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陆笙离听这话,反应过来,原来是在说她呀。
嘴角一勾,慢慢的睁开眼睛:“被你识破了。”
兰珠细长的眼睛眯起,目光上下打量着陆笙离:“滁州人?哪家的?怎么没见过你。”
“小门小户,平日里又不爱出门走动。”陆笙离直起身子,拍了拍沾在衣袍上的土灰,还有草屑。
“兰珠姐姐,可她并不是什么大家小姐,本就高攀不上姐姐,姐姐不认识也是常事。”
兰珠斜睨她一眼,气势凌人。“我们也不过是初识罢了,少一口一个姐姐的套近乎。”兰珠随便一试,就知道这个一直缠着她的女子才不象她口里说的那样是富贵出身,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眼光短浅,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虚荣女子。
“柳兰珠。”她自报家门,“柳家嫡生二女,滁州柳家,就不用我不多说了罢。”
“陆笙离。”她淡淡的说,“家门没有什么好张扬的,不足挂齿。”
柳兰珠盯着陆笙离,像要把她的脸看穿一样,“小门小户?不足挂齿?哼。你这身衣服...若我没看错的话,是流云锦的料子,流云锦是何物?产自秦商国,每年只有少量的布匹传入我周宁国,虽说自从我周宁拿下了边洺三州,这流云锦也没像以前那般稀罕,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京都就算了,我滁州之地能用流云锦做成衣的,不出五家,你的出身肯定非这五家之内。”
这一番话,才让陆笙离知道,原来她身上这身衣服是流云锦,但要说什么是流云锦,她就孤陋寡闻了,平日里她看的书虽杂,但对什么首饰衣服的,缺乏兴趣。不过,听柳兰珠之言,也能够知晓,这流云锦是难得之物,难怪这人对她的出身如此执着。
“柳姑娘真是慧眼,说实话,我识不出什么流云锦,这套袍子不过是朋友间的互赠罢了。”陆笙离随口一说。
“朋友间的互赠?”柳兰珠挑眉,重复道。
陆笙离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挪了挪位置,抬手掀起马车上的帘子。
“不要乱动。”有人阻止她。
陆笙离放下手,问:“我们这是去哪?”
“看方向,是去墨香坊的路。”搭话的人,长得温柔文静,看起来也是十来岁得年纪,缩在角落里,坐着一直也不出声。
她口中的墨香坊,是滁州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滁州有六大坊,二十四条大道。一条汨湖贯穿其中,再往远处,是连绵雄伟的望云山。再远一些,到了湖州,就不再是滁州的地界了。
“还在滁州?”陆笙离问。
“废话,不在滁州在哪?难不成你还想去京都,也不看看自己可配?”柳兰珠语气讥讽,看向陆笙离的眼光带有不屑轻蔑。
陆笙离还未见过翻脸如此之快的人,一时觉得很有意思。“我尚且没有去京都的打算,突然被人劫到这马车里,不知身处何处,说来也是情有可原。”
那个文静的姑娘点头,柳兰珠冷哼,张口欲言,却被陆笙离快速打断:“哪像柳姑娘如此的镇定自若,立于危墙之下而面不改色,实属厉害。”
柳兰珠最喜听别人拍她马屁,心情有些好转,但姿态半点不低,又哼:“你...”
话没说完,又被打断。
“但是,我想问姑娘一句,姑娘提起人贩子来,侃侃而谈,丝毫不担心这马车的主人就是那些个穷凶极恶。”
“我...”
“没说完呢,等会。再论起这马车前行的方向,半点没有好奇之心,不过提了提那墨香坊,得意骄傲之色都快溢了出来。”
“姓陆的!”
“你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想看别人的好戏。”陆笙离无视柳兰珠满脸怒气。“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在明白人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住嘴!”柳兰珠的食指快戳到陆笙离的脑门,气得眼底都红了。她长这么大,哪里有人敢当面捉弄她,打断她说话,甚至用“跳梁小丑”这种不堪之词形容她,此时她的心里只想把眼前这个女人的脸刮花,痛打一顿,丢到牲畜堆里,看陆笙离还敢不敢如此对她。“你再说半个字,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陆笙离笑了:“柳姑娘,这么激动做什么,你看你,眼睛都红了。”她一巴掌打掉杵在眼前的手指。
“或许,你可以给我们三个解释一下,你家的人把我们抓起来,为何?”陆笙离淡淡的说,“免得让我们自行体会,越猜越离谱。”
“兰珠姐姐?”一直奉承柳兰珠的女子拉了拉柳兰珠的衣袖,“柳家大院就是在墨香坊,真是姐姐把我们抓...带过来的?”
柳兰珠白了她一眼:“我不是也和你们一样在这马车上吗?”
“那是你家人?”
柳兰珠把她甩开:“是,实话告诉你们吧,抓你们的就是我柳府的人。”
“啊,兰珠姐姐,这是为什么啊?”
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女子,这时说了第二句话:“光天化日之下,柳府还有没有王法,竟敢肆意劫人。”
柳兰珠跨过去,一把扯住女子的衣领,居高临上的说:“在滁州的地界,我柳家就是王法,你一个衙役家的小姐,还是庶出,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女子被勒紧脖子,艰难的发出声音:“我爹爹是在衙门里当差。”她不容许任何人侮辱她的爹爹。
“哼,当差?”柳兰珠讥笑:“真以为藏的够好,你家那点破事就没人知道,我说衙役,那是给你家留面子,还当差,在牢狱中当吧,你爹就是个罪犯,真不知道我家的下人长的什么眼睛,居然把你给抓来了。”
“你胡说!”女子紧紧攥着拳头,“我爹是被冤枉的,他不是坏人。”
“是不是坏人那是刑部说了算,你喊破大天也没用,你爹以前不是衙门的人吗?你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那衙门口一天天的多少人哭天喊地的叫冤,谁是真正有冤情,不过都是做了错事不愿意承担后果的废物罢了。”柳兰珠刷的放开,还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你...”女子咬紧牙关,“嘴里不断的念着:我爹就是冤枉的,他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