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崖山顶。
“主人,查清楚了,江风江大人五日前的确曾出现在宫中。”白魉单膝跪地,向坐在石桌前的墨寒禀告。
墨寒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收拢,语气不快:“那卿儿呢?”
“我们的眼线并未见到少主,只见到江大人手下培南的出现。”白魉答。
“知晓是何事吗?”墨寒追问。
白魉吸了口气,答:“不...不知,江大人行事一向隐秘。”
墨寒轻轻看了白魉一眼:“通知墨魑,让他速来见我。”
白魉迟疑了会,墨魑是他的大师兄,他们虽是平辈,但他却离着墨魑十万八千里,根本无法比拟。“主人,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墨魑因是神使后人,归属于墨寒手下,但抛去这个身份,也是跺一跺脚,整个时局也能抖三抖的人物,如此贸然请来,还是在秦商国的地界,未免......
墨寒斜睨白魉一眼,眼神中就传达了他的意思:让你去就去,哪这么多废话。
白魉不敢再言,忙不迭的去传信。
苍狼未归,紫微出位,究竟是何意,该如何是好。墨寒眉头皱在一起,想起现在安放在“山月”小院的那张皮影子,脸上的神色就越发凝重。
他早就发出密信,让墨卿来见他,可这臭小子,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三日都不见踪影。
“逆子,逆子!当初就不该让他出世。”墨寒气愤难当。
垂云,也就是墨卿。的确收到密信许久,但也并非他故意不去云崖山,实在是分身乏术,抽不得空。
白日里,他用易容术,变成“山月”小院的一名不起眼的小太监,寸步不离的守在那里。原本他想化作控制皮影戏的手艺人,奈何新组的班子里只要女人,他一个七尺男儿只好另辟蹊径,虽说公公传出去很难听,假扮女人更没法见人。
晚上的时间,他还要训练“容器”,他的分魂术虽说大有长进,但于江某人比,还是相差甚远。江某人生他的气不愿意帮忙,他只好自己一点点的来分魂,只要把“容器”原先的魂魄分拣干净,待新主人进入时才能不会被反噬。
如此忙忙碌碌,哪还有闲工夫去应付他那个难搞的老爹。
不过,最真实的原因还是,他目前这个公公的身份,简直太丢人了!
“江公公,今日又是你值守,这是我做的小食点心,你...”说话的是“山月”小院的一个丫鬟,名为踟蹰。这个名字还是苏尔雅在世时给取的,说是晚叶尚开红踟蹰,秋芳初结白芙蓉。
那漫山遍野的锦绣杜鹃的花色,名曰踟蹰。而另一个丫鬟芙蓉,在苏尔雅过世后不久,也随主归天了。
垂云知道踟蹰是“山月”旧人,从不与人搭话的他,偶尔也会同她说两句。
兴许就是这个原因,让她产生了什么误会,为了防止误会越演越烈,垂云又恢复那一副爱答不理的冰块脸。
踟蹰悻悻走了,垂云心中烦闷,推开别院的门,别院的门上有一个匾额,上书“微语”二字,这里是苏尔雅最喜欢的地方,推开右侧的暗门,直通更宽阔的空间,原本这里是一处花房,她会在这里看云听雨,在这里的时光,是苏尔雅进宫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如今这里被人搭了一个戏台子,改成了听戏之处。
垂云每走一步,都感觉到心脏收缩,针扎般的尖锐疼痛让他捏紧了拳头。
“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垂云微微抬眼,看向摆放在戏台子上的影台。“让你受苦了,尔雅。”
那张被细心安置的皮影子里,有苏尔雅的魂魄,垂云每日都会来这里,同皮影说说话,他知道她能听到,不过,也许听不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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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场莫名其妙的宴会后,我就一直在这房间里,哪也不能去,整天的被几个女孩子拨来动去。
除了那几个女孩子外,总面对这一张苦大仇深的大饼脸,每次他来,一屁股坐在面前的那张椅子上,一言不发,也不见什么笑脸。
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欠了他什么。
对了,还有一个人总是来,眉毛浓浓的,眼睛黑黑的,每次我都会多看两眼他的眼睛,深邃迷人,好像能说话似的。
这人很爱说话,每次来都絮絮叨叨的说一大堆,我听的云里雾里的,都不是很明白。
就像那几个女孩子每次嘴里念的唱的那些戏文一样,陌生又有趣。只不过,一遍遍的重复,我都能够背下来了。
最近我发现自己很少做梦,还有些怀念那个白色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无论看见什么,听到什么,遇到什么,我都感觉那么的真实,什么戏文说书里的内容都比不上。
我喜欢那种真实的感觉,能够让我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自己的存在。
呼~
我大大的叹了口气,每次一想到这里,心情都复杂错乱。
是什么原因感受不到白色世界了呢?
那个把她从水里救起来的男子究竟是谁?她看不清他的容貌,只听见了声音,他在说:“尔雅...别怕。”
尔雅?
这不是这两天她听到最多的名字吗?戏台上成日演绎的就是那个叫苏尔雅的女子的故事,包括那人口中,也是一遍遍在提。
我努力想着这几天戏台上都演了什么故事,却发现自己半点回忆不起来。
在白色世界里,那个男子口中的尔雅,和故事里的苏尔雅,会不会....
还是,这些都是假的,都是我臆想出来的。
那,什么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