇故知’和‘洞房花烛夜’吗?”
我怕她胡思乱想,急忙解释道:“双儿,我刚刚太高兴了,一时有些得意忘形,就想岔了,你千万不要生气!千万不要生气!”
无双噗嗤一声笑了:“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想莲花仙子也会祝福我们的!”
不知怎的,我又问了一句不该问的:“难道你不生气吗?”
无双拨开眼前的珠串,直直地盯着我,郑重其事地说道:“小天哥,莲花仙子不是别人,不是什么无关紧要之人;她是你的初恋,也是我的前世,我们都要正视她的存在,接受她的存在!”
字字句句,一针见血,堪堪戳中了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是的,认识无双之后,我一直不敢正视莲花的存在,更害怕无双不愿接受莲花的存在。
“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我和她是可以并存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原来是我想太多了!原来无双比我通透多了!我连忙点了点头,感动得想哭:“我明白了。双儿,你真好,谢谢你!”
“那……时间不早了,我们要不要……”无双说着,脸上泛出红晕。
一段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和无双在喜悦、惊奇、尴尬、羞涩、兴奋等各种情绪交织下,度过了一个缠缠绵绵、快快活活的夜晚……
后来,无双大方告诉我,她在天界之时,想通了很多事情,也看开了很多事情。按照她的说法,她是以旁观者的视角,全面且客观地了解了我和莲花以及战神之间的三角恋情。
末了,无双叹息道:“莲花仙子这一生,真的是既幸运,又不幸。幸运的是,她能够得到你和战神的垂青;但这同时也是她的不幸,因为她只能选择她喜欢的那一个。”
“若换做是你,你会做何选择呢?”我好奇地问道。
“我啊,当然选择你咯!”无双毫不犹豫地回答,见我一副半信不信的样子,连忙撒娇似的说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为什么选择我?你也知道,战神和莲花两心相悦,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虽说战神很爱莲花,但是他的爱……怎么说呢?对莲花太不公平了!仿佛莲花这一生,就是为战神而生,为战神而死的!我不喜欢这样的故事!相反,你和莲花之间的故事比较生动曲折……”
我扶额,挡脸,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里有点不安,想知道她究竟了解多少,又害怕她了解得太多了。
“你对莲花一见钟情,且真心喜欢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而她为了保护战神,一心想要利用你。后来,你错手杀了她,当时万念俱灰,便自毁赎罪……我始终觉得,你比战神更爱莲花!也更值得莲花去爱去信赖去依靠!”
真没想到,无双对我的评价,竟是如此之高!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感觉有点受之有愧。
“可惜了,两者皆优秀,莲花仙子偏偏爱上一个不该爱的!”无双冷不丁地叹息道。
我上前环住她,把她搂在怀里,温柔地抚摸她的秀发,然后亲吻她的耳垂、脖子,把她逗笑了,自己也笑了:“今后,我们要幸福快乐地度过每一天!好不好?”
“好!我们不但要自己过好,还要代替战神和莲花,把他们的份一起过好!”说完,无双回过头来,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于是,我们四目相对,然后深情拥吻。
这天,芙蓉仙子不请自来,说是来送祝福的,顺便对我们说一句抱歉。我和无双冷眼相看,对她爱答不理。这种谎话精,太令人恶心了,和她多待一刻都会反胃想吐。
“姐姐……哦,抱歉,我喊习惯了,一时也改不了。”芙蓉仙子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无双姑娘,我此番前来,除了祝福和道歉之外,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你放下成见,跟我重回天界,见殿下最后一面。”
我冷声说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上次逃过一劫,你应该安分一点,否则,这次就未必有那么幸运了!”
芙蓉仙子急忙说道:“无双姑娘,战神殿下病重,可能命不久矣,看在他曾经爱过你的份上,你能不能去见他最后一面呢?”
无双冷笑道:“你胡说什么呢?把我当傻子吗?战神好好的,怎么会病重?怎么会命不久矣?”
我也不由得冷笑一声,揽过无双的腰,准备和她一起转身离开。
这时,芙蓉仙子急了,伸手拦住我们,“扑通”一声跪下,然后伏在地上,信誓旦旦地说道:“战魔殿下,无双姑娘,我知道我劣迹斑斑,不配得到你们的信任。但是这一次,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没好气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战神好端端的,怎会病重?怎会活不成了?”
芙蓉仙子抬起头,看似真诚地说道:“想必二位也知道,当年莲花仙子香消玉殒,战神殿下欲追随而去,是天帝和天后骗他喝下了忘情水,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但是现在,战神殿下找回了记忆,又怎会好好地活下去呢?”
听她这么一说,无双这才慌了:“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没有骗我们?”
“战神殿下是我暗恋的对象,又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我以他的性命发誓,”说着,芙蓉仙子举起右手,竖起两根手指起誓,“若我撒谎骗了你们,那么,战神殿下将会遭受五雷轰顶之灾,死后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呸!呸!呸!”无双气极,“你发誓就发誓,扯到战神身上干什么?”
芙蓉仙子急忙解释:“我也不想咒战神殿下,还不是怕你们不相信我……”
唉!可怜的战神!我看向无双,无双也看向我,仅仅一个眼神,我们就已经达成了共识。
“我去去就回!”
“好,我等你!”
于是,无双和我告别,再次上了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