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舞曲响起的时候,跳交谊舞的人并不多,七八对而已,对此,大家似乎都提不起多大的兴致来。于是改放迪斯科舞曲,蹦迪还行,许多人都在舞池里狂扭胡摆了一通,仿佛发泄心里积压的什么一般。总之,历史系的毕业晚会就这样在渐渐稀散的氛围中收场了。
47.
胡凸把毕业论文交上去之后,仅存于心里的最后一点压力就也释然了,他现在很轻松,除了他的爱情,唯一要盘算的就只有应酬一事了。所谓应酬,虽然只是有请各路弟兄或个别女生和自己吃一顿散伙饭,以及应邀参加各路人等的最后聚餐,但大家的感情都是真挚的,所以也是需要很认真地对待的,一点也不比上课听讲轻松就是了。胡凸吃了一些饭局之后,忽然想到有很久没有见过吴兆伟了,不知这位可爱的吴胖现在情况怎样,出国的事有着落了没有。
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胡凸躺在床上刚想到这儿呢,宿舍的门就被敲响了——进来的正是吴兆伟!这家伙身后还跟了许多面熟的人,什么肖常胜、林智高啊,等等,全是他带来的江远地区的老乡呢。吴胖自大三起就被推选担任了“在京江远老乡同学会”神州大学分会的会长,大四的时候甚至担任了总会的会长,吴胖当总会会长的时候,曾经提出想让胡凸来担任神州大学的分会长,但胡凸没有接受,因为他当时正在全力以赴地操办他的先秦诸子研究会。吴胖毕业时,也就是胡凸当选系学生会宣传部长不久,即胡凸念完大二的时候,总会长一职就由另一所大学的老乡接替了,而胡凸则陷入了失恋的泥潭。见到这么多老乡来看自己,胡凸忙起床热情地招呼大家。但大家并未多坐,寒暄毕了,就拉了胡凸去外面喝酒,由头是欢送神州大学老乡中的本届毕业生。胡凸很高兴地随众人同去,不想刚下楼,大家就要求他去把女朋友找来一起吃晚饭,看来,吴胖早把胡凸找了个大美人的消息通报给了大家。
胡凸想想也好,就去自习室老地方找到贺兰,然后一同到预约的饭馆里与坐等了一会的众老乡见面、寒暄。这之后,大家才开始点菜,还叫了一箱啤酒。大家纵情地吃啊喝啊,交织错杂地说啊闹啊,杯来盏往间,其乐融融,高声笑谈间,气氛甚为热烈。胡凸左边坐的是贺兰,两人被大家或敬或逼,喝了不少的酒,以致贺兰的脸都红彤彤的了。胡凸的右边坐的是吴胖,吴胖告诉胡凸,说他出国的事总算搞定了,8月初,他就要去美国留学了,云云。看来,吴胖终于可以和比他先出国两年的女友聚首了,他当牛郎的日子总算可以划上句号了,胡凸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当此之时,这二人乃为着各自的爱情和前程祝贺不断,胡说不断,碰杯不断,仿佛他们的友谊碰出了比以往更耀眼的火花,喝出了比以往更醉人的满面红光。席间,胡凸忽然灵机一动地问到了吴胖的房子,胡凸悄声说自己想借用借用,云云。吴胖意会,他爽朗地答应了,只是笑容有些坏,还有些意味深长。
三个来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兴尽人散时,不知道为什么,街面上已是灯火阑珊。胡凸与贺兰都很有了些醉态,但经这夏日的夜风一吹,两人的神志就不再迷糊,他们的步履虽有些飘忽,但基本上还算得上是脚踏实地,他们脸上的笑容虽然带着酒精味,但终究是轻快欲飞一般的。其实时间还早,两人于是去了夜色下的桃花湖,他们依偎在湖边安有座椅的树林里絮语着,亲热着,海誓山盟着,双双体会到了热恋的光临,就是那种希望肌肤相亲、长相厮守的感觉吧。估摸着快乐了有个把小时吧,看看表,可别误了进楼门的点,该回了,于是胡凸把贺兰送回宿舍。
