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信的心快速地坠落,一股冷意直直地袭向心脏。
原来是他失信在先……
“小姐,不然你还是见少爷一面吧?”白芷有些同情地望了望窗外那道身影,这几日秦安信早早便守候在门外,今日更是在门外一直自言自语,实在让人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杜音然似乎并没有打算见他,反而一直在缝小衣小裤,这样的她多少让白芷有些担忧。
“白芷,我困了。”杜音然抚了抚额头,伸了伸懒腰,然后冲她眨了眨眼睛。
“好的,小姐,那你先睡,一会儿你醒了,我便到厨房把鸡汤端过来。”白芷扶着杜音然到床榻边,然后帮她盖好被子以后,便轻声退出了房间。
杜音然幽幽地睁开眼睛,侧过脸看向紧闭的房门,然后默默地坐起身,从床头下摸出了一个荷包,紧紧地捏在手里,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直到视线渐渐地变得模糊,杜音然才缓缓地将手里的荷包捂在胸口,嘴角一弯,泪水一颗又一颗不停地坠落在被褥上,却还是极力地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呜咽声。
房外。
“少爷,小姐已经歇下了,你还是请回吧。”白芷同情地望了秦安信一眼,见他并没有想走的意思,然后咬了咬牙,接着说道,“姑爷,你放心吧,小姐现在已经恢复很多了,等她平静好了,自然会见你的。”
“白芷,你好好照顾她。”秦安信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眉头微微一蹙,然后转身离开。
白芷望着秦安信越来越远的身影,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不懂,明明他们是相互在乎的,却从不坦白。
秦安信离开以后,本是想回到书房看账本的,这几日商铺上的事都是阿瑞和阿旭在管,可是账本这种事还是要他亲力亲为的。但是这几****何来的心思看账本,就连此刻他虽然坐在书房里,面前正摆着厚厚的账本,但是他的心却早就不在这里了。
最后他索性离开了书房,一个人出府去了。
杜音然醒来以后已将近用晚膳的时间,白芷将饭菜端到了她的房里,可是她却全然没有胃口。
在白芷好说歹说下,她才稍稍吃了点东西。而用膳期间,她却有些心不在焉。前几日秦安信一直守在门外,就连用膳时间他都一步不离地守在门口,还是下人将饭菜送过来,他草草地解决然后又坚守在她房门口的。
可是今天,他却还没有过来。许是他对她感到恼怒了吧,原本就是不重要的人,他低三下四地恳求见面,她却充耳不闻。怕已经是他能忍耐的极限了吧。
杜音然心事重重,自然是没什么胃口了。
草草吃了几口饭,应付了白芷的叨唠,本已经上床睡觉了,她却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去见孟月一面。
她知道孟月一直想要来见她,不过被秦夫人明令禁止孟月靠近她房间,所以至今也没能见上她一面。
最不想见的人应该是孟月才是,如果孟月没有回来,那么她和秦安信也许不用走到这样的地步了。但是,失去肚子里的孩子的这些天里,她异常思念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似乎有些理解孟月那天和她说的那番话。
想要见见她,知道她所谓的苦衷。
杜音然重新穿戴整齐后,裹上了一件狐裘披风,这才向灵梦苑走去。
夜里冷风刺骨,杜音然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小心翼翼地绕过院子,穿过走廊。
见灵梦苑的烛光还亮着,她才加快步子向孟月的房门走去。
刚想抬手敲门,却从房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月儿,你放心,我说到的一定会做到,你只管好好养胎便是。”温暖的语调,掩饰不住的关怀。
秦安信的声音,成功地制止住了杜音然想要敲门的心,她静静地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秦大哥,你对我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现在音然那边才最重要,你还是多陪陪她,不要让她太伤心了,不要太在意我。”孟月的声音诚恳,句句都在为杜音然博同情,可是杜音然却突然想笑。
她要得到丈夫的注意,却还得其他的女子来替她求。
指甲深陷在手心里的瞬间,杜音然唇角却勾起一抹浅笑,在黑夜里,她的眸子泛起水光。
“月儿。你不必担忧,我会和音然说清楚的。我不能让你父母来了都城,就又这样走了,那样有损他们的颜面。”秦安信的声音传来,却尖利得如一把利剑。
她差点忘了,因为秦安信要娶孟月这回事,她的父母在都城成了人们饭后谈资的人物。
她的父亲一辈子两袖清风,不曾为杜府蒙尘。可因为她,杜府正在市井上被全城人议论纷纷着。
而他,曾为她想过吗?
“少夫人?”一道不大的询问声从后面传来,打破了杜音然的思绪,然后房门被重重地拉开。
“音然,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秦安信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在一阵冷风吹过的时候,他更是沉下了脸。
伸出手想要去拉她,却在即将碰到她衣服的时候,她却向后退开了一步。
杜音然抬起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好似想从他的脸上,看到她熟悉的秦安信。可是,为何她却觉得如今的他如此得陌生。
“音然,怎么了?冷不冷?”秦安信迎上她无波无澜,甚至毫无情绪的眼神时,心一慌,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无从开口。只是想要靠近她,感受她的存在。
“秦安信,现在满意了吗?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恭喜你……”声音微微有些哽咽,杜音然努力地咬着嘴唇,不想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可是心却狠狠地抽痛着,一股酸涩袭向鼻头,她努力地扬起唇角,对着秦安信笑,眼泪却滑过眼角,无声坠落。
她以为他和她一样痛,可是原来,一直只有她一个人这样以为。
他从来就不难过,从来都不觉得她的孩子她的家人重要,可是这些年来,她却将他放在了心底最重要的位置上。
这么多年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执着……
不过是那段片羽时光里的温暖,她却想着要那些温暖会是一辈子。
终究是自作多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