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休息一下吧。你的脸色很难看!”林宥霖的声音出现在了沈懿南的身侧,他脱掉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医院里的空调让她的脸色愈加苍白了。
“宥霖哥,你能再帮我个忙吗?”沈懿南一动不动的看着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母亲,疲惫的说道。
林宥霖点了点头。
“去顾家帮我把我的东西拿出来,一会儿我发个明细给你。不多,属于我的东西,真的不多!”她刚刚已经在想,自己可以拿什么出来,可细想之下,所有的身外之物,她都不感兴趣。
想到儿女她的内心是不舍,想到……想到顾寻,她的内心是什么滋味?是烈火在灼烧,还是冷水在浇筑。那相互撕扯的力道,让她整个人都要四分五裂了!
“南南,刚才我不想说什么。因为阿姨的事比较紧急。可现在……顾寻真的有去找你。”林宥霖绝不会把顾寻那一段的纠结告诉沈懿南,他最后的决定才是他的真心,他毕竟还是出来找她了,不是吗?
可沈懿南听了他的话却摇了摇头。
“宥霖哥,我们注定是被老天爷戏弄才认识的,这段孽缘可以尽了。我跟他从此再不相见,各自安好吧。”她的声音虽然低沉,可却铿锵有力。纵然心碎成万千碎片,也无法阻止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们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这么任性!”林宥霖也有急的时候,眼看着沈懿南要与顾寻决裂,他的语速也快了起来。
沈懿南的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短暂的笑容,那是自嘲,是苦笑?都不重要了,如果真的是小孩子任性,事情就简单了。
可恰恰横亘在他们面前的,确实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发现自己并不了解顾寻,也不了解顾家。也许之前了解,但是都被自己忘记了。她只记得了曾经的美好,却忘记了那父亲横死母亲失踪的深仇大恨。
林宥霖看到了她的表情,忽然有些理解昨天顾寻的感受了。
他们之间的误会已经形成,而且这其中也有很多牵扯到了上一代。
可上一代只剩下了宋婷一个人,如今她也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着。
那些陈年的往事,究竟谁能给顾寻和沈懿南一个交代呢?难道就因为一些细枝末节导致的误会,让他们从此缘尽吗?
林宥霖这个外人都觉得如果是这样,他们爱的也未免太苦了。可他又无能为力。
看来沈懿南是决意不回顾家了,她已经在医院旁边联系了一家小宾馆,交了一个月的费用。看来就是要在这里陪着宋婷了。
林宥霖没有办法,跟她办好了入住的手续,又查看了房间和周围环境之后,只能先回去了顾寻家。
“我取了东西就回来,你......自己小心些。”这里面住的人看起来很复杂,林宥霖在走廊了左右看了看,真的很担心。
可沈懿南坚持着,谁又能扭得过她。
林宥霖走了,沈懿南轻轻的关上了门。
门锁咔哒一声锁上的瞬间,泪水便像涌出了堤坝的洪水奔流而来。
顾寻在最后出现,代表了他还爱自己吗?他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也有过犹豫吗?
她想选择相信他,可内心又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行!
哪里有什么误会,又哪里有什么真爱呀!顾家现在的支柱产业,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这又如何解释呢?
沈懿南慢慢的走到了那个靠窗户的小床边坐了下来。她努力的拼凑着,那仿佛被刀子割成了碎片的心,努力的用那坚定的意志力把碎片捆绑在了一起。
就算心死,人也要好好的活着,她还有宋婷要照顾,她还要等到一双儿女长大成、人的那一天。
双手将衣领紧了紧,她抱着肩膀和衣躺在了床上。
她要好好的休息,这样才有精神和体力去照顾妈妈。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她明天就能呼唤自己的名字了,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再醒来。那自己便更要默默的守护着宋婷了,知道她逐渐的停止呼吸,离开人世。
胡乱的想着这些事情,多日来被苏梓璇反复的折磨,今天更是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此刻一旦让自己倒了下来,倦意疲惫包括恐惧都一阵阵的袭来。
朦朦胧胧中,她闭上了双眼,梦中,她梦见了自己扶着宋婷从苏梓璇的手中逃了出来,母女两个一路蹒跚着向前跑去,苏梓璇带着手下的人又一路的追杀。
直到她们跑到了一处悬崖前,便再也没有退路了。
迷雾中,苏梓璇狰狞的脸慢慢的浮现,而跟在她身后的竟然不是她的手下,而是同样狞笑着的顾寻。
他们一步一步的向悬崖边逼近,让她和宋婷再也没有退路可逃。
“你干什么?顾寻?南南不是你最爱的人吗?”母亲在一旁呵斥着顾寻,可对方像是没听到一样。
渐渐的,渐渐的,他们终于将母女两个逼到了悬崖的最边缘,脚下便是万丈深渊。沈懿南扶着母亲,战战兢兢的看着身后,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一般。
“顾寻,原来你真的跟她是一伙儿的。”
对于沈懿南来说,背后的深渊却远没有顾寻的背叛可怕。
他背叛了自己,他的父母又背叛了自己的父母。这两代人的孽缘,究竟是因为什么?
顾寻听了她的话,嘴边的笑意更加深了。只不过那不再是以往对着自己神情的笑,而是毫无感情的冷笑。
根本没有回答沈懿南的问题,他和苏梓璇便对视了一眼,一人上前一步伸手向母女两个推去。
在她飘飘忽忽坠落的瞬间,她依然望着那站在悬崖边上,看着自己的他。他似乎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脸上带着巨大的痛苦,双手伸向自己。
苏梓璇在他的背后,露出了真正的恐怖嘴脸,对着沈懿南摆了摆手,接着伸向了顾寻的后背......
“不要啊!顾寻小心!”
沈懿南一阵惊呼,从梦中醒来,坐在床上,她拼命的擦着自己头顶上的汗。
幸好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