在这个撩人的夏天里,胡凸与贺兰接连几夜约会不断,情火一日高过一日,天时、地利、人和,每一个条件似乎都已然成熟——看来,万事俱备之下,通向顶峰的美妙之路已经铺好了。
不几日,胡凸果然从吴兆伟那里借到了他那所谓“牛郎居”的钥匙。这天午后,胡凸按计划与已有了思想准备和心理期待的贺兰会合了,两人于是很浪漫地牵着手儿打校园里穿过,一路上,他们甚至回想起了去年两人在“牛郎居”里聊天的情形,胡凸于是顺势把这房子的真实情况给简要地说了说,好在贺兰并不在意。出东门走上不久,两人的话就少了,不一会,就到了吴兆伟那所谓的“牛郎居”。
正是盛夏的6月末,院子里的大树投下的树荫消解了房间里部分的暑热,桌上旋转的台扇更为这两个人的空间带来了怡爽的凉风。此时此刻,房间的主人在单位上他最后的几天班,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在这方空间里消失无影踪,全世界似乎就只剩下胡凸与贺兰这对了无牵挂、一心向着快乐奋勇挺进的男女,这寂静无声却又幸福无边的一对儿。这时,贺兰忽然问了一句,“桌上的那只可爱的玩具熊怎么不在了?去年我来的时候见到过的。”胡凸顿时很感动,贺兰竟然还记得这么样一个细节!好在胡凸听吴胖提起过,就回答她说:“那只玩具熊其实不是我的,而是兆伟专为他女朋友买的的,而且我估计它早就移民美国了。听兆伟说,去年中秋节的时候他曾经邮寄给已在美国留学一年的那个叫袁媛的女孩一只可爱的玩具熊。”贺兰听了,就要求胡凸也给她买一只,胡凸高兴地答应了。
贺兰的衣裙色彩明丽又浪漫,一如她收拢了立在屋角的遮阳伞撑开时的风情。贺兰的眼神如梦如歌,又如夜色里的火把。贺兰的容颜娇媚如春日里怒放的榆叶梅,又温存如正在主人膝上打盹的白猫。贺兰的体态舒展如高天上的流云,婀娜如白菊的花瓣,又如树上略带青涩的果实一样闪耀着诱人的光芒以及对成熟的渴望。
胡凸强烈地感到无法掩盖自己的神往和沉醉,他的目光被美和性感所牵引,一如怀乡的游子望月思归,他的心灵尽在爱和幸福的簇拥之中,一如夜色里被海浪轻轻拍打的平顺的沙滩。胡凸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此情此境,也许还是应了白居易的那句“此时无声胜有声”罢。胡凸只是轻轻捏住了贺兰的手,就觉得自己已如顺风的白帆一样行在两岸青山、一江奔流的征途中了。贺兰的两只手温润曼妙,一握之下有如玉兔在怀,胡凸顺势而下,只轻轻一拉,就把贺兰埋进了自己火热的胸膛。胡凸闻到了她青丝上沁人心脾的好闻的香味,更有来自贺兰颜面上、颈项间的那不知名的、极为可人的香水味,那香味如彩云般把他的身与心托举起来,又如莲花宝座把他载向了青天。胡凸亲吻着贺兰光洁的额头,当他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双唇触着她坚实、明亮的额头时,有如一架直升飞机在野外紧急降落且安然无恙时机组人员与乘客内心所感受到的踏实与欣幸。
当胡凸在她的额头上轻巧地位移着他的双唇时,又如一只袋鼠在澳大利亚富饶的草原上左跳右跃一般任性而敏感。终于,胡凸的吻落在了贺兰微闭的梦乡一样的双眼上,当此之时,胡凸感觉自己如阿波罗号上的美国宇航员从船舱出来一脚踏在月球上的刹那间所体验到的轻飘和恍惚。胡凸的嘴唇在贺兰闭合的眼球上轻轻滑动着,有如运动员在冰上滑翔一样漂亮而流畅。不久,贺兰的眼睫毛使他停止了滑翔,他伸出湿润的舌头添了添,仿如孩童用彩笔在纸上涂抹,又仿如雨水冲刷森林,贺兰并没有明显的反应,只是眼皮跳了跳,她的睫毛更加润泽了。接下来,胡凸的吻又盯上了贺兰的鼻尖,他伸出舌头蜻蜓点水般袭击了一下贺兰的鼻尖,留下的印迹恰如赤脚大仙从云端伸出一只大脚在某秀美之极的高山上踏一脚,留下了一个顽劣的足印一般。
