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千亦安顿好姐姐后事,便去找酒鬼姐夫算账。
她来到姐姐家,只见大门锁得严严实实,她使劲拍着门,可是没人开门。千亦咬咬牙,冷着双眸,继续使劲拍着门。
四周的邻居们闻声全都探出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挤在一起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有个妇人走出来,正是与千秋相熟的张大嫂,她把千亦拉到一边,好心劝道:“妹子,别敲了,家里好几天见不到人了,千秋去哪里了?我有几天没见她了。”
千亦提起姐姐,眼睛变得湿润,她闷闷地说:“姐姐,她……去了。”
张大嫂一怔,不禁长吁短叹:“你姐多好的人,前些天还经常散步,看着挺健康,怎么会?”
千亦心里也曾怀疑过,问医生,医生说应该是孕妇是重重摔倒,胎膜破裂,导致大出血,而血止不住……
可是姐姐千秋并不是急性子,做事踏实稳妥,怎么会无缘无故摔倒?送姐姐过来的人,在千亦到来之前就离开了。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千亦与张大嫂告别后,就来到姐夫经常喝酒的酒吧,询问酒吧工作人员姐夫的去向,可问遍所有人,他们最近都没有见过姐夫。
酒吧的一个常客说,七天前见过姐夫,他好像得罪了人,躲避到乡下去了。
天黑了,她疲倦地回到了师傅家。想起师傅,千亦心中一暖。
谢清与她非亲非故,却拿她当亲生女儿一般,还将谢家的绝学教给她。谢家绝学鬼门十三针可枯骨生肉,起死回生,却唯独不能用在孕妇身上。
千亦痛苦地紧握着纤细的手指,学了十来年医术,却眼睁睁看着姐姐惨死,她的心一片无穷无尽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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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进师傅家,千亦就看见师傅谢清在门外焦急张望,花白的头发被风吹散,乱作一团。
想到师傅默默的担心,无声的关心,千亦眼一热。她吸了吸鼻子,走到师傅面前,咧着嘴说:“师傅,我回来了。”
师傅谢清拍拍千亦的肩:“孩子想开些,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当初我让千秋跟那个酒鬼离婚,她怎么也不同意。要是…哎…”
师傅谢清叹口气:“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人总要往前看。”千亦知道谢清这是为他着想,为了不让他再担心,她点了点头。
接下来一星期,千亦每天去找姐夫,可姐夫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讯息。
千亦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她仿佛被一个黑色谜团笼罩着,朦朦胧胧,却摸不到方向。
这天,千亦正准备去调查姐夫的事,直觉告诉她姐夫的失踪跟姐姐的死有关。
刚走出家门,手机铃声响了,原来是大伯母打过来的,说是有重要的事,让千亦过去一趟。
千亦没有多想,虽然大伯一家一直苛待于她,但毕竟是她的亲人,血浓于水。
刚到大伯母新家的楼下,突然一辆面包车猛地停下来,轮胎擦着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千亦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群黑衣大汉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她感觉事情不妙,快速朝楼道跑去,刚跑了几步,就被两个大汉追上,他们像拎小鸡崽一样,把千亦拎到了面包车上。
一上车,千亦被黑布蒙住了眼睛,绑住手。她心里大惊,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面包车起先一路平顺,大概行走了一个多小时左右开始颠簸起来,他们这是出了城,千亦心里咯噔一下子落入谷底。
接着,又走了半个多小时,面包车才慢慢停下来。他们推搡着千亦进入一间房子里。
千亦“咚”跌到在地,她爬起来,蜷缩在墙角,暗暗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不一会儿,她听见一阵脚步声,还有在地上拖行东西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个大汉上前猛地扯开蒙在千亦眼上的布。刺眼的眼光照的千亦睁不开呀,她眯着眼,恍惚看见眼前站着几个黑衣人,地上还趴着一个土黄衣服的人。
半晌,千亦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
她环顾四周,看清正中央坐着一个中年黑衣男子,男子满脸横肉,眼中如蛇般的阴毒让人不寒而栗。
千亦身子向后缩了缩,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寒意顺着脊梁骨窜到心底。
其余黑衣男子恭敬站在中年男子身侧,看来这个中年男子是头头,千亦看见前面不远处趴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口中吐着血沫。
男子垂着头,身上血迹斑斑,两条腿呈现出诡异的形状,显然已经被折断了。
千亦心沉了下去,这些人心太狠了,她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君昊东,你骨头硬,不怕死。那你怕不怕自己的女儿死?”中年黑衣男子漫不经心的说。
女儿?这里只有她一个女的。
千亦这才反应过来,她震惊地看向不远处趴在地上的男子,这是她的~爸爸?