这之后,胡凸又马不停蹄地转战到了贺兰青春逼人的脸颊上,这是比额头还要宽广的地方,而且是左右两块阵地!胡凸的吻至此乃明显地增大了频率,他一个又一个地吻下去,起起又落落,正如二战中的轰炸机群在对方上空狂扔炸弹。胡凸一个吻下去,贺兰的脸就微微地红上那么一小块,正如一枚炸弹在阵地上爆炸,掀起了剧烈的轰鸣,引发了激情燃烧的火。贺兰始终也不说一句话,只是微闭着双眼,只是呼吸愈发地急促,只是光洁明媚的脸一阵又一阵地泛起了桃花般的红晕,一层更比一层红。胡凸本来就很激动,贺兰脸上的景观更使他眼热以至发烫,心跳以至急促。他轻轻揽起贺兰,左手揽腰,右手抱腿,把贺兰放在了那张仅有的大床上。贺兰仍然没有什么反应,一副任胡凸摆布的可人样。
胡凸俯身扑在了贺兰的身上,他的两片厚嘴唇更如老鹰捉小鸡一般从高空俯冲下来。胡凸的俯冲是英武勇猛势不可当的,但他捕捉小鸡的具体动作却是矜持而轻捷的,胡凸绝不允许因为自己的鲁莽而惊扰了贺兰的沉迷,也绝不允许自己因为贺兰的沉迷而丧失控制现场局面的理智。就这样,胡凸的吻带着满腔的渴望和赤诚降落伞一样从天而降,向着火山口一样火热而幽深的贺兰的嘴唇直落下去,还好,唇齿间感受到的只是温泉水一样的温热与柔嫩,炽热与滚沸的体验只在内心中绽放并散开。胡凸全身心的投入获得了充足的回报,贺兰的两片闭合的红唇如樱桃般鲜艳,如山花般烂漫,还飘着苹果的清香,还招展着荔枝的甜馨,绵软又丰润,柔媚又诱惑,胡凸就在这样一个温柔乡里起落沉浮,浑然忘了身外的这个世界,飘飘然又恍如坠落于粉红的云雾中了。
胡凸的舌头终于按捺不住了,不是猛虎下山似的生猛,不是狗熊出洞似的笨重,而是太极拳一般的刚柔相济,既强劲饱满无法拦阻,又温柔绵实很好收容。而贺兰的双唇更如大自然对万物的承载,又如海洋对江河的接纳,没有拒绝,只有宽容,甚至有着掌声托举歌手时的热情和沙漠围剿旅人般的酷热。胡凸的舌头进入的时候,他没有觉得自己是在入侵,而是感到了宝剑入鞘似的回归。回想一下这不管不顾纵情任性苦苦追寻的两度春秋,胡凸不禁感慨自己于孤奋中竟经受了这么多情场的坎坷、泥泞与尴尬。还好,到最后,终于发现最适合自己的不是任何别的人,就是眼前这个与自己有着相同笔画名字的女孩,就是这个冥冥中由神奇的缘份牵引着相见相识的姑娘。早知道会有今天,又何苦费那许多的心思满世界地搜寻所谓的伊人呢?同样的,当胡凸的舌头从贺兰的唇齿间进入时,贺兰也没觉得自己是被动的,甚至觉得是自己在引诱他这样做。在她看来,胡凸与自己的缘份就像由月老牵的红线,虽曲折,虽繁复,到底是好事多磨,在排除了纷扰,推倒了隔断之后,两个人终归还是把手牵到了一起。就像漂泊的游子回到了故乡,就像《春江花月夜》的作者只能是张若虚一般,更似风雨之后见到了彩虹一般,总之,贺兰此时的内心内是倍感欣慰和满足的。
显然,无论对谁来说,这都是一个甜蜜又幸福的时候,当他们的嘴唇亲密无间地缝合在一起的时候,当他们的舌头水乳交融地混合在一起的时候,就像鱼儿在水中游动,就像顺风而行的船儿扬帆直下,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一切都是那么舒展,仿佛书法家的一挥而就,又仿佛作家的苦心孤诣。此时此刻,两人的舌头缠绕得是这样激情,一如高炉里翻滚熔融的矿石,又是这样的默契,一如演奏家与器乐的配合,舞蹈家与背景音乐的配合。事实上,与其说是他们的舌头搅拌在一起,不如说是两颗心融合在一起,不如说是他们本人在说着无声而动人的悄悄话,在喝着喜气而热闹的交杯酒。
终于,两人的深吻告一段落,胡凸与贺兰双双退出了漫长的令他们晕眩酒醉的热战。因为拉上了窗帘,下午的房间里本应有的阳光便没能亲临现场得睹方才的镜头,但一直用大嘴喷着凉风的台扇却很幸运地分享了这一切,并且,踞立在书桌上的这座台扇还将亲聆这对情人的所有对话,乃至从头到尾地观看到接下来的一场精彩的床上戏。
喘息了片刻的胡凸兴奋地说话了,“兰,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认识的时候我说过的那句话吗?‘真希望今晚与你的相识能成为我在神州大学这几年当中最重要的一个收获。’现在看来,我的希望没有落空,我的梦想成了真,我要感谢你,还有上帝安排的缘份——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遇见你;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拥有你。”
“是吗?”贺兰温柔地笑,她呢喃着说:“那么这就是命运吧。”
胡凸吻了吻贺兰的脸,然后赞美她说:“你是这样美丽、温存,我想我是控制不住自己了。”
贺兰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醉地闭上了眼睛,她的呼吸不知怎么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胡凸意会,他兴奋而颤抖地解开了贺兰领口上的两粒扣子,他的动作是迟疑而轻缓的,仿佛举行庄严的仪式。但胡凸并没有马上继续下去,而是先吻了吻贺兰的唇,然后下移,吻起了她白皙的颈项,那是有着醇香奶味的颈项,那儿氤氲着女孩身上所特有的一种迷人的体香。在这里,胡凸变得很贪婪,从这里开始,胡凸的手终于肆无忌惮起来。当此之时,贺兰仍然是双眼微闭,只是本已恢复平常颜色的脸庞再次地羞红了,那红晕真是红得好,如山野里的杜鹃红,如枝叶间的茉莉香,跟着令人心动的无比美好的表情。
贺兰大概真的是下定决心要在所不惜了,对于胡凸接下来的行动,她竟然自始至终也不曾有过任何的阻挠、抵抗、拒绝的神色和举动,她的神情很沉醉,很幸福,她的身体很享受,完全是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循序渐进中,心旌摇曳的胡凸终于把贺兰剥了个一丝不挂。好一个玉女!目之所及,却见白光耀眼夺目,曲线起伏诱人,玉颈、丰乳、蛮腰、小腹、美腿……任意一处无不香艳美绝,令人垂涎,更令人消魂。当此之时,无遮无拦地呈现在胡凸眼前的美丽胴体,无疑是此红尘间的至景,是他二十多年以来所见过的最美的景致。胡凸体内的激情如火焰一般腾地起来了,并且蹿得老高、老高,而那潜伏的欲望则如水底的蛟龙一般狂舞起来。
胡凸如饿虎扑食一般地倒了下去,他的两手按住了她的双乳,他的赤身盖住了她的裸体,他的唇如虎嘴一样啃在了她的脖颈间。但他并没有如老虎张开血盆大口一样的凶恶,而是婴儿在母亲怀里的那般贪婪,亲啊亲,吻啊吻的,连稍停一嘴的空儿都没有。胡凸的唇在贺兰的肉体上不断地游移着,乃至行到了她的双乳间、乳房上、乳头尖儿上,胡凸在波峰乳谷间起伏如冲浪,简直是快乐无极限。不知过了多少时辰,胡凸开始了新的征程,他进入她了,向着生命的最高潮昂奋挺进,就像孙悟空到海底龙宫探宝一般,下潜,再下潜,深入,再深入,不到龙宫绝不暂停。当此之时,贺兰快乐地呻吟着,那声音,仿佛比她在广播里、舞台上主持节目时的声音还要动听;她的身体是打开的,她的两臂搂紧了他,她的肉体彩云一样托着胡凸在天上飞翔。