“李老三,有什么冲我来,拿妇孺威胁,不怕道上人笑话。”君昊东吐口血沫吼道。
李老三把椅子踹翻,愤怒的脸扭曲着喊道“别跟老子说什么道义。”
他走到君昊东的身边,皮鞋狠狠的碾着君昊东受伤的双腿。
君昊东闷哼一声,头上大滴大滴汗落下。
千亦不忍地皱了皱眉,这才看清爸爸的脸,没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小时候她还常常在想以后会怎样见到爸爸,她要对爸爸怎样撒娇。
所以,每次受委屈时,她都期盼爸爸像英雄一样从天而降,拯救她们。一次次失望,失望,直到绝望…
可却在这里遇见了爸爸,她呆呆的望着爸爸的脸,尽管伤痕累累,依旧可以看出英俊的轮廓。
君昊东感应到女儿的注视,定定地望过去,君千亦却惊慌地别过头。
君千亦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所谓的“爸爸”,可看到李老三皮鞋狠狠的碾压君昊东的腿,君千亦的心还是一抽一抽的疼。
“你的女儿长得挺漂亮的,细皮嫩肉的,哈哈,今天让兄弟们尝个鲜。”李老三斜着眼,轻佻地说。
下面黑衣人开始起哄,有一个黑衣人朝千亦走去,伸出手,抓住君千亦的胳膊,顺势一拉,把君千亦打到众多黑衣人中间。
君昊东额头的青筋暴起,恶狠狠瞪着李老三说:“你敢!”
李老三咬牙切齿地说:“我怎么不敢,你在我们中间二十几年,把我兄弟一锅端了,要不是我多了个心眼,现在早见阎王去了。”
君昊东梗着脖子:“那是你们罪有应得。”
李老三抓住他的衣襟,狠狠笑道:“你别得意,我死也要拉着你们父女俩陪葬,啊,不对是三个,你还不知道吧!”
李老三顿了顿,君千亦听见他提起姐姐,抬起头死死盯着李老三,李老三满脸狰狞“你的大女儿死的真惨啊,我派人把她从高高的台阶上推下去,当时她身下流的血,跟自来水管一样,哗哗的…”
君昊东听了捶地大骂:“你个畜牲!”
君千亦使劲攥紧手,指甲深深插入手掌,渗出的鲜血染满了手心,她却毫无知觉。现在她才明白姐姐为什么会突然难产大出血。
“你的大女儿真可怜,当时她的丈夫就在旁边,见了这情形就溜了。你的大女儿就独自趴在地上抱着肚子挣扎……”
君昊东怒目圆瞪,想要用手去抓李老三,却被他躲过去。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警笛,李老三瞬间惊慌失措,他转头走过去,想要抓住君千亦,以她为人质。
君昊东扑上前,死死抱住李老三的腿。外面的人已经涌进来,其余的黑衣人如惊弓之鸟四处乱逃。
“千亦,爸爸对不起你们,你赶紧逃。”君昊东死死抱着李老三的腿,对君千亦吼道。
李老三费劲全力,却掰不开君昊东的手,他掏出枪朝君昊东“砰砰...”开了几枪,君昊东身体缓缓倒下,血在他身下蜿蜒,手却依然死死扒着李老三的腿。
千亦瞳孔微缩,看着爸爸身子慢慢软倒,嘴里不停涌着血,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的喘不上气起来。
“快走,亦亦,快走……”声音越来越低……
千亦红着眼,咬着牙转身向外跑。
李老三心急如焚,眼看着特警越来越近“你不让我走,咱们就同归于尽。”
他看向正在往外跑的君千亦,举起枪,瞄准。
“砰”的一声,君千亦觉得自己胸口一疼,她踉跄向前一扑,倒在地上,挣扎着爬了几步,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
她费力翻过身,嘴角不停地涌出血,胸口的血染透了白色的上衣,君千亦却无力去擦,她望着远处浑身淌满鲜血的爸爸,泪滑落眼角,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第一次相见便是永别……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恍惚看见一个人,疯狂的奔向她,眼中露出痛苦焦急的目光。
随即,世界一片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